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優是被舔醒的。
帶刺的濕潤舌頭像小刷子一樣不斷刷過薛優的臉,怪痒痒的。
薛優以為自己還在夢中,已經過上了有車有房有貓的理想生活,痴笑著伸手去推:「別鬧了,我有錢,我不用上班……」
話音戛然而止。
她什麼時候養貓了,她怎麼不知道?
油光水滑的黑色皮毛、水汪汪的祖母綠眼睛、嬌滴滴的貓叫……
薛優面無表情地把黑貓從被子上抖了下去:「誰家正經小貓咪長四隻眼睛啊?起開。」
【三、黑貓的眼睛不止一雙、尾巴不止一條都是正常的,請不用恐慌。】
也不知道是不是吃了貓糧的原因,昨天看不見的黑貓竟然顯形了。只是薛優沒有心理準備,一睜眼就是四隻貓眼,差點沒給她心臟病嚇出來。
被嫌棄的黑貓有些委屈,開始用爪子抹臉,好像這樣就能把多餘的兩隻眼睛抹掉。
薛優一看鬧鐘,得,果然睡過頭了,要不是黑貓不知道為啥跑來舔她,高低得趕不上考勤。
薛優想到這,不由瞄了一眼黑貓,這傢伙不會是知道她要遲到了,才來叫她吧?
黑貓看薛優看它,又開始撒嬌,不住繞著薛優腳邊打轉。
它給自己洗了把臉後,眼睛數量已經正常,乍一看簡直就是薛優的夢中情貓。
可薛優無情道:「你好,我也是第一次見八爪貓貓。」
黑貓僵住,不可置信地看向自己的腳,發現數量確實又不對勁。
它看起來非常失落,小耳朵都耷拉了下來。
薛優努力克制住想擼貓的衝動。
她可沒有忘記,如果沒有成功通關副本,那麼昨天黑貓就會殺死她,根本不會對她賣萌。
她不知道這一切的意義是什麼,也不知道黑貓的具體立場,但薛優本能地不想跟危險源頭產生太親密的感情,她可沒有斯德哥爾摩綜合徵。
在黑貓可憐兮兮的目光中,薛優出門趕地鐵。
踩著點打了卡,薛優舒了口氣,趁著手上還沒來活兒,偷偷摸魚,打開了羅哥給她的那個網址。
網頁上赫然寫著「黑貓鏟屎官交流論壇」,論壇中央用加黑加粗字體標著幾行規則:
【黑貓鏟屎官注意事項】
【一、你可以試著和黑貓友好相處,這會給你帶來一定好處。但請不要對黑貓產生多餘的感情。】
【二、你可以主動為黑貓購買一件貓咪用品,然後等待黑貓的回禮。】
【三、不要將你的真實通關次數告訴任何人。】
【四、不要試圖搜集任何具體通關攻略。】
【五、你可以將本網站分享給你認為合適的對象。】
【六、永遠不要在副本中主動殺死隊友。這是我們身為人類的底線。】
【七、對於任何疑惑都不要刨根問底。記住,黑貓正在看著你。】
看見第三條,薛優一愣,開始在心裡罵罵咧咧。
羅哥這老狐狸,嘴裡就沒一句真話,他既然先一步看過論壇,又怎麼會違背注意事項,把真實通關次數告訴她
什麼假惺惺的「才通關三次」,搞不好都十三次了。
「小薛啊,這裡有個小項目,你幫忙做下ppt……」
經理來了,薛優連忙關閉網頁。
不知道是不是薛優的錯覺,經理交代任務的時候,一直盯著她的頭髮看,最後好像還嘟囔了一句:「畢竟小姑娘麼……」
搞得薛優有些摸不著頭腦。
等經理離開,薛優想清除瀏覽歷史,卻發現唯獨那個網址的數據自動消失了。
也是,畢竟是跟黑貓扯上關係的網頁,有特殊之處實屬正常。薛優牢記注意事項的最後一條,堅決不去刨根問底。
接水空擋,同事小李喝著咖啡搭話:「小薛啊,你今天這個髮夾還怪可愛的,挺搭你的髮型。」
薛優一愣:「什麼?我沒夾髮夾啊。」
「那你頭上的是什麼?」
薛優往頭上一摸,摸到一個毛茸茸的小糰子,小糰子溫溫熱熱的,似乎還在呼吸……
薛優冷汗都下來了,連忙跑去衛生間。
鏡子裡,薛優的黑髮上歪歪斜斜地卡著一個兩指大的黑色貓糰子,眼看被發現了還試圖裝傻充愣,一動不動,表示自己真的只是個發卡。
薛優發誓,自己從那祖母綠的豆豆眼中看見了一抹心虛……
薛優伸出大拇指和食指,捏住貓糰子,把它從自己頭上「請」了下來,皮笑肉不笑道:「您好,這位貓貓,請問您也是來上班的嗎?」
小貓糰子默默轉了個身,拿圓滾滾的屁股對著她。
一想到自己在閱讀黑貓鏟屎官交流論壇時,黑貓也正默默地一起看著,薛優心中就有一種說不上來的彆扭。
薛優揉揉太陽穴,無奈道:「雖然不知道你到底想幹嘛,但是請不要打擾我工作。」
對於應屆畢業生來說,薛優對目前的工作整體還是比較滿意的,要是忽然被攪黃了,薛優不能保證自己不暴走。
薛優把貓糰子揣進口袋裡,叮囑它不要亂跑。
小李還覺得頗為可惜:「不是挺可愛的嗎?怎麼摘下來了。等會兒甩我個連結唄,我也想入個同款。」
薛優隨口胡謅:「這是我妹妹親手做的,應該沒有同款哦。」
「哦哦,你妹妹,我記得剛上大學對吧?你們姐妹倆感情真好……」
好在貓糰子大概也知道自己做錯了事情,後面一直安安分分待在薛優的口袋裡沒作妖,搞得薛優反而有點不好意思了。
雖然是它有錯在先,但它畢竟也只是個貓糰子啊,一個貓糰子懂什麼呢……
不不不,薛優你清醒一點,那可是會吃人的邪惡貓貓啊!
「小薛,你在搞什麼東西,怎麼這麼重要的數據能搞錯?」
薛優不卑不亢道:「朱經理,我跟您確認過了才用的去年的數據,有什麼問題嗎?」
朱經理一哽,還是想甩鍋,強詞奪理道:「什麼都來問我,你沒有自己的判斷嗎?」
於是薛優知道,今天這罵她是挨定了,乾脆低頭示弱,實則把朱經理的話全部當做耳邊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