又過了一個月,季扶生的身體逐漸好轉,他被特許出了病房。
這段時間,季扶生也被允許見朋友親人,可是那麼多天過去了,找他的人也只有劉漂亮和老劉。
因為季扶生接二連三揭發了許多名流,不少人因此入獄,那些做過虧心事的富商擔心自己的糗事被爆,已經在社會上聯合,準備置他於死地。
劉漂亮受了牽連,和季扶生一同成了黑白兩道的香餑餑,成為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為了他們的安全,夏正清安排了便衣24小時跟在他們的身邊,保護著他們。
牧城的秋天格外涼爽,草原風是舒適的觸感。
兩個月的時間,季扶生的腿還沒完全恢復好,這一回,他已經熟練地學會了怎麼操作輪椅,還因此讓劉漂亮給他挑選一把多功能的電動輪椅。
他獨自一人坐在住院部的樓下大院曬太陽,緊閉雙眼,朝著太陽的方向仰頭,他自言自語道:「秋天來了。」
忽然間,他覺得鼻子上有異物,緩緩睜開眼睛時,稍微低下了頭,一陣眩暈。
等視線恢復正常後,他見到一隻黃色的蝴蝶落在他的鼻尖上,他不敢亂動,連呼吸都屏住了。
片刻後,蝴蝶才飛走。
他順著蝴蝶飛走的方向看去,它落在草叢上的一株白色的瑪格麗特上,喃喃道:「活著真好。」
「季少,恭喜你啊。」
季扶生聞聲回頭,余光中瞥見距離自己不遠處、坐在角落裡看報紙的便衣小兄弟警惕了起來。
季扶生轉頭看到段屹摟著裴稚走來,露出虛偽的笑容,問道:「何來之喜啊?」
段屹摘下墨鏡,坐在花壇邊,他整了整自己身上的西裝外套,說道:「大難不死必有後福,你的好日子在後頭呢。」
「聽你吉言,我只希望你不要害我。」
段屹的唇角高高揚起:「嗐,你說的什麼話,我怎麼可能會害了你呢?」
季扶生舉起雙手:「明確告訴你,我投降啊,我不跟你爭季家,你要就自己去拿,你別想害我,放我一條生路吧。」
「怎麼突然間這麼大方了?過去你可是很喜歡跟我斤斤計較的。」
季扶生的目光不自覺地落在了裴稚身上,她穿得格外妖艷,深V領的大紅長裙,一雙恨天高近乎有十公分,與她過去在保種中心畏畏縮縮、樸素的形象大不相同。
只能說,她偽裝得特別好。
「有興趣?」段屹伸手將裴稚拉至身邊,將她摟在懷裡。
季扶生說:「沒興趣,這不是我的菜。」
裴稚一臉笑得妖艷,與過去沒有半分相似,或許這才是她的本性。
季扶生內心一陣嘀咕:失策失策,又因為心軟被騙了。
段屹生性多情,花花公子,也是一個生性多疑的人,裴稚能成為他的心尖情人,她一定有過人之處。
「嫂子蠻可憐的,在家辛辛苦苦給你帶孩子,你倒好,在外面三宮六院拈花惹草。」季扶生又轉頭看著裴稚,毫不掩飾內心的鄙夷之意,「還有你,明知道他有家室還使勁貼過去,真不要臉。」
裴稚說:「我樂意。」
段屹的大手掌捏著裴稚的臉蛋,深深地親吻了她,兩人就這樣肆無忌憚地在季扶生的面前親吻著。
一陣風拂過,季扶生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他趕緊操作電動輪椅離開,卻被段屹伸出的一條腿擋住了去路。
段屹說:「你別忘了,我手裡還有你的把柄,不要亂來。」
季扶生撓了撓脖子,思考了一會兒,說道:「我手上也有你的把柄,你也別亂來。上次在烏斯差點死在你手裡,不用再試探我了,我已經夠可憐了,被你們這麼一針對,命都保不住了。」
段屹擺擺手:「上次是意外,誰知道要你命的人居然有那麼多。」
裴稚雙手搭在段屹的肩膀上,她看著季扶生,有一種似有似無的撩撥,像在故意做出讓一個男人爭風吃醋的小心機。
但季扶生內心毫無波瀾,只覺得這對男女讓他有點犯噁心。再者,上次在烏斯,裴稚可是有心要害了他的。
季扶生脫口而出,問裴稚:「上次你明明有機會可以殺了我,怎麼不下手?」
裴稚在她的正主面前,絲毫不慌張,她解釋道:「感覺殺了你有點可惜,這麼好的男人,我很有征服欲望。」
段屹笑了一聲,對季扶生說:「既然郎情妾意,我也不是小氣的人,獨樂樂不如眾樂樂。」
話音未落,季扶生就罵了一聲:「神經病,誰跟你郎情妾意?我嫌髒!」
裴稚並沒有被他的話語冒犯到,反而笑得肆意,段屹同樣笑得輕浮起來,季扶生無言以對,只覺得他們是瘋子。
季扶生再次強調:「我的任務已經完成了,你不要再來找茬了,你不犯我我不犯你,大家各回各家各找各媽。」
「行啊,你有這樣的覺悟最好了。」
季扶生剛調轉輪椅的方向,他回頭告訴裴稚:「我還是覺得阿度比較愛你,他更適合你,他看你的時候,眼裡有光。而他,也就那種原始欲望,你也就幾年的青春,遲早會被替代掉的。」
說完,季扶生也沒有顧他們的情況,直接走了。
剛走到電梯口,那名便衣小兄弟也跟了上來,季扶生的手裡拿著一顆砂糖橘,是剛從輪椅下方的儲物袋裡拿出來的。
季扶生將手裡的砂糖橘給了便衣小兄弟,自己又從底下摸出一個來,身子拉扯的過程中,隱約還感到後背的傷口。
後背的傷口雖然都已經癒合了,但有一部分的傷口縫合線還沒被排出來,總是有一種異物感,讓季扶生很不舒服。
兩人回到病房門口,那名常跟在劉漂亮身後的便衣坐在門口的椅子上看報,季扶生就將輪椅上的一袋子砂糖橘遞給了他們:「我岳母買的,超好吃。」
另外一名小兄弟憨憨的,看起來也就二十幾歲的年紀,他眉眼彎彎,笑著說:「謝謝啊。」
「你們吃吧,不夠我再叫我岳母買,她挑的水果都好吃。」
季扶生推門進了病房,見到劉漂亮正靠著牆壁深蹲。她一手拿著紅芯火龍果,一手拿著勺子正在吃,吃得滿嘴都是紅色的。
她問:「你去哪裡了?」
「樓下曬太陽。」
季扶生到飲水機旁,接了一杯水喝,路過垃圾桶的時候,看到裡面丟進去了好幾個火龍果果皮,他驚訝道:「你吃了這麼多?」
「最近拉便便拉不出來,還長了好多痘痘,難受死我了。」
季扶生忽然笑了一聲,他想起之前夏竹也曾這樣過。但是那一次,夏竹並沒有像劉漂亮這樣講出這麼直白的話語。
而是背地裡偷偷摸摸查找此症狀該如何解決,不巧的是,她當時拿的是季扶生的手機查的;而巧的是,這件如此隱私的事情就這樣被季扶生無意中發現了。
他沒有拆穿她,只是連續幾天給她做了各式各樣有助於排便的餐飲。夏竹是在第三天的時候才發現不對勁的,她當時試探性地問了季扶生為什麼總是做這些給她吃。
季扶生跟她說了原因,害得她羞紅了臉。
那是去年秋末的事情,在他們陷進愛情熱戀期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