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祝你早遊仙界

  戌時末，謝青嬰掐著謝府人病發時間去找謝文石，看看能不能把感冒傳染給他？若不能，只好讓人冒充楊昭的人打斷他的腿了。否則讓他回去侍疾小命不保。他還得做她的工具人不能死。

  到了謝文石小院，他和王澗對弈。王澗庭旁邊已經堆放了不少銀子。一個是世家精心培養的子弟，一個是不學無術的紈絝，棋藝根本不是一個級別的。

  謝青嬰嚴重懷疑姓王的在賺盤纏？

  「見過王二公子，阿兄好！」

  「免禮，病好了？」王澗這幾天都沒看到她，黑夜中的少女宛如枝頭上綻放的亭亭玉蘭，吐露著迷人芬芳。

  謝文石頭也不抬：「這麼晚了不好好休息，小心病情加重。」

  謝青嬰暗暗翻了個白眼，抬頭時，沒來得及收起來的白眼給王澗看到了，少年輕笑了一聲。

  謝青嬰走近圍觀，便宜兄長已坐困愁城。她也不出聲，跪坐在謝文石一旁，看他苦苦掙扎了一會，伸手斟茶抿了一口，將茶懟對謝文石臉前：「阿兄喝茶。」

  低頭苦思破局的謝文石沒注意看，接過來一口喝掉。

  一直大方欣賞美人的王澗：「……」

  謝青嬰以拳抵唇輕咳了一聲，漂亮的杏眼瞪他警告。

  王澗略一思索便明白她此舉之意了，不禁啼笑皆非，感情小美人怨恨兄長不關心她，要把病氣過給他。

  目的達到，謝青嬰便欲離去。

  王澗多日不見她，怎肯輕易讓她走了。一子將死謝文石，道：「謝賢弟，我有話與二娘子說，行個方便。」

  他發現謝氏兄妹挺有意思的，妹妹錙銖必較睚眥必報，還很無情！哥哥堅忍不拔百折不撓，輸了這麼多盤，還能一聲不吭繼續。

  謝文石抬眸看了二人一眼，點頭：「就在此處即可，我去沐浴。」說完起身往內室，吩咐小廝備水。

  如果妹妹只能做妾，做王澗的妾遠比楊昭的好。謝文石很清楚，自家的家世妹妹做不了王澗的妻。

  吃了楊昭強闖浴室的虧，謝青嬰已經不對這些貴勛子弟道德底線抱希望了，所謂禮法，只看他們願不願意遵守而已！

  王澗另拿了只杯子給謝青嬰斟茶，做了個請的姿勢。抬眸看向看似乖巧溫婉，實際桀驁不馴的少女，道：「吃了這麼大的虧，打一頓就算了？還是想著把鳩兒從鵲巢趕走，繼續做郡侯世子夫人？」

  謝青嬰微微一笑，輕聲細語：「與二公子何干？」

  此人不能再留在這裡了，否則致謝家人於死地的事恐會敗露。她可不敢低估王澗的聰明。

  「謝媼（謝老夫人）和謝二一家究竟把你怎麼著了？一有人靠近你，就像只刺蝟似的豎起全身尖刺。我不過是不忍看美人吃苦，想幫一幫。再說，我哪裡不如楊昭了？」少年眸光如水柔，唇角噙笑。

  「二公子是天之驕子，豈是楊昭所能比的！君如明月，我如月下山泉，受月之光，本當傾我所有回報君恩。但能與君春風桃李一相逢，已是三生有幸，焉敢奢想風花雪月共白首？」

  說的是兩人相識過程目前境況，身份天差地別，不敢有白頭到老的奢想，實則是婉拒。

  王澗笑了笑，「此事不急，可需我幫你解除婚契？」

  謝青嬰搖頭：「無以為報，不敢邀君助。」

  王澗似笑非笑：「卿卿貌美傾城，禮崩樂壞之世有疾（好色）者豈止楊昭一人。月有陰晴，逐光而行方為上策，待至月陰前路難行。」

  狗東西，威脅老娘。謝青嬰微笑：「我觀公子龍行虎步，威武昂藏，長眉帶煞，目有刀劍，胸懷大志。青雲路必能一飛沖天。小女沐浴焚香，祝你早遊仙界！」說完拱手離去。

  初聽還以為她識時務改變主意了，聽到最後一句才知道，她是罵他囂張咒他去死。王澗氣笑了！

  天子為傀儡，門閥隻手遮天，政權混亂，諸侯爭霸的年代，外憂內亂天災人禍百姓如同螻蟻，無人問他們溫飽，無人管他們生死，有的只是掠奪和欺壓。人命如落葉輕飄飄落地悄然而止！

  冬去春來，盈野餓殍路旁凍死骨隨天時轉暖腐爛，隨風飄散於天地間。世道待他們無情，他們只能歸於塵土滋養萬物傳播於人間，疫不識貧賤與富貴，天道輪迴之下眾生平等。

  永寧亭侯府主子接二連三病倒，隨之城中醫廬也發現瘟疫報官，城中即刻戒嚴。永寧侯不管是否疫症，非常時期封府許進不許出。

  謝青嬰病倒之初，就派人報知謝老夫人，成功「毒倒」謝文石。謝府差人傳話讓兄妹二人回去侍疾計劃被扼殺。

  隨著時間推移，永嘉郡內疫情加重，君子不立危牆，停留在桃花莊的第七天，王澗三人聽從侍僕勸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