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瑤回家後就洗過澡。
趴在床上有一下沒一下的玩著睡衣吊帶。
沒一會兒,浴室門就打開了。
陳宴北一身睡袍,拿著毛巾擦頭髮走出來。
江瑤朝他眨眨眼睛,眼神里水光盈盈,好像攝人心魂的妖精一般。
陳宴北扔下毛巾,大步朝她走過去,盯著她小臉的眸帶著翻湧熱意,大手一抬就將她攬進懷裡。
江瑤側身偎入他的肩窩裡,細碎低吟。
氣氛一觸即燃。
床頭的電話鈴卻突兀急響。
陳宴北目光專注地落到她的身上,動作沒停。
江瑤也不管不顧。
然而那鈴聲實在急促。
陳宴北眉心微蹙,抬臂將電話掃到地上,落地瞬間卻意外觸動了免提鍵,那頭聲音傳過來,是陳老爺子。
「阿北,過來老宅一趟,現在。」
怕是老宅出了什麼事,不然老爺子不會這麼晚著急叫人過去,江瑤推了推身前的男人,示意他應聲。
陳宴北黑眸燃著要把人拆吃入腹的凶光,懲罰似地動了一下。
江瑤咬唇拼命隱忍,才把那聲破碎的低吟咽回去。
兩人這邊的動作,老爺子不知道。
「阿北?」
江瑤紅唇微張,磨了磨牙,朝著男人的胸膛咬了一口。
痒痒蘇蘇的觸感。
陳宴北勾唇,這才從她身上翻身坐起,撿起地上的聽筒,聲音如常地回覆:「知道了爺爺。」
「帶上瑤瑤一起吧。」陳老爺子又補了一句。
陳宴北:「好。」
老爺子的話江瑤也聽到了,她不得不也從床上爬起來,去衣帽間換衣服。
陳宴北緊隨其後。
江瑤裹了一身風衣外套就換好了,站在一旁看陳宴北穿襯衫,兀自猜測道:「是不是陳氏那邊出什麼問題了?陳耀祖那個窩囊廢捅的簍子,不會又讓你去補吧?」
陳宴北低頭扣著襯衫紐扣,淡淡道:「政府要開發上水地區,陳氏想進去分一杯羹,大概跟這事有點關係。」
他在上水買過那麼多地,陳家是知情的。
之前那些地皮沒什麼價值,陳家只覺得他是錢多燒的,花錢買一堆廢地回家囤著。
可現在隨著政府開發計劃,地價飛漲,那批地皮的價值不可估量,自然就惹得陳家人眼紅。
這麼晚把他叫過去,估計就是打地皮的主意。
江瑤也想到了這點,紅唇勾起一抹嘲諷:「你車禍的事情還沒查清楚,他們倒好意思打你手上的皮的主意。」
「不管打什麼主意,今晚都不會讓他們如願。」陳宴北扣好襯衫,抬起手臂將面前替他打抱不平的女人圈進懷裡,胸膛貼著她的後背,臉頰親昵地蹭著她耳邊,「回來繼續。」
繼續什麼,兩人都心知肚明。
江瑤在他懷裡轉過身,仰著小臉嬌嗔地瞪了他一眼。
都什麼時候了,還想著那些風花雪月的事。
兩個人手挽手出門。
司機這個點都休息了,陳宴北沒有打電話把人叫起來,只能自己開車。
江瑤坐副駕駛。
車子很快從停車場駛出,往陳家老宅方向駛去。
一路上,惦記著江瑤懷孕,陳宴北車開得很穩很慢。
自然比平時到老宅花的時間更多一些。
老宅。
陳家三房的別墅分棟而立,陳老爺子單獨占了一棟。
客廳內,大房和二房的人齊聚。
大房那邊,只有陳國邦一個人過來,他跟新婚的小妻子正在甜蜜期,公司的事基本不插手,只顧著自己做的那點小生意。
二房那邊則能來的都來了。
陳國強和妻子鄭志玲,兩兒子陳耀祖和陳耀宗。
三房的人還是事不關己,繼續在國外待著。
從陳老爺子打完電話到現在,已經一個小時了。
陳國強抬手看了眼表,不滿地蹙著眉頭:「現在又不是交通高峰期,從中環過來頂多半個小時,也不知道在磨蹭什麼。」
兒子陳耀祖輕哼一聲:「大哥現在手頭上產業那麼多,自然要擺一擺架子。」
太太鄭志玲道:「我們等等倒沒什麼,就是爹地這麼晚了,還跟著一起在這熬。」
陳老爺子沒吭聲,手裡的拐棍轉了轉,目光望著門口的方向,不知道在想什麼。
陳國邦瞧著這一幕,到底臉上有點掛不住:「興許是路上遇到什麼事耽誤了,阿北一向守時。」
「守時?」陳國強似笑非笑,「大哥怕是忘了,你這個兒子向來我行我素,只有別人碰他時間,哪有他準時的份。」
以前陳宴北掌管陳氏的時候,陳國強沒少在他身上吃虧。
今時不同往日,他手上有了陳宴北的把柄,說話也越發沒有忌憚。
陳國邦臉色難看:「二弟既然不想等,又何必大晚上非得把一家人湊到一起。」
陳國強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一會兒大哥就會謝謝我今晚組的這個局,不然你一輩子都被人當傻子。」
「好了,都少說幾句。」不等陳國邦回應,陳老爺子終於出聲呵斥,目光冷然地往二房那邊掃了一眼。
二房眾人都噤聲了。
氣氛安靜了幾秒,門口傳來腳步聲。
陳宴北和江瑤手挽手走了進來。
「來了。」陳老爺子嚴肅的表情緩和幾分,朝兩人點頭。
「爺爺。」陳宴北只朝著老爺子打了個招呼,對其餘人熟視無睹。
江瑤卻不能學他,還得老老實實挨個把人叫一遍。
打完一圈招呼,陳宴北牽著江瑤徑直走向一側的沙發,坐下後,他微微抬眸,表情冷淡地掃了一眼眾人,最後目光落到老爺子身上,「爺爺這麼晚把我們叫過來,有什麼事?」
陳老爺子咳咳兩聲,緩緩道:「政府要大力開發上水區的消息,聽說了吧?」
陳宴北低嗯一聲,漫不經心地挽著襯衫袖口。
陳老爺子繼續道:「一直以來,陳氏的核心業務都放在航運上,現在房地產火熱,是個不錯的轉型機會,爺爺希望你能回公司幫忙。」
聽到老爺子要讓陳宴北回公司,陳國強臉色一沉。
他今晚跟老爺子透露了陳宴北擁有上水區大半土地的所屬權,今晚這麼急把人叫回來,是想讓陳宴北低價賣幾塊地皮給陳氏,好讓陳氏去上水開發住宅樓盤的。
可不是想讓陳宴北重掌公司的。
老爺子還真是偏心。
再看陳宴北,聽完老爺子的話,沒有立刻回答,似是在思考。
陳國強怕他真的順勢要重回公司,索性把話給說破:「你掌管陳氏的時候,曾經低價買進大宗上水區的地皮,董事們的意思是,讓你把手上的地皮轉賣給公司。」
要是以前,陳國強斷不敢這麼直接地說明意圖,但現在,他有些倚仗,說話也硬氣起來。
陳宴北來之前就摸准了二房打的什麼算盤,聞言一點沒吃驚,只是似笑非笑地說:「哦,公司想買地皮當然沒問題。現在地價翻了四五倍不止,就是不知道公司打算用什麼價格來買?」
陳國強一副再自然不過的表情:「當然是按你買入的原價來買。」
原價?
乾脆直接搶得了!
一旁的江瑤噗嗤笑出聲:「二叔大晚上把我們叫到這裡,就是為了聽你開玩笑的嗎?」
也不知道臉皮得多厚才能提出這種要求!
「長輩說話,有你一個女人什麼事?果然是鄉下出來的,沒規矩。」
陳國強見江瑤居然敢當眾取笑他,頓時嫌惡地瞪了她一眼。
然而眼風剛從江瑤身上轉回來,便對上了陳宴北冷冽的視線:「我的太太如何,還輪不到旁人指手畫腳。不好意思,地皮我不賣,公司我也不會回,沒什麼事的話我們先走了。」
說著他就牽住江瑤的手,打算起身。
「站住!」
陳國強哪裡能放過他,大聲呵斥。
陳宴北漫不經心地轉頭,掃了一眼陳國強,黑眸沉沉:「難不成二叔還打算強買強賣?」
換做往常,陳國強早就嚇得後背發寒,但是今天,他一點都不怵,反而意味深長地一笑:「剛剛原價買你不願意,那就別怪我翻臉不認人。」
他朝兒子陳耀祖使了個眼色:「阿祖,把東西拿出來!」
陳耀祖立刻將事先準備好的東西放到了茶几上。
接著遞了一份到老爺子面前:「爺爺,您先看看這些。」
陳老爺子接過一個檔案袋,狐疑地打開——
這、這……
怎麼可能?!
陳老爺子拿著文件的雙手忽然顫抖起來,手裡的紙張散落一地。
「爸,怎麼回事?」
陳國邦不明所以地起身,撿起地上一頁頁紙張。
陳耀祖得意地盯了陳宴北一眼,緊接著拾起腳邊那張最關鍵的紙頁,遞給他:「大伯,我老豆用你和陳宴北的血液樣本去做了親子鑑定,結果你猜怎麼著?」
聽到親子鑑定,陳國邦渾身莫名一緊,伸手接過那幾頁紙,趕緊查看起來。
等看清楚鑑定結果時,他臉色倏地煞白,反應跟老爺子如出一轍。
什麼?
這、這怎麼可能?
陳宴北怎麼可能不是他的兒子?
不、一定是搞錯了,姜雪之不可能會背叛他!
姜雪之就是陳宴北的母親,陳國邦的原配。
陳國邦印象里,原配是很溫婉善良的一個人,絕對不可能幹出什麼出格的事。
「這不可能!絕對不可能!」陳國邦氣憤地將鑑定結果扔到地上,眼神中赤裸裸地寫著荒謬兩字。
陳耀祖就料到他會質疑:「大伯,親子鑑定你要是不信,還可以親自去做一次。但姜雪之這個女人的故事可不少。你可知道,她跟你訂婚之前,其實還有個青梅竹馬,兩人感情已經到談婚論嫁的地步。」
「這是姜家人的口供」,陳耀祖翻出一頁信紙遞給他,「姜家人親口承認了姜雪之跟你結婚前,已經有了一個多月的身孕。正因為這樣,姜家人一直對我們陳家有愧,所以這麼多年才不敢跟我們往來,怕我們發現真相。」
「而姜雪之的這個青梅竹馬,現在就住在新加坡,英文名叫Jack。前些年,陳宴北手下的財務總監周克華每個月都往Jack帳戶上轉錢,銀行的匯款記錄就在這裡,你猜,若是非親非故,陳宴北為何每個月都給這個Jack轉錢?這人跟他可沒有任何生意往來。」
陳耀祖將那份銀行記錄拿到陳國邦面前。
他可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查到這些東西,之前一直想不通陳宴北跟Jack之間的關聯,直到從姜家那邊入手,才漸漸摸清了事實真相。
陳國邦看著手裡一頁頁的證據,如遭雷擊般呆呆地立在原地。
怎麼會這樣?
姜雪之居然騙了他!
從小養大的,唯一的兒子,居然不是他親生的?!
天吶,陳國邦一張臉青了又白,白了又青,震驚到說不出一句話來。
陳老爺子的表情沒比他好到哪裡去。
半晌,兩人才相繼回過神,陳國邦仍不死心地看向一旁的兒子:「阿北,耀祖說的是真的嗎?你、你早就知道你不是我親生的,那個Jack才是你的親生父親對不對?」
不等陳宴北說話,陳耀祖就搶先道:「大伯,你還心存僥倖啊?他陳宴北當然早就知道這事,不然為什麼要通過周克華的帳戶偷偷摸摸給那個Jack匯錢?」
「你閉嘴!」陳國邦朝他呵斥。
他要聽陳宴北親口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