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同一案犯

2024-08-21 04:17:50 作者: 昭先
  「九姑娘,會不會太武斷?」大理寺少丞江耘面上恭敬,可是眼睛裡卻閃過一絲輕蔑。🎉💢 ❻➈𝐬ĤùⓍ.¢όΜ ♕🎅

  一淺薄婦人,僅僅是看了幾眼屍體,問了仵作幾句話,便知道死者是被仇殺的?怎麼可能。

  時大人先前與他說,這位謝府的九姑娘曾經在兩個時辰內破獲一樁石城奇案,他心中暗暗嘆服,如今卻懷疑起了這件事情的真實性。

  馮葭不惱,道:「三點。」

  「什麼?」江耘看了看時旬,又轉臉看向馮葭,最後看一下屍體,沒聽懂。

  「三點證據。第一,屍體的左右手腕上和左右腳腕上,都有捆綁的痕跡,痕跡很深,且都有摩擦出血的現象。這是死前被人捆住,掙扎過後的結果。」

  「那這也不能斷定,死者就是被仇殺呀!」江耘吊眉冷眼看著。

  馮葭不理會,繼續道:「第二,死者是被人刺穿雙肺。雙肺受損,並不會第一時間死亡,卻能導致胸腔內短時間儲存大量氣體,血液跟著充滿胸腔,傷者因胸腔壓力劇增,先是兩肺壓縮,其次壓迫心臟和血管,隨後出現呼吸不上來,口不能言,最後休克,窒息而亡。」

  她說著,指著死者的手指,「死者的指甲里都有厚厚的泥土,且指腹都被磨到鮮血淋漓,從地上的痕跡可以看得出,死者當時手腕被綁住,不停地掙扎,摩擦,手指則蜷縮在地上,不停地摳地。死前正在遭受著肺穿帶來的巨大痛苦。」

  「整個過程中死者會生不如死,所以這種死法經常出現在仇殺案中。」

  江耘點點頭,卻還是那句:「那也不能斷定,死者就一定是被仇殺呀!」

  馮葭依舊就不理他,道:「第三點,也是最重要的一點。」

  她站起來,闊步往屍體的右後方走了一步,而後蹲下,手握拳,放在胸前,兩眼定定的看著遠處顧衛風的屍體,不動了。

  李蘊玉眸色微動。

  時旬臉色一沉。

  唯有江耘一頭霧水,追著問:「什麼什麼?我錯過什麼了嗎?」

  「血跡。」時旬原本被案件折磨的帶著陰霾的臉上,終於泛起了一絲笑容,看著馮葭時也帶著點讚許。

  江耘蹲到馮葭旁邊,左看右看,還是沒看出個所以然:「什麼血跡?」

  馮葭指著自己腳邊,往前一點點的地方:「這裡。當時的兇手就是蹲在這裡,手握著兇器,看著顧院長垂死掙扎。」

  江耘學著馮葭的姿勢,手握成拳,假裝抓著兇器,而後將手放在血跡垂直的正上方,恍然大悟:「是是!這處血跡離屍體很遠,且自成一片,絕對不可能是刺傷死者後噴射出來的,而是兇器上滴下來的血!」

  馮葭點頭:「從滴落的形狀來看,血滴是在這個距離,這個角度,反覆低下造成的,所以兇手在這個地方停留了很久。」

  「以上三點可以推斷出,除了兇手有虐殺癖之外,最大可能,是因為仇殺。」

  江耘激動得無可掩飾:「受教了!」

  說完誠心誠意地向著馮葭做了個揖:「九姑娘,在下佩服!」

  馮葭謙虛地笑了笑。

  「也不一定是仇殺。」李蘊玉忽然道。

  「什麼意思?」馮葭皺眉。

  李蘊玉指示死者胸腔:「器官都還在,但是心臟卻不見了。」

  心臟不見了?

  馮葭忽然想到燒掉的那本天經,有一種邪教儀式就是挖人心肝。

  頓了頓,馮葭轉頭道:「消失的心臟確實可疑,但是仇殺的可能性也不能排除,兇器是什麼?」

  李蘊玉道:「是長約三寸半,短圓形柱體物體。」

  長約三寸半,短圓柱體?馮葭臉上肅然一片。

  半晌馮葭問時旬:「兇器找到了嗎?」

  時旬搖頭:「很可能是被兇手帶走了。」

  「街上的行人,如果兇手從書院出去的話,周圍的街坊鄰居,或許有人看到。」

  江耘嘆了口氣:「派出去的人都問了,說是沒有任何異常,也沒有看到有人從顧家私塾進出。」

  沒想到周姑娘沒找到,顧衛風又死了,幾個人陷入靜默。

  覺察到有一道目光一直落在自己身上,時旬轉臉,臉上笑容和曦:「九姑娘,你是否有什麼要說?」


  「時大人,可否借一步說話?」馮葭道。

  二人走過九曲長廊,直走到花廳,馮葭才駐足。

  她的頭頂是七月里開的艷麗紫藤,紫藤如瀑布傾瀉而下,微風拂面,迎風送香,時旬的視線盯著那紫藤的花枝許久,然後移到女子柔美的臉上:「九姑娘,請說。」

  「兇器是一把簪子,一把頭部削尖的簪子。」馮葭道。

  時旬略有些愕然:「九姑娘為何如此篤定?」

  話音剛落,手中被拋來一物,時旬接過,冷硬感讓他微微蹙眉。

  雙手攤開,是一隻銀簪。

  釵子的造型是十分古樸的梨花圖案,市面上隨處可見,然而這柄銀釵的不同之處在於,它的尖端被磨得十分鋒利,鋒利到手指輕輕一划,就能劃出一道鋒利的傷口。

  時旬微怔,這把銀簪完全可以殺人。

  「臣女無意在書院發現的,很可能兇手就是用類似的銀簪殺了顧院長,沿著這根簪子查下去,或許會有線索。」

  「為什麼?」

  時旬沒有明說,但是馮葭聽出來了,答道:「不瞞大人,臣女在幾日前得到這把銀簪時便隱隱不安,所以一直暗中派人找這把銀簪的主人,可惜還沒等到我查清,顧院長便被殺了。」

  「今日看到的傷口,臣女便知道,兇手定是那銀簪主人,臣女查不出的線索,大理寺或許可以,所以臣女便將這銀簪獻上,希望時大人能早日找到真兇,這樣顧院長在九泉下,也可安息。」

  說完朝著時旬福了福身子。

  時旬眉心閃過一抹困惑,然而那困惑很快被解開。

  他不是沒有謝蘭昭是兇手,甚至於在案發之後第一個調查的就是馮葭,得知她這幾日都在賦閒在家,家中下人都可作證,根本沒有時間犯案,如今將這簪子雙手奉上,如果她是兇手,豈不是送上門來?

  至於馮葭為何如此好心,時旬自然不信讓顧院長九泉之下安息這樣的鬼話,應當是這簪子在命案發生之後就成了燙手山芋,如果被他們大理寺搜出來,馮葭必然會被看作嫌犯處理,但是如果她主動上交,若是抓到兇手,那她便是立功。

  時旬又忍不住看了她一眼,她微微抬頭,膚色本就白,今日略搽了點胭脂,便更加光彩奪目,就連著滿亭子的紫藤花,都跟著黯然失色。

  「好。」時旬單說了這一個字,但是馮葭知道,這個字等同於我信你。

  馮葭繼而又道:「臣女覺得,周慕琪失蹤案與這一樁私塾兇殺案,應該是同一個所為。」


關閉
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