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的燈光突然熄滅，陳雙兩眼一黑，四周的空氣溫度仿佛降到冰點，讓人不寒而慄。
該死的手機，一到關鍵時刻就沒電。
他摸黑走到牆邊，把手放在燈的開關上，嗒地一聲，幸虧沒有什麼意外，辦公室的燈又亮了起來。
「什麼身邊有鬼，陳天宇簡直不當人父！」
陳雙剛準備坐回去繼續看日記，突然有一種如芒在背的感覺，他緊張地咽了一口口水，猛地轉過身去。
公司大門口站著一道巨大的黑影，正向辦公室的方向窺探。
「woc！」
陳雙一個激靈，抄起辦公室上的菸灰缸就扔了過去。
「哎喲！」這一聲是黑影傳來的，他往旁邊跳了一步，這時候燈光才照到他，原來是個正兒八經的人。
陳雙這才意識到自己剛才應激過度了，看樣子應該沒傷到人吧。
那人走近，是個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髮型很新潮，兩邊留長，中間像是剃過還拋光的一樣，閃閃發光。
男人四下望了一圈，似乎有些失落，問到：「我有急事找陳大師，看到這裡大門開著就進來看看，大師不在嗎？」
大師，說的應該是陳天宇。陳雙心想，也只有那個老騙子喜歡別人這麼叫他。
「噢，你找他啊，那真不巧，她和我姐出去旅遊了，有事打他電話吧。」
陳雙擺了擺手，趁中年人不注意悄悄把日記和書藏在桌子下抽屜里。
聞言，中年人面色一苦，吐槽道：「大師的電話從昨天開始就打不通了，要不然我也不會親自跑來這裡。」
說完，他仔細打量了陳雙一眼，雖然沒大師帥得那麼明顯，但眉宇間有些像，結合陳雙剛才的話，小心翼翼地問：
「你是……」
雖然陳雙很想否認他和老騙子的關係，但無論從法律還是倫理上他都擺脫不了這個身份。
看見陳雙勉為其難地點了點頭，中年人像發現了救命稻草一樣，激動地沖了過來，一把握住了陳雙的手。
「不愧是大師之子，果然是一表人才、才高八斗，斗大如牛，牛……牛氣沖天，天之驕子……子、子孫滿堂！」
「停停停！有話好好說，不要上手！」
男人的手油膩膩的，陳雙招架不住，只覺得一陣惡寒，連忙抽出自己的手。這月黑風高，孤男寡男共處一室，要是被路人瞧見，那可真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中年男人發覺自己唐突了，便把錢包拿出來，從裡面抽出一張名片遞給陳雙。
「鄙人姓吳，單字一個德，跟大師有業務往來。陳大師曾向我承諾，清潔後一周內包售後服務，這兩天家裡還是有些髒，需要打掃打掃。」
陳雙疑惑：「你自己不會？」
吳德面露難色，自嘲道：「陳少不要挖苦我了，我要有那個本事，還至於來求陳大師嗎？」
陳雙冷冷一笑，現在的富豪可真夠矯情。
「他不在，我也沒那個閒功夫，等他回來了再說吧。」
「別啊！」
吳德恨不得給陳雙跪下了，陳雙連忙把他扶起來，這吳德看起來比陳天宇還年長，陳雙怕折壽。
見央求無用，吳德心一狠，說：「陳少你看，我和陳大師是簽合同的了，售後期沒有解決問題的話，按理是要賠償三倍違約金的，不多不少，剛好十五萬。既然你是他的兒子，那這個錢……」
「你說多少！？」
陳雙震驚了，陳天宇是有多心黑啊。他還不了解陳天宇？頂多就是借著驅魔除鬼的名義打掃衛生，就這，也能忽悠五萬塊？
富人的錢都是大風颳來的嗎？
「你可別唬人，我可懂法。」
吳德見陳雙的神色有所鬆動，雖然剛才確實只是在嚇唬陳雙，但好歹有點作用，他又說道：「合同我都帶來了，你看一周售後期結束後會把剩下尾款打到帳戶上。」
陳雙接過合同一看，喲呵，這銀行卡號怎麼有點熟悉，不就是剛才揣進兜里那張嗎？
感情是那老東西挖的坑。
想清楚了前因後果，陳雙雖然還是很抗拒，但心底也很好奇，陳天宇到底有什麼意圖？
他擺了擺手：「行了行了，確定是去打掃衛生對吧?」
吳德喜出望外：「當然，多謝陳少！」他以為是行話，也就沒多說。
陳雙瞪了他一眼：「別跟我整這些，叫我陳雙就行了。」
「是是是。」
吳德連忙點頭，又說：「我的車就在外面，咱們走？」
陳雙說：「我自己開車來的，你去停車場等我。」
等吳德離開後，陳雙在公司找了一圈，把放在倉庫間的一套清潔工具給帶上，臨走前想了一會，又把藏在辦公桌柜子里的日記本和書也帶上。
瞥了一眼那本古樸的線裝書，封面泛黃，看起來有點年份，上面一個字也沒有。沒時間翻看，陳雙把它和日記本放進手提包里。
把公司大門鎖好，往前走了十米，剛到停車場，就看到吳德在焦急地東張西望，生怕自己跑了似的。
陳雙無奈，走上前說：「走吧，我不像陳天宇，還是能說到做到的。」
看到陳雙拎著大包小包，吳德疑惑，問：「這些東西是？」
陳雙翻了個白眼，說：「去打掃難道不帶工具？」
吳德恍然大悟，給陳雙一個大拇哥：「不愧是大師的兒子，專業！」
陳雙把包都扔進自己車裡的后座，然後說：「你在前面開，我後面跟著。」
吳德連忙去發動自己的車。
折騰了一段時間，現在已經八九點。榕城只是個三線城市，晚上商戶關門得早，這個時候已經很安靜了，街上的車也不多。
陳雙開著車，一路跟著吳德，越開越不對勁，怎麼是別墅區的方向？
等到了小區門口，陳雙見吳德的車通過了路擋，心想他們居然是鄰居，不免對陳天宇的鄙視變得更重。兔子好歹不吃窩邊草，陳天宇連鄰居的錢都坑，太不是人了。
進去前瞥了一眼保安亭方向，亮著燈，但是沒有人，估計去巡邏了。
進小區後，車子一路駛向A區的別墅群。陳雙家在D區，跟A區南轅北轍，隔了幾條街那麼遠。
下了車，吳德說道：「就是這一棟了。」
陳雙拎著包，從車上爬下來，抬頭望去，是一棟三層的老別墅。小區最開始只有A區，大概在二十幾年前建的，後面按順序擴建，才有了BCD區。
吳德說：「這別墅是我剛買下來的，之前沒認真排查，發現上一任業主留了一些髒東西，陳大師上次清潔過後乾淨不少，只是這幾天發現還有一點殘留，就在二樓樓梯頂的閣樓。」
「Let’s go！開干！」
吳德把大門打開，一路領著陳雙走到二樓。
「就是那個閣樓間，我就不過去了，大侄子，你要是完事了就喊一聲。」
陳雙點了點頭，從包里取出護目鏡和清潔手套帶上，左手拿著掃把和拖把，右手提著強力去污劑，手提包變成挎肩包掛在肩上，然後回頭吩咐道：「去打一桶水來。」
吳德不疑有他，連忙去取水。陳雙自己走到閣樓間，口中哼著「我愛衛生，我愛乾淨」的小曲，吱呀一聲推開了門。
「好黑，先開個燈。」
陳雙把清潔工具都放在門邊，摸黑沿著牆壁找燈的開關，走了幾步就找到，並按了下去。
嗒的一聲，燈亮了不到一秒又滅了，後面再怎麼反覆按也沒亮起來，陳雙忍不住吐槽：「燈都壞了，這烏漆嘛黑的要我怎麼打掃？」
他決定去找吳德要個電筒或者移動光源，實在不行就先回去，天亮了再干也不行。
「大哥哥，你是來陪我玩的嗎？」
身後突然傳來男孩的聲音，陳雙一驚，慢慢轉過身去，只看到一張幽藍色的小孩臉，以及那雙沒有眼白滿是漆黑的眼睛。
小孩正歪著頭，帶著陰森的笑容看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