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送上門來

  「十妹妹，你這大呼小叫的闖進我杏園裡，不合規矩吧？」

  此刻的謝常蓉哪裡還有半點大家閨秀的模樣，猙獰扭曲的面孔像是從地里爬出來的惡鬼，此刻死死的瞪著馮葭，像是要將她燒穿個洞來：「賤人！誰是你妹妹！你個骯髒卑賤的庶女也敢喊我妹妹！」

  馮葭皺起眉頭，前世她與這個二房姑妹並沒有什麼交集，所以即便那次進茶她使絆子讓自己險些出醜，馮葭也並未怪罪，只念著她是年紀小，少不更事。可若是她一而再再而三的挑釁，那就不要怪她不客氣了。

  「我問你！你從石城回京除了二哥之外，同行的還有沒有別人！」

  與謝常蓉氣急敗壞的樣子截然相反，馮葭淡定自若，甚至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有又如何。」

  「是不是沈小將軍！」

  被打翻的茶盅、偷聽被發現後匆匆忙忙逃離端婢女，還有興師問罪的謝常蓉……馮葭簡單一聯繫便知道了事情始末。

  馮葭放下茶杯笑了笑：「我道是誰，原來那偷聽牆根的是你的婢女。」

  「那你便是承認了！一路護送你回京的是沈小將軍！而近日沈小將軍也的確翻牆來看你了？你個賤人！！！」

  謝常蓉瘋了似的衝上去想去拽馮葭的頭髮，被馮葭靈巧躲過，而她自己則被凳子絆倒，摔在地上，連髮髻都摔歪了。

  「啊啊啊啊！！！我殺了你！謝蘭昭！我殺了你！」謝常蓉在尖叫。

  「謝蘭昭你怎麼這麼不要臉！勾引沈小將軍！為什麼你們一個兩個都不讓我好過！為什麼！為什麼！原本我才是要和沈小將軍議親的！為什麼到最後是四房那個賤人！現在小將軍又來給你做衣裳！」

  「可是我又有什麼錯？！我無非就是喜歡小將軍我又有什麼錯？是姝姐姐告訴我的，除了謝雲瑤，便只有我的樣貌和地位能和小將軍相配，而雲瑤姐姐註定是要嫁與那最尊貴之人的，她不會同我搶的，這天下間便只有我能配的上小將軍！」

  謝常蓉趴在地上，原本還是惡毒的詛咒，下一秒卻又癲狂的笑起來，眼神空洞的看著屋子的某處，像是在和誰對話：「是你們告訴我的！姝姐姐這麼說，丞相伯伯也這麼說，我便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的約束自己，盡力將規矩和禮儀做到最好！就是想能夠配的上將軍府嫡母的位置！就是想能夠得到沈小將軍的垂青！我明明那麼努力！我明明按照你們給我的目標在做！為什麼到頭來卻告訴我最後議親的不是我！」

  原來是從小被人寄予厚望，想必這個謝常蓉過去的每一天都向著沈將軍嫡母這個目標靠攏，誰知道有一天所有人又告訴她要議親的不是她。

  夢破滅了，難怪如此瘋魔。

  若是前世的馮葭遇到這樣的場景，她一定會將她扶起來，甚至寬慰幾句，可是他死過一回了，心腸早就如鐵石一般硬，雖然不至於是個十惡不赦的，但也絕不會成為一個好人，所以她只是冷冷的站在原地看著謝常蓉發瘋。

  「你讓給我吧？」謝常蓉見馮葭根本不為所動，慢慢安靜下來，而後牽起馮葭的衣袖，就像方才在孟氏的院子裡牽著謝雲瑤一樣，聲音討好道：「姐姐，九姐姐，你不是說是我姐姐嗎？你便把這件衣服讓給我吧！我保證以後乖乖聽話！就像對待雲瑤姐姐他們一樣對待你，好不好？」

  馮葭自然不會稀罕一個老什子妹妹，不過，這件燙山山芋眼下沒有比她更合適的人選去接了。

  馮葭望著謝常蓉，嘴角綻放出一個淡淡的笑容：「妹妹說的是真的？若是將這裙子割愛給妹妹，妹妹願意真心待我？」

  「自然！蓉兒從不騙人的！好姐姐！好姐姐！你就給我吧！」謝常蓉見她有所鬆動，趕緊拉著她的袖子撒嬌道。

  「衣服給你可以，但是十妹妹要答應我一件事，」馮葭像是下了很大決心一般咬唇道：「你也知道，我姨娘去世的早，在這謝府里無依無靠，母親雖明面上不敢把我怎麼樣，但你也看到了我這園子，破破爛爛，哪裡是個丞相女兒該住的？」

  「姐姐的意思是……」

  馮葭狀似無疑的嘆口氣：「母親嚴厲，姐姐怕到時候討不了她的喜歡……若是二房往後能夠幫襯托些姐姐，讓我在婚嫁之事上能有些底氣，自然是再好不過了。」

  「原來是這個事情，姐姐放心！我回去便和母親說！一定給你找個如意郎君！」謝常蓉一臉天真浪漫道，然而掩藏在雙眸之下的，卻是啐了寒毒般的冷意。

  「那這衣服便送給妹妹了，希望妹妹能夠在今晚的宴會上大放異彩！」

  馮葭將衣服連著衣箱子一併送到謝常蓉手上，謝常蓉滿心歡喜的伸手去接，然而剛接到手的那一刻，臉上的表情便陡然轉變，從和顏悅色變的面容變的滿是嘲諷。

  「一個庶女，還想嫁個如意郎君！真是恬不知恥！不知天高地厚！」

  「十妹妹？」馮葭臉上全是震驚之色：「你怎麼能說話不算數呢？」

  「是你蠢！三言兩語便被我騙了！」謝常蓉得意又猖狂的笑起來，「下賤的東西！敢跟我搶！不管是小將軍還是這件衣服！都是我的！」

  馮葭像是被怒極了，伸手就要來搶衣服：「還給我！」

  謝常蓉哪裡肯給，反手便狠推了把馮葭的肩頭，直接把她推歪到桌子上，看著對方氣急敗壞的樣子，謝常蓉只覺得無比受用，這才心滿意足的出了杏園。

  等謝常蓉走遠了，馮葭才站起來，淡然的拍了拍身上的塵土。

  臉上哪裡有半點方才表現出的惱怒憤恨的模樣。

  「真是個瘋子。」馮葭對著謝常嫡女的背影道。

  她兀自給自己倒了一杯茶，輕輕吹了吹拂沫，熱氣氤氳在她纖長濃密的睫毛上，更顯得她杏仁般的眼睛黑白分明。

  「那個平昌公主是個瘋子，這兒又來了一個瘋子，不知道這兩個人在一起究竟誰更瘋一點呢？」

  馮葭將那杯茶一飲而盡，嘴角帶著似有若無的笑意。今晚上孟氏給她準備的鴻門宴，到底鹿死誰手，她現在開始期待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