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勛國公府燈火通明。
府中的人來來回回快忙瘋了,青竹更是來回跑,但一點消息也沒有。顧雲廷動用了玄蒼衛,已經盡力在全城搜捕,卻也沒有眉目。
他看著自家國公爺陰沉著臉站著,聽下人們一次又一次報回空的線索,散發出的氣息讓下人們發顫。
國公夫人在國公府被人擄走了,這種事情傳出去恐怕要笑掉大牙。
顧雲廷在壓抑自己的怒氣,他不禁想起之前楚懷玉提醒他要小心自己,要小心有人會對雲朝下毒手,卻獨獨忘了她自己。
連顧雲廷自己也疏忽了,怎麼也沒想到,會從楚懷玉下手。
他心裡清楚,這件事和宋修然絕對脫不了干係,可無論明線暗線,這個人都置身事外,他不能也沒有理由去找他,哪怕心裡已經認定。
一想到楚懷玉可能會遭遇到什麼,顧雲廷幾乎壓不住怒氣,自責的情緒隨之湧上來,他怎麼就沒想到,要給楚懷玉也配備人手保護她。
青竹斟酌著開口「爺,夫人本身武功高強,想來旁人也不能輕易奈何她,吉人自有天相,她定會化險為夷。」
顧雲廷轉過來看他,眼裡的情緒讓他差點打了個寒顫。
對方開口「祝清懿怎麼樣了。」
青竹道「按您的吩咐,沒給別的衣裳,沒給吃的喝的,一直關在刑房裡,沒有人在她身邊。」
顧雲廷深吸一口氣「走。」
另一邊,顧雲霜在院子裡不住踱步。楚懷玉失蹤的消息她已經知曉,此刻急得不知道該幹什麼好。
到今天,她早就知道楚懷玉是真心為她好,也是真心實意地接受了這個嫂子,如今她出事,自己卻一點忙都幫不上,自責又懊悔。
她應該和師父學些功夫的,不至於現在出去也是給人添麻煩。
丫鬟在一旁勸她「小姐,您別擔心了,夫人一定會沒事的。」
「我怎麼能不擔心啊,」顧雲霜道,「大嫂平時為這個家盡心盡力,如今出事,怎能不著急。」
而且,他大哥總算能有一個知心人不再孤孤單單,若是……
不能再想下去,顧雲霜心裡唾罵了自己烏鴉嘴,門口忽然傳來熟悉的聲音。
「小徒兒,怎麼了?」
看見花桀,顧雲霜的眼淚就止不住了,「師父,你終於回來了。」
「哎呦這是怎麼了,」花桀被嚇了一跳,「我就離開了這麼些日子,府里怎麼就成這樣了?」
他處理完事情回來,看見國公府不知怎麼了各個神色異常,步履匆匆的,竟是沒人理他。
花桀溫柔地幫顧雲霜抹去淚水,「不哭啊徒兒,告訴師傅出了什麼事?」
「大嫂,大嫂她不見了。」顧雲霜哭著道。
「什麼?」
勛國公府刑房。
「祝清懿,」顧雲廷坐在案後,毫無情緒地盯著地上的人道,「你最好說實話。」
祝清懿被這麼暗無天日地關了一下午,已經在崩潰邊緣,看著自己愛慕的人把她當成犯人一般審問,情緒已經失控「顧雲廷,你憑什麼這麼做,你有什麼證據說是我做的?」
她本來的打算是作壁上觀看熱鬧,等楚懷玉徹底沒了消息,自己就能取而代之做真正的國公夫人。
誰知……
顧雲廷垂著眸「祝姑娘,有些事情你我心知肚明,不要逼我。」
「你還敢做什麼,用刑具拷問我嗎?」
顧雲廷給了青竹一個眼神,他會意,走上前不顧祝清懿的掙扎,三兩下就將她綁在了背後的柱子上。
看著青竹走到滿牆的刑具面前,她有些繃不住,「你們都算什麼東西,我可是皇親國戚,你們沒有資格審問我,我要見皇帝舅舅,我要見我娘!」
「見你個鬼的老娘!」
外頭忽然出了這麼一聲,三個人聞聲看過去——是花桀從外頭進來。
他一進來就指著祝清懿罵「你算什麼東西就來害小玉玉,見什麼皇帝老子,我看你適合去見閻王爺!」
青竹見禮「公子,你回來了。」
花桀百忙之中點了點頭,隨後又去看祝清懿「上次給你的教訓還沒夠嗎,是不是想再嘗嘗別的東西?」
「你能不能殺我!」祝清懿聽到閻王爺就有點慌了,「殺了我,我娘不會放過你們的,舅舅不會放過你們的。」
這個時候,她去看顧雲廷的表情,心一點一點冷了下來。
「雲廷哥哥,你不會,真的要殺我吧……」
「玉有個什麼三長兩短,祝清懿……」顧雲廷接下來的沒說,祝清懿卻已經從頭冷到腳。
仿佛這個時候她才想起來,顧雲廷不僅是她喜歡的人,他還是戰場上神佛不認的修羅,死在他手裡的人不盡其數。
「長公主如何,皇帝又如何,」顧雲廷開口道,「若是懷玉不能回來,我保證,你不可能活著離開。」
祝清懿腿軟了大半。
顧雲廷既然這麼說了,那麼他就是做得到的。
花桀退到一邊,聽青竹在他耳邊說了些什麼,隨後眼睛放在祝清懿身上,半晌道「上次我給她下的東西,好像的確已經解了,看來是個醫藥高手……」
祝清懿淚流滿面「為什麼,你為什麼這麼喜歡她,你要這麼對我。」她從前以為只要自己努力,顧雲廷總有一天可以看到她,可自從楚懷玉出現,一切都變了。
在這之前,他甚至連重話都不曾對自己說過。
「我對你一片真心……」
「真是笑掉大牙了,」花桀忍不住開口道,「祝姑娘,你當真是愛著國公爺嗎,你是不是忘了,在國公爺出事後疑似回不來的日子裡,是誰願意嫁給他守寡,是誰火速和別人訂婚了?」
花桀實在受不了她這副作態的樣子,「我覺得吧,做人不好魚和熊掌都得的,你不願意做寡婦自然是人之常情,也不應該因此被指責,但既然已經做過了,這時候就別裝作深情了行不行。
有個詞叫做又當又立,我想你應該懂。你到底是喜歡國公爺,還是心裡不甘心?」
顧雲廷閉了閉眼,他已經給夠了面子和時間,再拖延,他保不齊自己會做什麼。
祝清懿痛哭出聲,毫無形象。
她明白,顧雲廷是真的動了殺心,而她也不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