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班，來不及更新，搬個很久以前寫的小短篇上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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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阿爾托莉雅·潘多拉貢。
如果你沒聽說過這個名字，那你一定聽過那個早已被我拋棄，但要響亮得多的名號——亞瑟王。
我還記得那是一個寒冷的冬日，我跟隨著養父艾克特爵士，兄長凱爵士, 一同前往倫敦的大教堂。
那是梅林搞得一個小把戲——他在教堂中央的庭院裡放下了一塊石頭，石頭上插著一把無鞘的寶劍。
然後他宣稱，拔出此劍者，必將成為不列顛的全境之王。
身為王國最德高望重的賢者，梅林的預言毋庸置疑，所有的騎士都為這個消息發狂，他們帶著劍和隨從，絡繹不絕地來到倫敦，想要拔出那把石中劍，即使失敗也毫不氣餒，他們四處宣揚自己的勇武，期冀能被新王看中，招攬進他的騎士團。
我的兄長凱自然也不例外，我偽裝成侍從伴隨在他身側，一同來到倫敦，憧憬著新王的誕生。
那一定是一個既仁慈又高尚的人吧！
當時年幼的我如是想道。
很久之後我才明白，一個仁慈而高尚的人無疑會得到周圍人的讚許與推崇，一個仁慈而高尚的【王】則未必。
總之，隨著年輕騎士們的嘗試一一宣告失敗，那些年長一點的貴族，甚至國王公爵們，也開始按耐不住內心的悸動，親自下場。可以想像，他們也同樣失敗了。
時間從聖誕節一直拖延了五旬節, 人們的耐心也早已消磨殆盡。
「那是梅林的惡作劇！」人們嚷著，決定用一場決鬥宣告王位的歸屬。
至於那把該死的劍, 就讓它插在石頭裡吧！
凱的運氣很不好，第一輪就遇上了被稱為「太陽騎士」的高文，更不巧的是，今天的天氣還很晴朗。
傳說高文曾受到過太陽的加護，可以從陽光中汲取力量，沒有人能擊敗沐浴的陽光下的太陽騎士。
凱當然也不能，僅幾個回合就被擊斷了佩劍。
高文很有風度地收劍，示意凱可以重新換一把劍。
如果換做其他人，這個時候多半就要慚愧的認輸了。
可凱不同，他從小就一副不服輸的性子，更何況這次還敗得如此之快，如此之慘。
於是他大聲叫我的名字：「阿爾，給我找一把劍來！」
基於前車之鑑，普通的劍完全無法對抗高文。於是鬼使神差般的，我將目光投向了被搬到角落裡的石中劍——已經很久沒有人去嘗試拔出過它了，石頭表面甚至爬上了幾叢苔蘚。
如果是那把劍，一定可以的！
我敢發誓自己當時絕對沒有其他念頭，甚至還想著等凱用完以後, 再將它插回去。
拔劍的過程意外地順利，就像我不是從石頭, 而是從棉花中將它拔出來似的。
之後的事情就不難想像了，貴族們大發雷霆，堅持說一定是選王劍搞錯了，居然選中了我這麼個連騎士都不是的低賤傢伙。
可我把劍插回去後，他們沒有一個能重新拔出來的。
在人們的質疑聲中，我的父親，艾克特爵士單膝跪地，朝我行了一個標準的效忠禮。
「父親？」凱有些不知所措。
艾克特大聲對周圍人說道：
「亞瑟·潘多拉貢是新王的名字！他的血統比在座的各位都要高貴！」
他仔細講述了當初梅林是如何將我從王宮抱到他家，帶著我真正的父親——尤瑟王的旨意，將我撫養長大。
這時，梅林與坎特伯雷大主教也恰到好處地出現，梅林肯定了艾克特的說法，不少騎士半跪行禮，向我宣誓效忠，我在這些騎士里看到了凱，還有高文。更多的人則表示絕對不會接受，他們騎著馬離開了。梅林冷眼旁觀這一幕，然後望向了我。
他看上去相當年輕，有著一頭雜亂的白色長髮，不過據說他在尤瑟王還年輕的時候就保持著這樣的外貌了。
他對我說：「孩子，你能否做到永遠寬厚仁慈地對待你的臣民？」
我的心跳的很快，耳邊砰砰作響，那是血流衝擊血管的聲音。那三個字卡在嘴邊怎麼都說不出來，我突然意識到，從這一刻開始，我的命運即將發生一個巨大的轉變。
「我會的。」我輕聲說。
梅林的嘴角突然露出一個狡黠的笑容，不過馬上就隱沒不見，仿佛那只是一個錯覺。
然後他問：「你能否做到誠實可信，永遠主持正義？」
「我會的！」我說，高高舉起手中的王劍。
說完這句話後，我感覺梅林望向我的目光變得奇怪起來，這目光讓我很不舒服——就像在看某件精美的收藏品，
然後他躬身朝我行禮，坎特伯雷大主教上前，雙手捧著一枚精美的王冠，高聲宣布：「亞瑟·潘多拉貢！當世最高貴的騎士！偉大的不列顛之王！在主和諸聖靈的見證下，我將在此為你加冕！」
我微微頷首，他將王冠輕輕束在我的額頭，底下傳來山呼海嘯般的歡呼：「亞瑟王！亞瑟王！亞瑟王！」
我有些迷茫地抬頭，一縷陽光正好落在我的臉上，這一幕看上去一定相當神聖——我聽到了人們的驚嘆。
望著遠方被驚起在空中盤旋的白鴿，我突然意識到，那個名為阿爾托莉雅的鄉下少女已然在此刻死去，僅留下一具名為「亞瑟王」的軀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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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的不列顛大小王國林立，正如之前所說，不是每個人都願意奉我為王，其中六名實力強大的國王，聯合組建出一支強大的叛軍。
戰鬥一度異常激烈，石中劍也在戰鬥中折斷。不過很快，梅林就為我找來另一把聖劍——湖之仙女鍛造的名為Excalibur的王者之劍。
聖劍之威非凡人所能匹敵，越來越多的人相信我是天命之主，不列顛之王，他們不再反抗，轉而臣服於我，另外一些不肯臣服的則被我殺死。
不久後，我統一了不列顛全境，無論是英格蘭人，蘇格蘭人還是威爾斯人，都高呼著同一個名字——
亞瑟王！
很多優秀的騎士投奔我，比如湖上騎士蘭斯洛特，完美騎士加拉哈德，忠貞的貝狄威爾……
在他們的輔佐下，我擊退了自北面來的撒克遜人，驅逐了所有入侵者，甚至遠征如日中天的羅馬帝國，迫使他們承認了不列顛的獨立地位。
我秉承自己的承諾，扶危助困，主持正義，建立了空前繁盛的王國，人們稱呼圓桌騎士們居住的城市卡美洛為「聖城」，稱呼我為「永恆之王」。
完成了如此偉業的我，當然要有一位美麗的皇后，於是我迎娶了貌美無雙的桂妮維亞。
我常常會感到內疚，因為我無法帶給她子嗣，愛情等等一個妙齡少女夢想擁有的一切。
不過她是個善解人意的姑娘，主動提出為我保守秘密。作為回報，我派遣蘭斯洛特去保衛她。
蘭斯洛特是我所有圓桌騎士中最強大，最英俊的那位。我天真地以為，他可以代替我，帶給王后一些慰藉，不曾想這卻成了一切轉折的開始。
我有意減少探望王后的時間，給他們創造機會，最終桂妮維亞一發不可收拾的展開了和蘭斯洛特柏拉圖式的戀情。
如果說到現在為止還在我計劃之內，那之後發生的事情則完全超出了我的想像。
首先是高文發現了兩人之間的「姦情」，私自帶領著騎士悄悄潛入了王后宮中，將正在幽會的兩人逮了個正著。
那一場混戰中，高文的兩個弟弟，加雷斯和加荷里斯被蘭斯洛特失手刺死，隨後，自知犯下滔天大罪的蘭斯洛特帶著桂妮維亞逃到了法國。
我能接受二人的背叛——不如說這是我一直期待的，但對於同伴的死卻不能視而不見，於是我召集騎士們，發兵征討蘭斯洛特。
在那之前，我留下莫德雷德管理國家——這是我犯的另一個錯誤。
莫德雷德是我的姐姐摩根竊取我的血肉，用魔法製作出來的人造人。
對於沒有子嗣的我來說，她就是我唯一的繼承人。
可她性格暴戾衝動，缺少頭腦，這讓我有些擔憂，於是我嘗試著讓她管理一段時間國家，以觀成效。
我萬萬沒有想到的是，我走後不久，她就在全城散播亞瑟王已戰死的謠言，偷襲殺害了英勇的蘭馬洛克，要求其他騎士奉她為王。
她召集起一支強大的軍隊，在劍欄設下埋伏。
我在她的軍隊裡，看到了許多熟悉的面孔，那是我忠誠的圓桌騎士。
他們面無表情地拔劍，對準了曾經的王。
……
「為什麼這麼做？」格擋住莫德雷德的寬刃劍，我大聲喝問，她卻沉默著不置一詞，只是機械地揮著劍。
最後，我用長槍刺穿了她的胸膛，作為代價，我的身體也被長劍刺穿。
「為什麼？」我拔出長槍，任由鮮血濺了一身。
她卻笑了：「父親……呵……」
她低下頭，失去了呼吸。
環顧四周，殘陽如血，堆積如山的屍體，在那之前他們都曾是我的子民，我的騎士。
我的胸口突然變得很疼，這股疼痛來得既倉促，又洶湧，即便是阿瓦隆都無法治癒，我找到一棵小樹，半坐半倚，心如死灰。
「我不是一個合格的王。」我心想，當年那把劍果然是搞錯了，歸根結底，我只是一個有著一點蠻力的村姑罷了。
陽光透過烏雲灑在身上，就像回到了許多年前的午後，陽光依舊慵懶，我躺在牛背上，牛兒在低頭吃草，遠方升起了縷縷炊煙……
「王！」耳邊突然響起了一個顫抖的聲音，我費勁地睜開眼，好一陣子才辨認出來。
「是貝狄威爾卿啊……」
「王，請允許我帶您回家。」貝狄威爾眼角噙著淚，真難看啊，原本就長著一張清秀柔弱的臉，這樣不就更像個女孩子了嗎？
我輕輕笑了，摸索著握住他的手，將聖劍Excalibur連同劍鞘一同交給他：「這是我身為王的最後一個命令，請幫我把劍丟回湖裡，物歸原主。」
貝狄威爾雙手接過劍——他的手抖得厲害：「您的意志，吾王。」
馬蹄聲遠去，一如我的生命，耳邊仿佛有個聲音在詢問：「你有什麼願望嗎？」
「如果再有一次機會，我想作為阿爾托莉雅活著，而不是亞瑟王……」
「契約成立，召喚儀式已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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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阿爾托莉雅·潘多拉貢。
如果你對這個名字不熟悉的話，那也沒關係，因為我本來就不是什麼大人物。
今天天氣不錯，陽光慵懶，我躺在牛背上，牛兒在低頭吃草，遠方升起了縷縷炊煙……
耳邊響起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一名騎士高舉著旗幟，策馬狂奔。
「為慶祝偉大的太陽王高文即位，今年糧稅增收一成！」他高聲喊著，一路絕塵。
這次成為王的是高文那傢伙啊……不對，我怎麼會認識太陽王的？
我搖搖頭，將這個古怪的念頭拋出腦海。
不過既然是慶祝，為什麼要增收糧稅呢？
後來我從村長爺爺嘴裡得知，由於太陽王高文並沒能拔出傳說中的選王之劍，而是通過比武獲得王位的，許多騎士對此都很不服氣，為了征討這些反對者，必須徵收足夠的軍糧。
「真夠嗆啊！」村長爺爺嘆著氣，「希望太陽王能快些收拾掉那些反賊吧。」
事與願違，反賊不僅沒被收拾掉，反而越來越多了，為了獲得尤瑟王舊部們的支持，太陽王只好娶了尤瑟王的女兒摩根。
這下總算維持住了局面，不過那之後，糧稅又增收了一成，原因是太陽王要遠征威爾斯地區，他想證明，就算沒拔出聖劍，他也不會比天定的「全境之王」差！
威爾斯地區多是躲在森林裡的野蠻人，太陽王的進攻一度受阻，不過很快，他就有了主意。
他娶了威爾斯的公主，一個叫做桂妮維亞的女人。
在當地人的幫助下，威爾斯很快也納入了王國的統治。
所有人都忘記了那把劍，太陽王成為了當之無愧的不列顛之王。
唯一對此感到不高興的恐怕就是摩根了，她離開了太陽王，返回自己位于格里地區的城堡。
於是太陽王立了桂妮維亞為王后，他們還孕育了一個兒子。
憤怒的摩根引來了撒克遜人，太陽王率領軍隊前往迎敵的時候，被撒克遜人和摩根的聯軍伏擊了。
結婚多年，摩根深知太陽王的弱點——在沒有太陽加護的時候，他也只比普通騎士強上一些罷了。
在那個浴血的夜晚，太陽王被割下了頭顱。
失去了王，野蠻的北歐強盜在不列顛展開了一系列慘無人道的屠殺與擄掠，我所在的村子也不例外。
我殺了他們一些人，然後就被更多的人包圍了。
一個起碼有八英尺高的壯漢站了出來，他有著滿臉的傷疤和絡腮鬍子，手上握著門板那麼大的巨斧。
他兩眼放射出嗜人的光芒：「和我決鬥！我勝，你歸我，你勝，我死！」
他在這群人中應該威望很高，人們沉默著後退，留出了大片空地。
「好！」我扔下手中沾滿血的草叉，撿起一把長劍。
我之前從沒進行過劍術練習，可長劍入手的那一刻，我突然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熟悉感，仿佛在很久之前，它就成為了我身體的一部分。
「來吧！」
……
敵人很強，但還是比我弱上一些，幾十個回合後，我精準地刺穿了他的心臟。
下一刻，我就見他睜大了眼睛，緊接著，背後傳來尖銳的破空聲。
是弓箭！
我下意識想要躲避，身上卻軟綿綿的使不出半點力氣——箭矢破體而出，在我胸前留下了一個巨大的空洞。
「對不起——」我聽到男人小聲說，然後轟然倒地。
我的視線開始變黑，生命逐漸離我遠去。這時，耳邊突然出現了一個聲音：「你有什麼願望嗎？」
是主顯靈了嗎？我用力睜大了眼睛，出現在我眼前的，是燃燒的村莊，狂笑的強盜，哀嚎的人民。
村長爺爺被砍掉了腦袋，橘子皮一樣的臉上怒目圓睜；安娜姐姐被人拽住頭髮，拖向小屋，嘴裡發出了悽厲的尖叫；剛滿三歲的小湯姆被刺穿身體，高高的挑在長槍上。
我懷著前所未有的憤怒與虔誠，在心中默念：
「我要拯救不列顛！我要成為王！」
「契約成立，召喚儀式已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