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一分鐘後，辦公室的門就再次被敲響。
傅延知一直對著電腦專心辦公，頭都不抬的說了句：「進來。」
一個穿著黑色職業套裙、戴著黑框眼鏡、渾身散發著女強人氣質的年輕女人走進來。
她恭敬地沖傅延知匯報說道：「傅總，我來送收購亞青集團的合同。」
傅延知只是點了下頭，目光一直都沒有離開電腦屏幕。
好像一切都在預料中一樣，年輕女人沒有絲毫意外，就拿著文件夾走到程亞平對面。
她把文件遞給程亞平，客氣而疏離道：「程總，這是最新擬定的合同，請您查看下。」
程亞平接過文件夾，打開，只有薄薄的幾張紙。
他悽然一笑，拿起那幾張紙開始閱讀，查看。
合同內容果然和傅延知說的一樣，幾乎和他第一次來談判時，提出的條件一模一樣。
只是在最後一頁，又添加了一個十分醒目的條件：永遠不能愛上蕭清瑤，亦不能再靠近她。
程亞平的心狠狠地痛了下。
都是男人，他明白傅延知的意思。
但他不甘心。
他亦想為自己再搏一把。
他抬頭看向依舊平靜辦公的傅延知：「傅總，這最後一個條件……」
傅延知停下工作，漠然地看過來。
一個冰冷、居高臨下的眼神，就已經表明了他的強硬態度。
這件事，沒有商量的餘地。
程亞平自嘲地苦笑。
他怎麼忘記了，傅延知性格霸道、強勢、獨斷專行，怎麼可能會有商量的餘地。
程亞平苦笑著、看著傅延知：「傅總，能否讓我死個明白？」
傅延知冷淡道：「給你五分鐘。」
程亞平已經眸中泛起隱隱的淚光，聲音沙啞的問道：「你很早就計劃著要對亞青集團下手了，對嗎？」
傅延知沒有回答，只是漠然地看著他。
但沉默的態度，就表明了一切。
程亞平臉上的苦笑逐漸擴大：「你做這一切，都是因為瑤瑤，對嗎？」
傅延知依然冰冷地沉默著。
他的沉默，猶如矗立在眼前的巨大山脈，遮天蔽日，讓程亞平只能仰望、恐懼，卻怎麼都翻不過去。
程亞平慢慢地低下頭去，身體微微顫抖。
他很愛蕭清瑤。
從在大學裡見到她第一眼，就一眼萬年。
後來，他刻意地接近她，暗中幫助她，以「學長關心學妹」的名義留在她身邊。
他知道她喜歡帝都後，就毅然放棄回老家的打算，畢業留在帝都創業。
他做的每一件事，走的每一步路，都是為了能距離蕭清瑤更近一些。
他想給她遮風擋雨。
他想能在將來的不久，大大方方的站在她面前，深情地告訴她：瑤瑤，我愛你，我有足夠的能力保護你一生了。
但是……
他還沒有向她表明心意。
就要發誓放棄她，遠離她，永遠不能愛她，不能和她在一起。
啪嗒！
一滴滾燙的淚，滴在程亞平的略微粗糙的手背上。
他的心，像是被刀子在一片一片的割開，鮮血淋漓，痛的他呼吸不上氣來。
「程總，請問您對合同上的內容有什麼不滿意的嗎？」
一直等著他簽字的年輕女人冷冷問道，語氣陌生，毫不客氣。
她一點兒不在乎眼前人的情緒，管他是悲傷還是心痛。
她只想儘快把工作忙完，然後快速推進下一個進程。
「沒有。」
程亞平抬手擦掉眼淚，拿起一旁的簽字筆「刷刷刷」簽下自己的名字。
然後拿出私人印章，蓋上自己的私章。
一式四份，每一份他都做的特別細緻。
就好像，他不是在簽合同，而是在舉行某種神聖的告別儀式一樣。
幾份合同全都簽完了。
年輕女人拿起其中兩份合同，利落的轉身離開。
偌大的辦公室里，轉眼就只剩下傅延知和程亞平兩人了。
程亞平起身走到傅延知的辦公桌前，放肆地拖過一把椅子，重重坐下。
兩人隔著辦公桌，氣勢劍拔弩張。
程亞平死死地盯著傅延知的眼睛：「我不問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喜歡瑤瑤的，也不問你為什麼喜歡她。」
「我只希望你能善待她。」
「你和蘇家的聯姻，勢在必行。」
「以瑤瑤的性格，她絕不會願意充當你婚姻中的第三者。」
「將來你和蘇芷妍結婚的時候，希望你不要為難瑤瑤，能放她離開。」
傅延知蹙眉，冷冷地看著程亞平：「我和她的事，不用外人費心。」
程亞平暴怒，猛然起身，向前傾身惡狠狠地盯著傅延知，嗓音壓在嗓子裡低吼：「對瑤瑤而言，我不是外人！」
傅延知冷笑一聲，環抱雙臂，向後倚靠在寬大的老闆椅背上，涼涼地看著暴怒的程亞平。
「程亞平，你有什麼資格，在我面前亂吠。」
「如果不是看在你曾經幫過她的份上，你覺得，你有資格跟我談合作？」
程亞平暴怒的氣勢瞬間塌了下來。
就像是被一壺滾燙的熱水，兜頭澆在了一捧雪上。
程亞平重重地跌坐到椅子裡，眼神麻木、呆滯、空洞。
傅延知也不搭理他，就漠然地看著他。
好一會兒之後。
程亞平才逐漸回過神來，空洞的雙眼也慢慢地恢復了一些光亮。
他重新看向傅延知，語氣平和和許多道：「傅延知，瑤瑤是個好女孩。」
「她心思單純，心地善良，曾經吃過很多苦。」
「我希望你……不要再欺負她。」
最後幾個字，程亞平艱難地說出口，心裡難堪至極。
一個男人，請求另外一個男人，不要傷害他放在心底喜歡的姑娘。
這對一個男人而言，是巨大的恥辱。
但程亞平沒辦法，他為了蕭清瑤，願意忍下屈辱，向傅延知低頭相求。
傅延知只是冷冷淡淡道：「滾！」
程亞平不可思議地看著傅延知：「你……」
傅延知幽暗的眸子中泛起絲絲戾氣：「不要再讓我說第二遍！」
程亞平氣的猛然起身，悲憤地指著傅延知低吼：「傅延知！這一次是我大意輸了，但事情還沒完！我們走著瞧！」
說完，他氣的甩袖離開！
砰——
辦公室的大門被關上時摔得震天響，恨不得把整棟樓都給震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