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8章 將死之人
溫如玉嘴角溢血，冷笑一聲，道：「北宮騰霄，再打下去，便是不死於我手，你也沒命可活了。」
北宮騰霄輕喘了一聲，指尖已經不受控制地顫抖了起來，他狠狠咬著牙，揮劍再度和他對峙。
雷雨之聲夾雜著青鋒清脆的交響，時而有衣衫皮肉被劃破，血腥味瀰漫開，卻又很快被暴雨所掩蓋。
墨薇坐在樹下的石頭，雨水沿著石頭落下，上方的樹為她遮擋著雨水。
體力已經逐漸復原，腿上的傷因為溫如玉敷的藥也有了好轉，她一瘸一拐地下了石頭，見溫如玉的手臂又被刺了一劍，刺痛了她的雙目。
她緊咬著牙，心臟隨著溫如玉被劃破的血肉而緊縮了一下，眉頭緩緩皺起，她握緊了手上的劍，還未走出一步，卻聽溫如玉帶有命令的呵斥：「坐好，不准過來！」
「你！」墨薇不甘地咬著牙，平日裡溫如玉對她言聽計從，但從來也不是任由她無理取鬧的，他一旦決定了的事情，她是萬萬改變不得，只怕自己再上前一步，他便會凝起結界，將她彈出去，屆時，只會消耗他更多的內力……
想了想，她冷哼了一聲，道：「你死了沒人替你收屍！」
須臾，北宮騰霄因為體內的毒素占了下風，腳步僅是虛浮了幾步，溫如玉的劍便刺入他的左肩，抵在了樹上，鮮血從傷口急劇蔓延開來。
北宮騰霄睨了一眼傷口，冷笑一聲，道：「偏了。」
溫如玉薄唇緊抿，北宮騰霄真是個可怕的對手，他倒不是手下留情，只是連他握著劍柄的手都在顫抖了。
北宮騰霄身受重傷，他也沒好到哪裡去，方才被內功所傷而強忍著的一口氣再也支撐不住，鮮血從嘴角緩緩溢出。
見北宮騰霄似有緩緩恢復體力的徵兆，溫如玉仿若意識到了什麼，眼神中透著難以置信的驚愕，道：「你吃了青鈴響？」
本該垂死的北宮騰霄竟能與他對峙到現在，除非是吃了強行亢奮的劇毒，才有如此驚人的毅力，從他紊亂的呼吸之間，溫如玉也隱約猜測得到，他吃了三日之內便會筋脈斷裂而死的青鈴響。
北宮騰霄薄唇勾起一抹諷笑的弧度，道：「將死之人，又有何懼？」
語落，他的青鋒便狠狠穿透溫如玉的左胸，在溫如玉的驚愕之間，他將他狠狠推開，拔出自己身上的劍，便快步離去。
「溫如玉！」墨薇驚叫一聲，瘋也似的跑向他，見他失力墜落的身影，她的靈魂恍若也隨之抽離一般，雙腿一軟，摔到了地上。
她慌亂的手顫抖著，狼狽的爬到他的身旁，將他吃力地扶起，見傷口處暈染開一大片的血跡，她旋即為他點血止血，唇齒顫抖地道：「不……你不能死，不能死……」
溫如玉的視野逐漸模糊，卻在抬眼之際，異常清晰的看到了女孩的輪廓。
他的臉色逐漸蒼白，望著她被雨水淋濕的臉，抬起虛弱的手緩緩觸碰到她的臉頰，做拭淚的動作，扯出溫柔的笑意，道：「薇薇，你為我哭？」
「沒哭。」墨薇死咬著牙冠，雙眼發紅地瞪著他，道：「溫如玉，你的命是我的，你不准死，聽到沒有！」
「少主，如玉受你之命而亡，已然是將命交到了你的手上，不是麼？」
「我不管！我不讓你死，你不准死，你不准死！」豆大的雨水掩住了墨薇落下的淚，只是那聲音愈發顫抖哽咽，眼眶和鼻子也愈發的紅，任誰看了都心疼。
「對不起，薇薇，我沒有完成你交給我的任務。」他輕嘆一聲，道，「但我已命教徒沿路防守，北宮騰霄這樣的狀態，撐不了多久了。」
墨薇抓住他的衣領，不復往日般的堅強，垂首嗚嗚咽咽著，只是不斷地重複著：「你別死，別死……」
「少主，你長大了，已經學會獨當一面，將來……定能重振幽聖教……」
「溫如玉！」墨薇緊咬著牙，不願多聽他交代的臨終遺言，她放大了聲音，哭喊著道，「步生花的解藥在你手上，你死了一了百了，那我呢？！為了我，活下去！溫如玉，我要你活下去！」
「傻瓜……」他的手指抹去她眼角的一抹溫熱，笑意溫柔，透著易碎的美，「我怎麼忍心給你下毒，怎麼忍心……做傷害你的事情……吃下步生花的，從始至終都只有我一人，這下，放心了麼？」
墨薇的瞳仁驀然緊縮，腦袋一陣轟鳴。
是啊，他曾幾何時，做過傷害她的事情……
「薇薇，我永遠愛你……」
墨薇正要說什麼，他卻將手指抵在她的雙唇，聲線逐漸喑啞：「我愛你，不是多餘的話。」
還未等墨薇開口，懷中的男子便緩緩閉上了眼，逐漸冰涼的手從她的臉上滑落。
「溫如玉！」墨薇頭一回哭得如此撕心裂肺，她顫抖的指尖抓著他，心亦是前所未有的疼痛著，她俯首埋在他的懷中，嗚咽著道，「我還有好多話沒有跟你說，你怎麼能死！我……我也愛你，我早就愛上了你，我只是放不下面子……我……溫如玉，嗚嗚……我好愛你……我愛你……」
一時間，無數的悔恨湧上心頭，她恨自己總對他這般壞，看著他蒼白了無生氣的面容，腦海中頻頻浮現的是他溫柔到極致的笑意。
她低頭對他落下一吻，滾燙的淚在臉頰滑落，滴在他的臉上。
前方傳來窸窸窣窣的腳步聲，向來警覺的墨薇卻置若罔聞。
撥開積滿雨水的樹葉，是幽聖教教徒的身影。
三位教徒單膝下跪，抱拳低頭，道：「少主，屬下救駕來遲。」
墨薇的思緒逐漸清明，她緩緩抬起頭，眼神充滿了憤恨的殺意，她怒吼道：「廢物！現在才來！」
她抓起地上的石頭，狠狠往那三人臉上砸去。
教徒不閃不避，只是沉默著任憑墨薇發泄。
「把我抬回去。」
聽到命令，三位教徒才抬起眼，領命道：「是。」
墨薇愣住，直至教徒起身，她才反應過來懷中的人說了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