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崇高之道（12）
半獸人嘗試著掙扎了一下，卻發覺束縛雙手的牛皮筋綁繩勒得越緊。
哪怕他擁有大師級的逃脫技能，也不可能在這兩位的眼皮底下溜走，方才在火焰燃燒、霧氣冒騰時，他甚至都沒弄清楚怎麼回事便陷入昏迷，待到醒來後便出現在這陰暗角落。
這兩位劫掠他過來的存在，實力完全在他之上。
半獸人腦海轉過幾個念頭，身上的狂暴效果已經褪去，後續的負面效果已隨之而來，讓他無比疲憊。
「我不知道你們說什麼？」他搖了搖頭。
「那個飾品！」
聖武士李維恢復過來，長劍架在對方脖子上。
「我說了我不知道。」半獸人庫倫堅持道，他對付聖武士有經驗，就是那死靈法師不好處理。
這時他忍不住打了個寒顫，想起了那位吩咐他們做事的死靈法師。
「那個女孩是不是被你們擄掠到哪裡去了？」聖武士大聲質問，劍鋒壓得半獸人脖子出現血痕。
「讓開。」
王負劍拍了拍聖武士肩膀，「所謂不見米爾寇前，都不會懺悔自己的瀆神罪行。」
「刑訊拷問的事情，我有經驗。」
王負劍默默蹲了下來，從背包里掏出一柄鋒利的匕首，「無須廢話，看看我的電擊法術。」
半獸人嗤笑地吐了口唾沫，「那種撓痒痒的法術就不要出來丟人了。」
王負劍冷笑反問，「誰說我是我要電擊你的皮膚？」
「我只會直接切開你的腳踝，找出裡面兩條最初的筋，再對著它們釋放電擊法術，這個過程我保證你意識清楚，昏迷都昏迷不了。」
方一說完，悍不畏死的半獸人臉色瞬間一變。
刑訊拷問的技術發展成熟後，這套集大成的殘酷電刑，至今為止根本沒有能撐下來的人。
光是把最初的神經搭接電線的一幕，還沒通電流就嚇死了所有人，後續因為刺激神經所以受刑者也無法以昏迷扛過去。
然而，聖武士李維卻是將長劍一橫，輕輕抵住匕首，義正詞嚴說道。
「邪惡的行為就是邪惡的，無論這能夠達成怎樣的善良後果。善良的目的並非邪惡的藉口，也無法改變酷刑折磨的邪惡程度。」
隨即他冷然望著半獸人，「你老實地把事情經過說出來，哪怕罪已致死，我也會讓你痛快。」
半獸人庫倫一呆，馬上明白過來，自己如果真的說了那才是馬上就死，更是死死咬著牙關。
王負劍同樣一臉懵逼。
他怎麼就忘記了，聖武士的愚直之道！
聖武士確實是一個令人心疼的職業，哪怕只是不誠實這種並非邪惡的行為，都會因為混亂傾向偏離「守序善良」，而成為前聖武士。
雖然哪怕混亂邪惡的前聖武士，也會因為榮譽而不屑於欺騙。
王負劍忍不住反問道，「那你就不在意那個失蹤的女孩？」
「或許正因為你的遲疑，她現在正在這座小鎮某間妓院裡，在粗壯獸人的身下痛苦呻吟……」
如同為了挑釁般，王負劍用上了各種刺激字眼。
聖武士李維望著半獸人，神色依舊堅定。
「在我的家鄉有過這麼一個道德困境，矮人王國的蒸汽機車正在鐵軌上駛來，可當前軌道有五個小孩正蹲著玩耍，旁邊的廢棄的分岔軌道則有一個小孩在玩耍。」
「在來不及停下的情況下。是要拯救五個小孩，變道向那無辜的小孩？還是說繼續保持前行，犧牲五個不遵守規則的孩子？」
「如果善良可以衡量，那麼是為了救下整個索倫的人，而犧牲萊瑟曼生靈時又如何考慮？甚至為了救下一億人，能否犧牲一個人？如果不行，那得加碼到多少？十個？百個？千？萬？百萬……」
一旁的半獸人已經聽呆，他沒想一個折磨自己的話題，都能引起對方的辯論。
王負劍凜然。
這不就是地球上的列車道德困境題目？
世界意志的束縛果然寬鬆了，居然能泄露到這個級別？
原來自己是遇到了一位地球聖武士。
思忖數分，他便一臉笑意地搖搖頭。
「你不知道索倫有個說法，這個世界只有三種聖武士。」
「一個是死去的聖武士，一個是違反戒條的前聖武士，一個是還沒遇上道德困境的幸運聖武士。」
聖武士李維默然，沒明白對方為何意有所指。
王負劍瞬間抬起頭，他還沒見過主動挖坑給自己跳的。
「確實如此，但是為了排除災難般的邪惡，卻必須要採取必要的邪惡行動時。」
「你還在堅持，為了能繼續保持自己的聖武士身份，而任由無辜者遭受凌辱乃至死去？」
「提爾能直視你這種自私的行為麼？」
聖武士李維腦海瞬間一轟，沒注意到自己被王負劍給繞了進去，反而去思考犧牲一人換取千萬人值不值的問題。
「所以我要通過犧牲我的純潔，來拯救無辜者的性命麼？」
聖武士李維瞪大眼睛喃喃自語道，手中長劍忍不住輕輕垂落，「這便是你說得，沒有遇到道德困境考驗的幸運聖武士？」
「犧牲自身的道德，完成最終的殉道，才是聖武士的歸宿麼？」
王負劍這時站起來拍了拍對方肩膀。
「所以，為了避免你遇到這種道德困境。我決定犧牲小我，不讓閣下陷入這種道德困境了。」
聖武士李維反應過來，準備掙扎，卻已經慢了一步。
可面對悄無聲息的異能法術時，便已經晚了！
一環異能，癱瘓暗示！
瞬間聖武士李維四肢失去力氣，癱軟在馬廄的軟草地面。
王負劍這才轉向半獸人庫倫，安慰道，「閉上眼吧，死靈法師在肢解屍體的手藝絕對一絕，通不過一輪。你死後我保證給你做成精緻的殭屍獸人，帶你去見識萊瑟曼的高山冰原風光……」
半獸人絕望說道，「你這個邪惡的惡魔，可怕的魔鬼！」
「我招，我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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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後，聖武士李維才從昏迷中緩緩醒來，定睛一看，一旁的半獸人屍體都涼透了。
看著對方沮喪的神色，因為阿斯伯格症的觀察習慣，王負劍對聖武士的心境瞭然。
他笑了笑說道，「你覺得很失望？認為這種殉道理應由你執行，而不是假借旁人之手。」
聖武士李維沉默，顯然默認王負劍的說法。
並非得了便宜還賣乖，而是他發自內心地認為，這種感覺就好像覺得餐桌上動物是屠夫殺死，就和自己無關一般。
「不，不，不。」
王負劍搖了搖手指，「根據我和一位索倫的牧師所探討的結果。」
「其實這種行為是把善良人物的靈魂純潔，視為可以放棄的交易品，仿佛角色資產一般。你這種看似自我犧牲的行為，本質上是讓國度天宇的善惡力量平衡，朝著邪惡方向傾斜。」
「無論它有多麼細微，都會延展到超過行動本身的層面。」
「因此這並非自我犧牲，而是你們對著邪惡的讓步。」
「因此你最初的堅持，其實是對的。」
王負劍笑道，阿斯伯格症讓他的自我表達思考模式都可以主觀控制。
因此為了更好地在索倫活下來，他讓自己在冒險時以「絕對中立」的人格為主導。
聖武士李維完全呆住，如果對方只是玩弄文字遊戲，那不過是守序邪惡的魔鬼，但偏偏又不是！
他完全可以感受到自身聖武士之道對這種理念的呼應！
許久他才發出沙啞的聲音。
「你，到底是誰？」
「克蘭沃，一位絕對中立的死靈法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