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幫你罵過姐夫了,他說他沒有出軌,說是你們之間有誤會,但沒有合適的機會說清楚。他還說,確實是對不起你,但不是原則性問題。」杜靜雯躺在床上,側著身子看向夏竹,好奇問道,「難不成,你真的在婚後遇到喜歡的人了?」
「他說什麼了?」
「沒說什麼,是我猜的。這種情況很正常,我好多朋友都這樣。當時你們結婚得很突然,閃婚閃離其實我有預料到,至於是不是像新聞說的那樣,我就不知道了。」
夏竹輕聲嘆息:「我倆不適合。」
「姐夫挺好的,你要不要再考慮考慮?兩個人有什麼誤會,坐下來談清楚,別著急嘛,這吵架都是難免的。」
夏竹思考了一會兒,怯怯地說:「回不去了。」
這一刻,夏竹知道自己是自私的,她不想跟他去亡命天涯,不想過這麼浪漫至死的人生。
她只想坐在她的小小辦公室里,畫服裝效果圖,跟手裡的客戶們打交道,每天兩點一線過著無聊又充實的生活。
這是過去,她答應哈桑的,她會幫助哈桑,坐穩E-shine的話事人位置,輔佐他成為同事們眼裡可放心跟隨的王。
而關於季扶生,夏竹只會選擇相信一貫不曾奉承的神明,祈禱神明保佑季扶生,平安健康、無病無災。
夏竹的話音一落,屋裡一陣沉寂。
小孩在熟睡中,偶爾會讓臉頰堆砌笑容,有時候是皺眉頭,伸出舌頭做吸吮的動作,完全沒有一點規律。
忽然,杜靜雯翻了個身,大聲喊了一聲:「媽。」
這一聲,把熟睡的小孩嚇得身體顫抖了一下,夏竹慌張地將手掌放在他的胸前,輕輕拍打安撫。
廚房裡正在煮雞蛋酒的夏美娟聽到了,大聲地回應了杜靜雯。
兩人的一應一合,即使只是簡單的幾個字,卻聽得夏竹起了雞皮疙瘩。她呆呆地望著從外面走進臥室的夏美娟,聽著她們簡單的對話,腦袋嗡嗡地響著。
震驚之餘,更多的是歡喜。
杜靜雯說:「我突然才想起來,滿月酒那天,阿侖的奶奶打來電話說,給我帶了一瓶洗澡用的藥酒,會讓阿侖帶回來。」
「阿侖沒跟我講過呀。」
「這冒失鬼,我記得當時奶奶還說放阿侖車裡了。」杜靜雯罵罵咧咧,拿起手機,氣勢洶洶準備找阿侖算帳。
一小會兒後,夏美娟似乎是想起了什麼:「我想起來了,家裡是有一瓶酒,但我跟你爸都不知道那是什麼。」
說罷,夏美娟走出房間,拿來那瓶藥酒。
杜靜雯的電話已經撥通,兇巴巴地把阿侖數落了一頓,還不忘了問清楚那瓶藥酒到底是不是奶奶給她帶來的。
夏竹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的,又不知道該怎麼安撫她的情緒。
「好啦,別生氣了。」夏美娟奪走了杜靜雯的手機,「雞蛋酒煮好了,你要不要現在吃?」
「現在吃。」
「要甜點還是淡一點。」
「甜一點。」剛說完,杜靜雯又反悔了,「還是淡一點吧,我都胖了。」
夏美娟微微蹙眉,溫柔地訓斥道:「哪裡胖了,你們倆都瘦不拉幾的。出個門,一陣風吹過就跟著跑了,身上沒兩斤肉。」
「那就甜一點。」杜靜雯說得有些勉為其難。
夏美娟把她的手機放在床頭柜上,告訴她:「吃完了,你就睡一會兒,別玩手機了,好不好?你從早上醒來到現在,一直沒有休息,等會吃晚飯了,我再叫你。」
「好。」
夏竹在一旁安安靜靜的,像個透明人。看著她們的表情動作,忽然產生一種錯覺,她們更像是母女兩人。
緊接著,夏美娟去到廚房,給她端來一碗雞蛋酒,濃濃的酒香味,夏竹聞了不到一會兒,臉頰就紅了起來。
不一會兒,夏竹紅暈的臉引起了另外兩人的注意,夏美娟趕緊把她趕出了臥室,讓她去客廳待著。
小孩睡得特別熟,完全沒有被大人們的談話聲吵醒,他看起來也不是愛鬧騰的。
夏竹走出了房間,坐在沙發上吃水果。
夏美娟照顧好杜靜雯後,端走了碗筷和那瓶酒,走了出來,還將臥室門關上了。她把碗放在茶几上,順勢倒在沙發上休息。
夏竹摘下一小把葡萄,走到夏美娟的面前,把葡萄餵到她的嘴邊,然後繞到她的身後,給她捶背捏肩。
「哎喲,今天折騰死我了。」夏美娟輕聲抱怨道,「前幾天家裡來了太多人,到處髒得不忍直視,早上才抽空打掃一下衛生。」
夏竹問道:「怎麼不請個月嫂?」
「我自個兒忙得過來,有月嫂沒月嫂也一樣。」
「你一個人幫忙照顧,不覺得累嗎?」
夏美娟吃著葡萄:「靜雯不喜歡家裡有陌生人,人家月嫂來了一天,就被她叫走了。」
「為什麼?」夏竹有些疑惑,帶著未知的不滿。
「嗯……」夏美娟想了想,「他們說這叫產後抑鬱?」
夏竹遲疑地張了張嘴唇,雙手捏成拳頭,控制好力道落在夏美娟的肩膀上。
「她生孩子前就搬來這裡住,生了孩子之後呢,也一直在家裡坐月子。這幾個月,家裡來了不少親朋好友,包括阿侖家一些親戚,但是靜雯總嫌太吵了。前幾天滿月酒請客吃飯,她心情煩躁,也不去露個臉,連人都不讓帶來家裡,更別說這不熟的月嫂了。」
夏美娟轉頭招手,讓夏竹靠近過來,她在夏竹的耳邊用著非常低的聲音說話,「還有阿侖。」
夏竹驚訝地啊了一下:「也不讓阿侖來?」
夏美娟點了點頭,忽然一笑:「她說看到阿侖笨手笨腳的,孩子不會抱,也不知道該怎麼餵奶,也不會哄,看著他就煩。」
「他們吵架了?」
「不是,靜雯看她爸也這樣。那天她親媽來看她,她也是很煩躁,人家來了不到五分鐘,凳子還沒坐熱,她就讓她親媽趕緊走。」夏美娟嘿嘿一笑,好似勝利者在炫耀自己一般,「她就看我比較順眼,我幹什麼她都不會不耐煩,也不會跟我反駁,還很聽話。」
「為什麼會這樣?你倆背著我偷偷發展感情了?」
「這產婦生了寶寶之後,就是會有各種怪脾氣,身體激素導致的,這都很正常。畢竟她也算是從鬼門關走了一遭,我們這些健健康康的人,多包容她一點就好了。」
夏竹低頭說道:「辛苦你啦,美娟小姐。」
夏美娟抬頭去看夏竹,語重心長地說:「看看人家,再看看你。小白挺好的,怎麼就非要離婚呢?」
「媽,別提他了。」夏竹把一切緣由都咽進了肚子裡,獨自承擔著。
「好,不提。」
杜存江在夜幕降臨的時候,才回到家裡來。一進家門,他就粘著夏美娟講述今天在店裡都幹了什麼,簡直是戀愛腦中老年人。
自從夏美娟在家裡照顧杜靜雯坐月子,包子店基本就靠杜存江和劉芳看著。一度只會拿著筆坐在辦公桌前簽字做材料審核的國企老幹部,現在也成了一名捏包子高手。
他還會跟自己的女兒吃醋,說女兒分走了他太太的愛和關照,還說兩人已經有一個月二十五天的時間,沒有去跳過廣場舞了。
父女二人互相嗆聲,爭風吃醋搶奪人美心善的美娟小姐。
就這樣,杜存江拉著夏竹抱怨了一個晚上,一直在說杜靜雯真是奇怪,有了孩子性格大變,誰也不要,就只要夏美娟。
他還說,當年就該先讓阿侖跟美娟小姐拜師學藝,打造成為第二個男性版本的美娟小姐,再讓自己的女兒女婿結婚。
這樣,就沒有人跟他爭搶夏美娟了。
但為時已晚,杜存江後悔莫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