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趙雲看到幼弟無所顧忌,便知道謝青嬰待他極好,笑罵道:「出息!寶貞都沒你這麼饞。」
楚魏雲嘖了一聲:「那是因為她不缺吃的。君女、不對,靜姐做的吃食就是百珍樓都比不上,能不饞?」
謝靜:「行了,現在沒人和你搶,吃吧!」
楚魏云:「你不吃?軍中沒這麼多規矩。可以分桌吃。」
謝靜【君女,我不想洗腸子。】
謝青嬰嘴角抽了抽:「她要去請王二公子他們過來用膳。」
楚魏云:「叫衛兵去請就行了嘛!」
謝靜:「飯沒拿過來,就算叫士兵去請,還得回去拿飯。」
楚魏雲還想說……
楚趙雲瞪了他一眼,道:「行了,就你話多。」小子給寵得有點無法無天了,規矩都丟了。君女沒開口留謝靜用膳,他便自作主張。
王澗不用請就過來了,只不過他帶著李蘭亭和溫寧一起,明目張胆蹭飯吃,想念謝靜的美食很久了。如果不是怕謝青嬰嫌棄他一身血汗髒去沐浴,他還能來得更快一點。
謝靜回去拿飯的路上碰到他,告訴他謝青嬰在楚趙雲營帳,請他們一道用膳。
少年一進營帳就抱怨:「為何是在楚帥的營帳設宴,就不能到我的營帳設宴嗎?」
半年不見他也曬是小麥色了,長高了一點,身體變得健壯不少,從前的青澀褪去,像成熟的蘋果散發著迷人的氣息。英氣俊美帶著不羈狂野,用現代的話痞帥得不要不要的,只是舉動還是那麼中二。
謝青嬰似笑非笑地道:「去看你們狂歡裸奔嗎?」
王澗俊臉「唰」一下漲了個通紅,結結巴巴地道:「你、你,誰告訴你的?」說話時瞟向楚趙雲。
那邊盧告之和溫寧和楚趙雲見過禮坐下,楚趙雲執壺親自為三人斟酒,見王澗看過來:「君女也在陣中內圍殺敵。不要賴我。」
王澗三人嚇了一跳!
溫盧二人齊齊看向謝青嬰,沖她拱了拱手。
「你、你這不是胡鬧嗎?是跟在謝大哥後頭的吧?」要不然她這樣的刀風掃過都要摔跤。
謝青嬰:「這你就錯了,是謝致在我後頭。」
楚魏雲嘻嘻笑出聲來,君女沒撒謊,確實是師父在後她在前。
「天色不早了,先用膳,膳後再聊。」
楚趙雲不想王澗知道真相,在這裡打翻醋罈子。君女上陣肯定是有原因的,又或者是擔心有閃失,跟在謝致身邊最安全。
王楚盧溫四人許久沒吃過正經的膳食了全部吃光,連糕點甜湯都沒剩。剩下水果拼盤,邊吃邊聊彼此近段時間的戰事。
楚魏雲搶到一條吐司,想打包給謝致,被謝青嬰伸手拿走遞給了王澗。謝致最怕洗腸子,不用這孩子孝順。
王澗不好吃獨食,分成三分:「拿著,晚點回去當夜宵。」
盧行之饞嘴到手就吃了,撐到伸手揉肚子:「我得出去消食。」
楚趙云:「天色太晚了,大家今天殺敵辛苦,早點休息。明天再聚話。我也要看看善後得怎麼樣了?」
王澗立馬道:「我送君女回去。你們兩個去消食。」站起來伸手請謝青嬰起座。
溫寧和盧行之起身道別。
楚魏云:「君女,勞煩你跟師父說一聲,我今晚跟大兄一起。」
謝青嬰點頭應了。
天色完全暗下來了,星月藏在烏雲後。謝靜提食盒,王澗伸手扶謝青嬰:「小心點,地上有石子凹凸不平。」
謝青嬰沒拒絕,「會不會影響你回去狂歡?」
王澗哭笑不得:「你很介意?」
這話有坑,此人無恥得緊,說介意他會得意她在乎她的「東西」給別人看了,說不介意他肯定不會輕易罷休。
謝青嬰:「我給你們帶了家書來,一會你拿去分給盧行之和溫寧。盧相沒了……」
王澗笑容僵住:「怎麼回事?」他把盧行之拖出來,盧相沒了,盧告之沒能送終,肯定會怪他的。
謝青嬰把事情說了一遍:「雖然他從前為了盧行之和四娘的婚事針對你們,但不可否認,他是條硬漢。」
王澗沉默了片刻,輕聲道:「我害到行之沒能給盧相送終。」
謝青嬰:「丞相心懷天下,以盧行之北征殺胡人為榮,豈會在意他沒能給他送終?滿城建康城官民,無一人盧相英勇硬氣。」
王澗:「都發生了什麼?連我大兄都退縮嗎?」
謝青嬰沒想到他不知道王溪重傷一事,「你家裡沒寫信告訴你?」
王澗變了臉色:「我大兄出事了?」
謝青嬰出行之時,王溪沒有特意告訴她,不要告訴王澗他受傷之事,想必在她帶來的家書中會有詳述。道:「一會你看家書,若無,我再告訴你。半個月的戰事,所發生的事,沒一個時辰說不完。」
王澗原本還有點旖旎心情徹底沒了,到了謝青嬰營帳等她拿出家書,迫不及待拆開來看。家書厚到足有十頁,他看了一刻鐘,情緒起伏皆從神情上表現出來了。把家書放好,少年滿臉怒容!
「謝珩臻個龜孫,回去我定要找他麻煩。他怎麼不去死?」
謝青嬰將倒給他的茶推到他面前,自己也呷了一口茶,才道:「若是你處在他的境界,又當如何?」
王澗冷笑:「我不信胡人在北國極盡獸行,在我國便會變成謙謙君子。他難不成不知我漢人女子在胡人手中什麼下場?若是我,不管你信不信,唯死戰而已!最多我把你殺了。」
謝青嬰:「……」抬眸看他:「你捨得殺我?」
王澗胸口不斷起伏:「我更捨不得讓你吃苦,你也不是貪生怕死之人。若是膽小,你告訴我謝老媼和你二叔父他們是怎麼死的?」
謝青嬰嘴角抽了抽,就知道瞞不過他,「敢殺別人,不代表不怕死。你是知道我跳城牆了才這般說。」
王澗深呼吸:「我不跟你吵!這口氣,你咽得下我咽不下。」說完站了起來,對著少女深深一揖:「謝謝你救了我大兄!也謝謝你保住了建康城,要不然城破了,我——就成了千古罪人了。」
家人肯定不能免幸,在需要他的時候,他卻不在。縱然大恩不言謝,也不是一個謝字能報答得了的,但他必須拿出態度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