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能看到自家院子的方向，趙虎妞便瞧見自家院牆外，有一個鬼鬼祟祟的身影。
趙虎妞一眼就認出了那是誰，
她眉頭微皺，翻手便將長槍從背後取了下來。
趙二蛋剛找到了合適的石頭打算翻牆進院子，忽然一個冰涼的東西貼到了他的脖頸上，
冰的讓少年打了個激靈。
他不看還好，等他看清楚架在自己脖頸上的是什麼東西之後，
趙二蛋差點嚇得尿了褲子。
「你是來的找揍的？」
趙虎妞冷冷的聲音在趙二蛋的身後響起，趙二蛋一驚，從石頭上面跌了下來。
「你，你怎麼回......」
他剛想質問出口，轉頭看見站在自己面前的少女之後，沒出口的話硬生生被打進了肚子裡——那個傢伙，那個傢伙，
她手裡竟然提著一桿槍！
長槍輕點，槍尖觸地，趙虎妞俯視著坐在地上的趙二蛋，目光中透著鄙夷，
「你在這兒幹什麼？嗯？」
這段時間因為趙虎妞幾乎都泡在山裡，要不就是在縣城擺攤賣鵪鶉，等到能回家的時候就已經是半夜了，
趙二蛋就趁著趙虎妞不在家的時間，常常往這兒跑。往這兒跑也不是為了別的什麼，就是單純地為了連吃帶拿。
所幸上次趙邨武被趙虎妞說過一次，這次也算是長了些記性——家裡有什麼吃的能給都給了，但一旦趙二蛋說到要錢的事情，趙邨武便推脫個不知道，
一來二去，趙二蛋被自己大伯這裝傻的憨厚笑容搞得心煩氣躁，也就不直接上門來了，
他改變了策略，
那就是打算趁父女都不在家的機會，來翻翻他們的錢都藏在什麼地方。
按理說這個時辰趙虎妞是不應該回家的，
但她回了，
不僅回了，
手裡還拿著，武器。
原本趙二蛋就害怕趙虎妞，這會兒趙虎妞手裡拿著那銀光爍爍的長槍，他愈發是恐懼不能。
聽見趙虎妞說要揍自己，趙二蛋一個激靈，慌忙從地上爬起來；儘管心中害怕的緊，但他看向趙虎妞的眼神卻總是兇狠的，
「你自己跑回來幹什麼？！你不是在山上打獵？今天的獵物打夠了？好不容易有點用處了又跑回來偷懶，你不努力點家裡人怎麼吃飽？我看你這傢伙根本就是廢物，賠錢貨。」
「我是廢物你又是什麼，」
與趙二蛋的色厲內荏不同，趙虎妞神情相當地淡然，
「你家的田地去年什麼都沒的種出來吧，我記得，還是來我家打的秋風；至於打獵，除了在村里欺負那些比你瘦小的孩子，
摔死毫無還擊也無逃跑能力的兔子，
你哪怕能捉到一隻鵪鶉？」
說著，趙虎妞右手槍抬了起來。趙二蛋嚇了一跳，當然，趙虎妞並不是要揍他，而是用槍，遙遙地指向劈天山的方向，
「劈天山，你敢去嗎？不提劍林山，就是平山，你敢去嗎？」
「我當然......」
「當然敢去？」
趙虎妞平靜卻充滿輕蔑的表情讓趙二蛋啞口無言，隨即暴怒；他怒氣沖沖地在趙虎妞面前蹦跳著，口中大聲喊叫：
「我敢去！我當然敢去！連你這個廢物都敢去，我當然敢去！」
「哈哈，」
不需要過多的言語，只是一聲從喉嚨中發出的輕笑，便足以叫趙二蛋暴跳如雷。
「如果你是這麼認為的，那就隨你高興，」
趙虎妞這麼說著，朝家門的方向走去，
「快滾，」走到趙二蛋身邊的時候，她這麼說了一句，
「或者說，你想像這塊石頭一樣，」
話音剛落，趙虎妞手起槍落，
雖然槍不是這麼用的，但趙虎妞只是抬起這麼一劈，方才被趙二蛋用來墊腳的石頭，已然碎成了兩半。
趙二蛋一口氣差點兒沒上來，
儘管如此，他還是用盡全力地瞪了趙虎妞一眼，
然後落荒而逃了。
趙虎妞連多餘的目光都不願意分給他，便執著槍進了門。
家裡沒剩下多少吃的東西，趙虎妞隨便去廚房打量一眼就知道了；或者說從見到趙二蛋出現在自家附近的時候她就知道了，
還好，清點了一遍她存放銀錢的地方，只是日常的少了幾個銅板之外，並沒有短缺更多。
鍋里煮了飯，還有一碟已經舀出來的鹹菜，看樣子是趙邨武打算結束農活之後回來直接吃的。這點飯食甚至都不夠趙虎妞一人吃，她想了想，把裡面煮熟的飯舀出來用碗裝著，之後又重新煮了一鍋。
等飯的功夫趙虎妞也裝了些鹹菜再身上，
飯煮好又翻鬆晾涼了些，她才取一缽，用力地將熟飯在裡面搋緊實，連同鹹菜一起打了個包袱掛在腰間。
準備好了食物，趙虎妞將槍背在背後，
換了一身更清爽的打扮之後，她出門朝著劈天山的方向走去。
......
劈天山分左右兩邊，右首為草木茂盛，生機勃勃的平山，也是芸苔村人狩獵的主要地點；而另一邊，則是嵯峨矗矗，峻岭巍巍的劍林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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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林山進去者少，出來者更少，能完完整整出來的，更是少上加少，
趙虎妞所知道的，也就趙正一個，能從劍林山手腳齊全地獵下一頭野豬來，因此而一戰成名。
如今她功法雖未成，但也算小有所得了，加上有武器傍身，區區一座山頭，
她還是有自信闖的。
趙虎妞步行在山路之上，踏著步伐，調整著自己的呼吸。劍林山三處都是峭壁，非平山一方通往不能，
順著原本平山開闢出來的道路一直走，走到有分岔口的方向再朝雜草一端的方向去，
一直走到地勢明顯抬起的地方，
以一株百年老松為界，再往前走便是劍林山了。
這些消息，是她用一罈子杏花汾的燒刀子同趙正換來的，男人彼時也疑惑過為何趙虎妞想要知道如何通往劍林山，但他倒是沒覺得趙虎妞是打算去那邊打獵的，
畢竟到現在，他還只是勉強能接受趙虎妞能在平山打獵這件事情。
越往靠近劍林山的方向走，周遭的樹木奇形怪狀的愈多，長得茂盛的愈多，
空氣也漸漸涼下來，
趙虎妞的氣息流轉也已調整完成。她雙目如電，望著出現在視野里的那株老松。
嵯峨矗矗沖霄漢，峻岭巍巍礙碧空。怪石亂堆如坐虎，蒼松斜掛似飛龍。寒鴉揀樹無處棲，野鹿尋窩沒定蹤。可嘆行人難進步，皺眉愁臉把頭蒙。
腳下土地柔軟，不知是腐化了多少樹葉才能成就，
趙虎妞最不喜的便是這種土地，
過於柔軟的地面不好借力。
她此時已經在劍林山之中了，與平山相接連的地方不算陡峭，再往前行走就能感覺到道路逐漸變得陡峭起來，
和想像中的不同，趙虎妞一路走來，並沒有發現什麼動物，
甚至連枝頭上鳴叫的鳥雀都很少，與平山那邊的境況大相逕庭。儘管樹木花草的數量比之平山要鬱鬱蔥蔥的多，
但卻不像平山那般，隨處可見山雞野兔一類的小東西。
雖然進山已經有一段時間了還沒有收穫，但趙虎妞也不心焦；她靈神俱開心如止水，周遭一絲絲風吹草動都被她一覽無餘，
鐵槍在後面背著，只等待獵物的出現。
有草動，
趙虎妞頓時站住了腳步。
草叢中傳來悉簌的聲響，聽著不像是什麼體積很大的生物引起的；以防驚動趙虎妞暗自運氣，原就幾乎沒什麼腳步聲的她此時更是靜謐悄然，
儘管不斷地靠近著發出聲音的草叢，
那草叢中聲響之物，卻並未察覺。
趙虎妞看清楚了那是什麼，
原來是一隻狐狸，有著淺棕色皮毛的狐狸，體積甚大，不知是吃了多少野兔才能長成現在這樣的大小。
那狐狸似乎是趴伏著的，微微拱起的背脊有些顫抖，
趙虎妞打眼看見了那隻狐狸，右手便已經伸到背後摸上了鐵槍的槍桿。
狐狸肉雖然不好吃，但狐狸的皮毛可是稀罕物；把這隻狐狸抓回去，估計兩三個月的糧錢都有了，
想到這裡，趙虎妞緩緩地將槍抬了起來。
等會兒，
就在地趙虎妞正準備用槍紮下去時，她忽然察覺到了這隻狐狸的異樣——那顫抖，她原以為是狐狸打算跑走的活動肌肉的震顫，
但現在趙虎妞才發現，這顫動並非是狐狸自身發出的，
而是有什麼東西，帶動著它在顫動。
趙虎妞的眉頭微微皺起，她用槍頭將包裹著狐狸的草叢撥開了些——
——
看見狐狸底下壓著的東西，趙虎妞的眼睛猛地一瞪！
原來，原來果真不是狐狸自身顫動的，
而是它的下半截，此時正被一條嬰孩粗細的蛇身緊緊糾纏，蛇身蠕動地將狐狸不斷絞緊，因而才會帶動草叢發出簌簌的聲響，
才會使得早已經死去的狐狸顫動起來。
因為這草叢密集且高大，趙虎妞只用槍頭撥開草叢的一邊，看見的是狐狸上半截的身子；她完全撥開草叢之後，才看見那布滿灰紫色鱗片的蛇身，
看這粗細，只是蛇身的一段，
還不知道完整的這條蛇，究竟有多大。
趙虎妞提著槍往後退了，
可還不等她退幾步，一股獵獵的風聲便帶著腥臭，從自己左後方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