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珍樓是三進的三層閣樓,前兩進一樓是大廳,二三樓設小雅房,三進則是可供歌舞觀賞,能容三十人的大雅房。
原本王謝崔李溫五大家各自有雅房,但王璋故意把溫太尉叫過去羞辱他的。於是變成五大家主及嫡子共用一間雅房,各自家人分男女各占一間雅大房。溫太尉為了爭回這口氣,叫人哄騙謝青嬰過來。
開張第一天到來的,大多數是官貴與王澗等人相識者,他帶著謝文石穿梭於賓客之間。看到謝青嬰攜帶謝靜進來,很是驚訝。
「不是說你不來嗎?」
忙碌著幫忙招呼客人的少年莫名好看!謝青嬰微微一笑,纖纖玉手擋在臉側湊到他耳邊,把溫太尉假傳他的話叫自己過來的事說了遍。
近在咫尺隔著輕紗還是能感覺到少女溫潤的氣息,王澗耳朵都酥麻了,他們從沒有靠得如此之近過。
「我陪你上去?」
「我要上去唱反調,你確定你阿父事後不會責罰你?」
「擔心我了?」
少女退了一步:「怕傷了你的好容貌,我生意一落千丈。」
王澗嘴角抽了抽,對著她戲謔眼神又無法跟她生氣。
上次她罵他【左牽黃,右擎蒼,錦帽貂裘,千騎卷平岡,失足跌渠化泥龍,威風掃地無語問蒼穹。】後來問了同窗方知,是罵他明明是個大好男兒,偏要把自己搞得不倫不類。
「我陪著你上去,好歹溫太尉不敢太過分。謝珩臻那人是個克己復禮的君子,你指望他當著尊長的面幫你罵回去,是不是可能的事。」說著,先行一步帶她上去。
謝文石在跟幾位貴公子說推出的菜餚特色,一時間抽不出身過來,目送著二人進去。
溫太尉看到帶謝青嬰進來的人是王澗,臉色便不大好看了,他安排把人接進來的侍僕呢?
謝珩臻也皺了下眉頭,不明白謝青嬰為何會來?來也不應該到這裡,會讓人誤會她是想攀附權貴前來討好。
謝青嬰取下帷帽,在一乾沒見過她真容的嫡子驚艷,見過她還是再次驚艷的目光中,給眾人行禮!禮畢,含笑看向神情複雜的溫太尉。
「太尉大人想見小女,直接喚人宣小女來即可。緣何借王二公子的名頭?幸好溫二公子不在建康,否則……」她說笑笑不說了。
溫太尉黑臉:「想說什麼?」
少女笑盈盈答道:「小女會誤會溫二公子這樣的佳人做賊。」
「噗……」王璋笑出聲來,哎!妙人也!
謝珩臻唇角翹起,拱手道:「謝君女所言極是!太尉大人想見直接宣見便是,何必如此行事。」
謝太傅輕咳:「太尉特意請謝君女過來,想必是有事?」
溫寧看到老子下不了台,拱手道:「聽謝君女之言,與舍弟彼有交情?謝大公子學富五車,王二公子武藝過人。崔李兩位公子也都各有千秋,謝君女能同時與他們交往,必定是博學才女……」
謝青嬰一聽就知道他接下來,必定是讓她獻藝。不客氣地截了他的話:「小女出身小城,年幼失怙失恃無人教養閒散長大,無才無德,唯待人至誠而已,不比建康城的公子淑女。不敢當溫大公子誇讚。」
溫寧噎住,他從沒遇到過自黑自毀的人,更何況對方還是個年少女娘,女娘們不是最愛面子和讚譽的嗎?
「謝君女過謙!若真如你所言,謝大公子和王二公子焉會與你相交?我看他們待你至誠至真,為此不畏閒言。君女定有過人之處。」
謝太傅父子臉色冷了下來,這對父子太噁心了,輪著為難一年少孤女,有失風度!
王澗惡狠狠地瞪了溫寧一眼,要開口維護……
「疾風知勁草,板蕩識誠臣。勇夫安識義,智者必懷仁。幾位公子與小女交往一是喜歡小女人品;二是心懷仁慈憐憫小女命運多舛。並非美麗的容顏,華麗的衣飾。人與人領悟的境界不同……」
謝青嬰微笑著與他對視:「愛好不同,有人重六藝八雅,有人重五德四修。這大概就是溫大公子與他們格格不入的原因了。」
「好!說得好!」謝太傅擊節讚嘆:「好一個『疾風知勁草,板蕩識誠臣。勇夫安識義,智者必懷仁。』不怪珩臻與你意氣相投。」
被嘲諷人品不好又無仁心的溫寧:「……」好利的一張嘴!
王璋嘴角抽了抽,她也和我兒交往,我兒與謝珩臻也是同道中人?差著好幾條街好不好。
謝珩臻含笑看向少女,明明那麼嬌弱卻從不怯懦,這樣的女子,怎能不教人心生歡喜!嗯,她是指與我患難之交方知彼此品德。
王澗不願意謝家祖孫獨美,拱手道:「太尉不會是想讓謝君女來獻藝吧?謝賢弟雖未襲爵,但世襲爵位卻是高祖所賜,襲爵是遲早的事。高祖帝師,謝少師後人,豈是能當成樂人舞姬使喚的。」
溫太尉沒查,不知道謝青嬰高祖是高祖帝師,聞言,表情僵住。
王璋也愣了愣,他也不知道,不過就算是高祖帝師後人又如何?家中就兄妹二人了,兄長又是個不成氣的,沒落的公侯和平民無二。
謝太傅不想場面搞得太尷尬怕謝青嬰難堪,笑道:「我夫人這幾日念叨著謝君女,說許久不見了,心中掛念。珩臻你帶謝君女去見一見你大母,省得她牽腸掛肚。」
謝珩臻應聲上前領謝青嬰去拜見謝老夫人。
王澗想要跟上去,被王璋留了下來。
溫太尉忍不住嘲諷道:「王世侄不妨等謝君女拜見謝老夫人出來,再帶她去拜見你阿母。只是乾巴巴跟著,沒個長輩幫忙如何能成事?」
溫太尉冷笑:「你不是說你二犬子說她旺夫要納她為妾,她還沒進門就旺起你家來了,緣何不讓她拜見你夫人、阿母?」
王澗大怒,早就看不慣他造謠生事了,拱手道:「溫世伯,你們朝堂上的鬥爭緣何要把一個小女子牽連進去?君子有所為,有所不為,汝等行徑,與後宅婦人搬口弄舌下作算計有何區別?」
面子沒爭回來,反而被冷嘲熱諷了一番,溫太尉惱羞成怒,猛地站起來,一步跨過矮几,揮拳朝王澗打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