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季式心滿意足的回去了,他都不曾料到,事情會如此的順利。💞💣 ❻❾รH𝔲x.𝒸𝓞M ♠🐟雖然一開始見面劉益守的態度並不好,但給的承諾都是實實在在的,並未因為高季式這個人而改變。
高乾信中提的要求,劉益守滿口答應。說高敖曹帶兵來了野王地區,只要不鬧騰,可以配合他演戲。甚至想怎麼演都可以。
不僅如此,劉益守還在信中表現出了「極大善意」,承諾只要他們肯當內應,當梁軍攻略河北的時候,他們在冀州起兵,那麼將來渤海高氏的既得利益,大部分都可以受到保護。
而且從前的梁子,可以一筆勾銷,既往不咎。
這大大超乎了高乾事先的預料。高乾原先以為,劉益守能同意高敖曹帶兵來野王就很不錯了,沒想到對方竟然這麼大方。
只是高乾沒有想到的是,世上有時候會出現很多意外。很多人原本把自己這邊的事情都安排得很好,但卻經不住變化的考驗。
……
晉州壺關城府衙門前掛滿了白布,顯然是因為有人離世。
春夏之交,天氣驟變。一向身子硬朗的晉州刺史堯雄,竟然因為風寒一病不起,最後撒手人寰!
這件事來得太急,讓壺關城內所有人都猝不及防!
如今堯雄的兩個弟弟,堯奮、堯難宗,堯雄之子堯師,全都披麻戴孝,守在靈堂內。
堯師二十多歲,並無領兵之才。堯難宗雖然領兵,亦是中人之姿,唯有堯奮跟隨堯雄一同追隨高歡多年,頗有勇略,只是治理地方不太行,不像堯雄那樣文武兼備。
此時此刻,三人臉上都是眉頭緊鎖,他們並不是在為堯雄的猝然離世而傷神。人死如燈滅,生老病死,自古亦然。悲歡離合,無甚稀奇。
堯雄過世那天,他們該哭已經都哭過了。
堯奮等人擔憂的事情,是梁國吳王送來的那封信,以及冀州渤海高氏兄弟投誠劉益守寫的信,讓眾人寢食難安。
劉益守攻克野王的消息,堯雄還在世的時候,他們就已然聽說,只是依照堯雄的安排,帶兵從北面的襄垣、鄉縣等地撤回了壺關城。
沒想到堯雄還來不及跟他們商議策略,就猝然離世。他死了不要緊,留下一個大事未決的爛攤子給眾人,才是最大的問題。
高歡遇刺但成功反殺,渤海高氏兄弟偷雞不成蝕把米,梁軍攻克野王劍指上黨,同時還有攻略枋頭,渡過黃河的趨勢,在黃河南岸蠢蠢欲動。
除此以外,洛陽舊城的拆除,梁國將在洛陽營建新都的消息也漸漸傳開了。
這一件接一件的大事,非有定力有頭腦的人不能把持。堯雄在的時候,尚且不一定能妥善應對,更別說如今堯雄已經過世了!
劉益守寫那封信的意思很明白:我欲逐鹿上黨,你們是想跟我對著幹,還是想來給我當狗腿子,一起對付爾朱榮呢?
這封信可不好回!一個不小心,就是全族上下一起人頭落地!
「兄長,這可如何是好啊。🎈🐧 ☺💛」
「兄長……」
堯難宗又輕聲對堯奮喊了一聲。
「明白了,都來書房吧。」
堯奮對著堯雄的棺木深深一拜,隨即拉著堯師,跟堯難宗一起來到府衙的書房裡。
三人皆是面色沉重。
「梁軍精銳屯兵野王,欲取上黨。高敖曹顯然不會有任何作用,估計要跟劉益守眉來眼去做戲給高歡看。如今之計,我們要怎麼辦?」
堯奮沉聲問道。
他很希望堯雄還活著,但是人死不能復生,死人自然是不能開口告訴活人要如何行事。
「兄長,要是按這封信寫的……我們已經無路可走了啊。」
堯難宗哀嘆道。
一個人過獨木橋,前面有虎(劉益守),後面有狼(爾朱榮),請問這個人要怎麼過去?
現在堯氏的人就遇到這樣的問題。反正不管怎麼樣,湖弄是湖弄不過去的!
「叔父,要不就……降了吧?」
堯師忽然冒出一句話來。高歡對堯家沒有什麼天大的恩情,如今值此危局,除了死戰外,可以走的路不多。
尤其是活路。
年輕人閱歷少,堯師覺得投降梁國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如今高歡自身難保,還被渤海高氏的人刺殺,基本盤都不穩。難道還指望高歡派兵救援晉州麼?
堯雄當初在晉州自立,形同謀反,不就是看出高歡已然控制不住晉州,才走了這條路麼?堯雄家就是晉州大戶,在這裡當地頭蛇,只是順應時勢罷了。
如果高歡真有能力駕馭住場面,堯雄又何必自找苦吃呢?
聽到堯師的話,堯奮與堯難宗沉默了。
堯師說得很容易,可同樣是投靠過去,待遇會如何,其實難說得很。
有人主動投降了以後,飛黃騰達,走上了人生巔峰,混得比那些老兄弟們還得意。
也有人主動投降了以後,被人直接卡察掉,墳頭長草,連後悔的機會都沒有。
投降是一門技術活,是拿命去賭臉!成功一萬次都不值得誇耀,只要有一次失敗就遊戲結束,而且會全家死光!
「投降不容易,守晉州亦是不容易。進亦難,退亦難,唉!」
堯奮感慨嘆息道。
堯雄頗有政治手腕,平日裡待人寬容厚道,治理百姓很講誠信,在晉州素有威望,善於去粗取精,治理地方。這也是他敢對高歡「聽調不聽宣」的本錢。
堯雄不在了,堯氏諸人並無他這樣的本事,肯定是無法長期管理好晉州。若是強行占據晉州賴著不走,長此以往,不過是第二個爾朱榮罷了。
打仗和治理地方不是一回事,堯奮心裡很有逼數。論戰陣上的本事,他不差他哥堯雄多少,一樣的驍勇善戰。但是比起治理地方,他的能力差了堯雄幾個數量級。
晉州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各種規模的城池二十多個,堯奮覺得自家人裡面沒有這樣的人才,可以統領一州之民政。
劉益守那封信,還真是讓他們進退不能。
「兄長,不如讓我去野王,跟梁軍那邊接洽一番,試探他們的態度如何。貿然請降,對方或許也會以為是詐降,如此並不穩妥。」
堯難宗輕聲說道。
「如此也好吧。」
堯奮微微點頭,開始磨墨準備寫信。他是武人做派,不喜歡拖拖拉拉。如今的局面,也真是耽擱不起了。
「這劉益守,還真是天命加身。怎麼他剛剛想攻略晉州,兄長就猝然病逝了呢?要是兄長還在,起碼有一戰之力啊!」
堯難宗小聲滴咕道,心中抱怨自家大哥死得不是時候。
如果不是因為他在堯雄生病的時候侍奉在旁邊,還真會覺得是劉益守派人下毒搞的破事。
然而事實上,堯雄生病時的飯食、湯藥,都是堯難宗親自過問甚至親手調製的,絕無問題。這就只能說明,劉益守是有所謂「天命」在身的人。
與之為敵,不會有好下場。
愣神之間,堯奮便已經將信寫完,待墨跡幹了以後,堯奮將其交給堯難宗道:「早去早回,如今局勢複雜難明,隨時有傾覆之禍,你切記一切小心謹慎。」
堯奮語重心長的囑咐道。
「明白了。」
堯難宗將信收好,脫下孝服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