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
布肖一時間即便是編都不知道編什麼。
其實他哪裡去過什麼藥鋪？他娘也根本沒生病。雖然下雨天的時候會有些腰酸腿疼，
但那哪兒算是病？
最起碼布肖是這樣認為的。
每次在店裡請完假，布肖都是帶著自己一個月的工錢先去酒肆，打滿一壺的酒後，再去買些滷味和雜碎，
半路上便喝的醉醺醺地回家。
平日裡不會有人問，他幾時想過能圓謊的藉口，如今忽然被郭隱書這麼一追問，他好像卡住了殼似的，一時間不知該如何編。
「額，額，是家叫什麼，叫什麼......」
「連名字都記不清，看樣子怕不是什麼醫術好的。這樣吧，我認識一家醫館大夫醫術不錯，價錢也公道，不如我介紹給兄，
就算是不能將病根治，想來也能讓令堂舒服許多才是。」
「不必了不必了，不必麻煩小相公了。我娘那個毛病是老毛病了，什麼大夫都治不好的。」
「這話就胡說了，要是真有治不好的病，那也得是大夫看過下了定論才這麼說的。兄既然能常日裡請假回去照顧令堂，相比是孝子，
若是真有辦法能讓病重的母親好受些，恐怕每一個孝順的孩子都會這麼做吧。」
「當，當然的，這十里八村誰不知道我是出了名的孝子，」
眾目睽睽下，饒是布肖說起這話來，也有些臉紅。
郭隱書微微一笑，
「那不如兄日後就去我介紹的這家藥鋪賣藥吧，那兒的老闆是我熟人，說不定還能給兄打折，能剩下不少錢。買藥可不是一筆小的花費。
啊，正好，這店裡來了新的夥計，客人也還不多，不如我這就領兄去我說的那家藥鋪熟悉熟悉，這樣兄日後去抓藥，老闆認得了，自會給些優惠。你們老闆留在店裡，先教新來的夥計規矩。
如何？」
「這......」
看出了布肖的猶豫，郭隱書雖然笑著，話語中卻意有所指：
「還是說兄其實從未抓過藥，所以不需要去藥鋪？」
「這是哪兒的話？！」
聽見這話，布肖立馬如驚弓之鳥一般地跳起來，大聲開口，
「我常去給我娘拿藥，怎麼可能沒抓過藥？去就去，走我們現在就去！」
說著布肖怒氣沖沖地出了門。
郭隱書對著趙虎妞笑笑，
「我去去就回，」
「嗯。」
看著郭隱書領著布肖的身影漸漸走遠，趙虎妞的嘴角勾了勾。
「總算是走了，」
一邊的葛元才鬆了口氣，抬手擦了擦額角的汗水，
「還好你來了老闆，不然我還真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你多少年的老江湖了，還能不知道怎麼辦麼，」
趙虎妞這麼丟出一句，目光看向孫亞福，
「怎麼吵起來的？」
孫亞福憋了一口氣，一直打算向趙虎妞告狀的，這會兒終於聽到了趙虎妞問自己，立馬將他剛來發生的事情和趙虎妞說了一遍。
原來孫亞福原是想著初來乍到，給店裡的掌柜的也留下個好印象，還能和店裡的其他夥計先搞好關係，
誰知道一來，就碰到這麼個煞星。
趙虎妞是早就和葛元才打過招呼的，因此葛元才知道今天店裡會來一個新夥計——布肖原先以為是客人還愛答不理的，
聽到是趙虎妞新找來的夥計之後，便開始對孫亞福惡言相向。孫亞福聽了幾句，此人講話實在極沒道理，
一時間沒忍住，便回了嘴。這一來二去的，兩人就吵了起來。
「我說老闆，來之前你可和我說好來你這兒是個好活我才來的。店裡有這位，那不是和我原來那家店裡一樣了？」
「不一樣，他日後可當不了掌柜的，」
趙虎妞挑眉道，
「......最起碼在我們這裡不會。
好了，不說這些有的沒的了，老葛，你把店裡基本的情況和孫亞福好好說說。這人聰明機靈的很，我想你教他，一定輕鬆舒服的很。」
「我知道了老闆，」
葛元才果然領著孫亞福將店裡逛了一圈，
也簡單地和他說了說布肖的事情。
「我攏共找了三戶皮匠，不過不知哪家的手藝要好些，還有繡娘，」
趙虎妞將前幾日逛遍了整個澧縣找到的皮匠繡娘的名單交到了葛元才的手中，
「老葛你看看，上面有沒有你認識或者聽過的，手藝好的？」
「我看看，」
葛元才接過，開始細細地看上面的名字。
孫亞福也過來看了一眼，
「墨娘很好，」
他的一句話，惹得趙虎妞和葛元才移目望去。
「上面的人，你認識？」
「認識些，不過認得不全，」孫亞福從兩人中間擠進來，抬手隨便在上面指了幾個名字，
「這，這，這，
這幾人不錯，不過其中手藝最好的繡娘，還得是墨娘。十年前，黃州曾在『千歲宴』時上貢過一副刺繡的《十二花神捧壽圖》，所調用的就是各縣技巧精絕的繡娘，分繡十二花神，
墨娘擔任的便是其中繡制『石榴』一職。」
「啊《十二花神捧壽圖》，我有印象，」
孫亞福說完，葛元才臉上露出回憶的神情，
「當時整個澧縣還為了此事辦了好幾年的榴花宴。不過後來聽說，那位擔任繡制石榴花花神的繡娘為了表示對聖上的敬畏，宣布封針，從此再不繡制任何東西了。
怎麼她的名字，還會出現在這名單上面呢？」
「竟有此事，」
趙虎妞當然是第一次聽說過這個消息，孫亞福和葛元才的話讓她陷入了思考。
「老闆，你這名單是從什麼地方收集來的？」
「我四處去打聽附近有些名氣的皮匠和繡娘，然後將名字抄錄下來；或是見到哪家賣的刺繡皮毛手藝好，就直接上去問人家名字。
不過你們說的這個叫『墨娘』的名字，
是好幾人見我在抄錄繡娘的名字，主動過來告訴我的。若是附近有一手藝很好的繡娘，讓我可以去看看。「
聽趙虎妞這麼說，孫亞福的表情一時間變得有些複雜，
趙虎妞將這變化收入眼中，開口詢問道：
「怎麼，你可是有什麼話想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