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嘉興,這是我的故事,也是大家的故事。
我不知道這是今年的第幾次的醉酒,甚至不知道我今天是怎么喝醉的,當我有輕微的意識的時候我就已經踉踉蹌蹌的走到了夢熙湖的邊上。
我看了看手錶,晚上十點,難怪湖邊一個人沒有。這夢熙湖是我大學裡的一個湖,也是我這畢業半年以來常常來的地方。學校九點封寢,這個點除了蚊子和湖上的兩隻天鵝以外不會有別的人或什麼東西。於是我便怒飲了一口酒然後放開嗓子唱起了宋胖子的《莉莉安》。
「她發現孤獨的人,準備動身,於是祈禱黃昏......」
「喂!能不能有點道德,不要在公共場所打擾別人,尤其是用你那如蛙鳴一樣的歌聲!」
我被這突如其來的打斷嚇得一個激靈,一瞬間酒醒了一半,此刻我滿腦子都是上學時室友給我講的關於夢溪熙湖死過人的傳說。
愣了半晌我才鼓足勇氣轉過身,發現一個女生正坐在畫板前的小馬紮上用著一種看智障的眼神看著我。
「幸虧不是鬼!是個人!」我小聲自言自語了一句。
「你說什麼?」那個女生皺著眉頭看向我表情中帶著不悅。
「沒事,你為什麼這麼晚了還在這?還有,這是公共場合女士,我想高歌你也管不著吧?」我冷笑了一下,然後又猛灌了一口酒,緊接著又點了一支煙。
「我是誰和你沒關係,我想在這安靜地寫生,請你去別的地方唱歌,或者游到湖對岸去唱。」
「寫生?你也是藝術生嗎?」說著我便踉踉蹌蹌的向她走去,沒有別的想法只是想看看她畫板上的畫。
「你想幹什麼?」看我要過來她一下子從小馬紮上站了起來,警惕地退後了幾步。
「看看畫。」
我晃悠到畫板前揉了揉醉意朦朧的雙眼看著畫板上的畫。畫板上畫的便是夢熙湖,在顏料的輝映下,夢熙湖的美麗便毫無保留的跑到了眼前的畫板上。
我又猛喝了一大口酒,在迷迷糊糊中欣賞著這件朦朦朧朧的畫作,忽然我想起曾幾何時千樹也在這湖邊畫過夢熙湖,一瞬間往事湧上來心頭,伴著強烈的醉意讓我的胃裡一陣陣的翻滾。
「噦......」我把胃裡的東西全吐了出來,緊接著大腦一片空白,在噁心和迷糊的雙重作用之下我暈了過去,在失去意識的前一秒我聽見了那個女生近乎失態的叫聲
「我的畫!」
不知過了多久我睜開了朦朧的雙眼,我揉了揉眼睛發現自己正躺在湖邊的草地上,身上蓋著一件印著藝術畫的開衫。
「喂,你可算醒了!」
我一激靈這才發現坐在我旁邊的那個畫畫的女人。這是我第一次近距離看她,白皙的皮膚宛如剛落下的翩翩雪花,水靈的眼眸中閃著靈動的光,微卷的中發披在兩肩上活脫脫的一個美人!
「喂,你怎麼這麼看我?」她皺了皺眉,緊接著拿走了披在我身上了襯衫,然後放在鼻子前聞了聞,「一股酒味!」
我不好意思的撓了撓腦袋,「對不起哈,剛才喝多了,那個,你是一直在等我醒嗎?」
「對啊,不等你醒我怎麼找你討要說法,你昨天吐了我一畫!」她的臉一下子紅了,我能看出她是真的生氣了。
我這才想起了昨天在暈倒之前好像吐在了她的畫上。但我絕對不是故意的,我是真沒憋住,人有三急嗎,尿急、屎急和吐急。
「對不起啊,我真不是故意的,那個...我現在很窮,錢我一定賠你,請你寬限幾天。」我低著頭,慚愧又心虛的小聲說著,我是真的沒錢賠給她了,因為我畢業了兩個月同時也失業了兩個月。
「那是我馬上要參展的作品,是我半個月的心血!我不要你賠錢,我只想討個說法!」她紅著眼睛說道。
我不好意思地看著她,她的眼眶紅紅的,淚水仿佛馬上就要流出來一樣。說實話我是很慚愧的,可是一聽她說不用賠錢便鬆了一口氣,至於說法吧,哈哈,我可不管。於是我便裝著一副可憐的模樣低下了頭,接著學著劉禪的樣子拿袖子假裝擦拭著那虛無的眼淚。
也許是她心軟了,過了一會她說道:「好吧,你也別自責了,也不是什麼大事,明天我再重新畫。你也別哭了。」
「哈哈!這可是你說的!」說著我便拿走了擦眼淚的袖子,一臉傻笑的看著她。
她愣了一秒然後才發現是被我戲耍了於是隨手抓起了草地上的石子向我扔了過去,石子不偏不倚的落到了我的嘴裡。我馬上乾咳,把嘴裡的砂石吐了出來。
「你個惡毒的女人,幹嘛這麼搞我,你不知道這草地經常有流浪狗流浪貓噓噓嗎?」我一臉氣憤的質問道。
「活該!」說完她便站了起來,向畫板走去。
「你要走嗎?」我問道。
「天快亮了,你難道要在這裡餵蚊子嗎?」她整理著畫具,然後小心翼翼地捏著那張被我吐過的畫扔到了垃圾桶里。
也許是氣氛太尷尬了,我便開玩笑的說道:「也許拿水涮一下還能用。」
她瞬間生氣地盯著我,然後拿起身邊的瓶子遞給我,「給我去湖邊打瓶水。」
「啊!你真要拿水涮一下那幅畫啊,我開玩笑的。」
「想什麼呢,我要涮一下畫筆。」
「好傢夥,嚇我一跳。」我接過瓶子去湖裡打了一瓶子水。
不一會她便收拾好了東西,我尷尬地掏了掏兜這才發現兜里的錢包不知道被我什麼時候弄丟了。我使勁的跺了跺腳,那裡面可是有我唯一的家當——873.5元,沒有了這些錢,我真不知道剩下的二十多天該怎麼活。
憋了許久我索性也不管了於是對著馬上就要走的她喊道:「站住!能借我點錢嗎?我的錢包丟了,沒有錢買煙買酒吃飯了。」
她轉過身看著我我,那眼神仿佛是一個正常人在看一個奇葩。是啊,不是奇葩怎麼好意思管一個陌生人去借錢,還是個被我噴了一畫的陌生人。
「不用太多,三百就夠,我可以少吃點飯,菸酒買最便宜的就行。」
我低著頭,知道她不可能把錢借給我這個瘋子,「其實,不借也行,我去學校垃圾桶揀點垃圾也能活,過一段情人節應該能撿到不少蛋糕和巧克力。」反正她也不會把錢借我,我便索性擺爛一般的嘴貧道。
她依舊看著我,過了一會從懷裡掏出了一張卡片遞給我
「這是我的校園卡,你去食堂吃點飯吧,錢我是不會借給你的,因為你這個人渣會買酒買煙。我可只管人渣溫飽,不管菸酒。」
雖然她罵我是人渣讓我很不爽,但是她能借我校園卡去吃飯卻是我萬萬想不到的。於是我便搓了搓手接過了她的校園卡然後笑道:「謝謝施主!」
「一周後在這裡還我。」說完她便轉身要走
「喂,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呢?」我厚著臉皮地問道,因為我看出來了她十分厭惡待在這裡,準確的說是待在我的旁邊。
「無可奉告!」說著她便頭也不回地走了。
望著她的背影我既有羞愧又有一種莫名的感激。羞愧是吐了她一畫,感激是她照顧了我一個晚上還把校園卡借給了我。
我看了看手中的校園卡,「北濱大學——20級美術學院——西魚」
我拍了拍腦袋,才想起來校園卡上是有個人信息的。我突然發現自己好蠢,但仔細一想西魚剛才的回答好像也是沒反應過來,於是便笑了起來。
突然胃裡一陣痙攣,我突然意識到是昨天酒喝多了,於是快步跑向了食堂的粥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