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雄是詠仁舅舅的獨生子,舅舅因為不能按期繳納稅糧而被官府下令全家自殺。
舅舅先抹了脖子,舅媽也隨舅舅而去。
易雄是小孩子,官府網開一面,沒有殺他,從此成了孤兒。
皎月於心不忍,把他接到身邊來撫養。雖然家裡的日子已經過得很艱難了,但每人省一口米就能把易雄養活。
貴持宅心仁厚,天生是個做父親的料,視易雄為己出,對他和自己的四個兒子一樣平等關愛,從無區別。
貴持教他們從小學習劍術,又教導他們要忠孝仁愛,誠實本分,恪守榮譽,期望他們都能成為光明磊落的武士。
但易雄這孩子偏偏是扶不上牆的爛泥,從小就頑劣不堪,難以管教。
他喜歡欺負弟弟們,甚至為了搶奪鄰居家孩子的小風車,把人家的鼻樑骨打斷。
為此,貴持和皎月操碎了心,每次都只能陪著笑臉又出錢給鄰居看傷了事。
但夫妻倆也沒有因此放棄他,反而對他更嚴加管束,覺得孩子的天性是可以被感化好的。
但事實證明他們倆還是想簡單了,一個人天性里的壞就是壞,是無法被教育好的。
易雄大一點了,並沒有變得成熟穩重,反而變本加厲,整天混跡於市井,和一群地痞流氓鬼混在一起。
他最喜歡的,一是妓院,二是賭場,三是煙館。
尤其是賭場,他每日必賭,贏了錢就去煙館抽上兩口,舒服一天是一天,輸了錢便跑去妓院發泄,久而久之,便揮霍掉所有的錢。
沒錢怎麼辦?只能靠偷,一開始偷皎月的首飾,後來首飾偷完了就偷家裡的糧食出去賣,弄得一家幾口人常常因為他餓肚子。
可即便如此,貴持也沒有放棄他,每次都去賭場把他拉回來,有時候農忙就讓明仁和詠仁去把他叫回來。
但他仍不知悔改,依舊爛賭如命,沒錢了就賒帳,沒地方住也不回家,跑到妓院裡去賒花柳帳。
貴持和皎月對他極度失望,擔心他把家裡的房產田產都輸了去,沒辦法,終於把易雄趕出家門,不再管他。
失去了家裡的經濟支持,易雄變得更加墮落,甚至發展成替別人打架討債賺錢,日子過得好一天壞一天。
但他這個人有一個長處,就是特別會討女人歡心。
無論是富家千金還是平民小姐,他只需幾句花言巧語便能使對方對他傾心,一邊讓女人為他獻身,一邊為他花錢。
時間一長,他就成了緒鈿縣有名的吃軟飯的浪蕩公子。
後來,據說是幫東家討債的時候使錯手砍死了人,吃了官司,便連夜逃離緒鈿縣,不知去向。
不知不覺,他的這些醜事已過了多年,大家都快忘了,可他現在竟然又回來了。
這一天,詠仁和至仁幫父親幹完了農活,來到酒館放鬆消遣。
兩人要了兩瓶米酒,兩條烤魚,詠仁付了錢。
自從詠仁有了正式的差事以來,家裡的一切開銷都是他支付,除此之外,他還給了家裡很多錢。
用詠仁的話說,他的俸祿根本花不完。
就在二人推杯換盞之時,門被推開了,從酒館外面走進來七個青年男女,五男兩女,都喝得暈頭轉向,迷迷糊糊地扶著桌子往裡走。
等走近詠仁才發現,那兩個女子其中之一正是他的前女友若初!!另一個是安羽!!
她們倆都沒看見詠仁兄弟倆,在那五個男人的左擁右抱中找了個座位坐下,繼續點酒來喝。
「真是太不知廉恥了!!」至仁一拳砸在桌子上,怒視著那幫人。
詠仁雖然也很生氣,但並沒有發作,只是一直觀察著他們。
「來來來!安羽,再給大家唱一個!」其中一個人拍著手叫嚷道。
「對對對,若初,你們倆一起吧!今晚我們要盡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安羽不知道喝多了還是有點害羞,臉頰紅紅的,臉上的浪笑呵呵呵呵不停。
禁不住眾人的催促,她站起身開始跳舞,一邊跳一邊吟唱:
「朦朦望舒起漣漪......悠悠燭火照相思......碧落皎潔春已滿......君心何處我未知......」
這是有名的艷詞,是男女調情曖昧之時常常吟唱的詞句。
詠仁一手攥緊了拳頭,一手舉起酒杯喝了一大口。
眾人紛紛目露淫光,拍手叫好,那喝彩聲不知道的以為是從妓院發出來的。
見安羽一個人跳舞不夠盡興,又催促若初一起跳。
若初拍了拍腦袋,示意自己有點頭暈,可這群人怎麼可能放過她,再次催促她一起,有的甚至直接伸手去拽。
面對這樣無禮的舉動,若初似乎並不太反感,硬著頭皮一搖一晃地加入到安羽的舞蹈里。
只見若初頭插鵲翎,一身緋色裙衣,玉臂柔柔舒展,玉足輕起,纖細的腰肢婀娜扭動,一舉一動猶如春花落水,讓人心神俱迷。
詠仁實在忍無可忍,衝上前去一把抓住若初,讓她停下來。
若初回頭看見拽住她的竟是好久不見的詠仁,頓時愣住了。
連一旁的安羽也停了下來,不知所措。
詠仁一直憤怒地盯著若初的眼睛,嘴唇緊繃得沒有血色,滿臉通紅,樣子十分嚇人。
那群喝的半醉的男人被掃了興,很是生氣,其中一個上前來一把揪住詠仁的衣領,怒罵道:「混蛋,你是哪鑽出來的,敢攪了我們的興致?」
還沒等詠仁說話,至仁飛起一腳把對方踹翻在地,動作之快令詠仁也反應不及。
見同伴被打,剩下四個人衝上前來就要與他們兄弟二人打架。
詠仁一把推開若初,抄起酒壺就拍在一個人的面門上,「砰」的一聲,酒壺碎了一地,那人被砸的滿臉是血,躺倒在地。
其他人紛紛從腰間抽出短刀來,對著詠仁和至仁就是一頓亂捅。
詠仁不慌不忙,一手一個,把對方的兩把刀都打掉,接著三拳兩腳,就把對方打得人仰馬翻。
至仁想回到座位去拿武士刀,被詠仁攔住:「酒館私鬥本來就違法了,再動刀恐怕鬧出人命來,不許拿刀!」
那幾個人本身就武藝不精,又喝醉了酒,自知不是詠仁兄弟二人的對手,便奪門而出,逃之夭夭了。
酒館老闆趕緊收拾了一下,安撫別的客人,又過來招呼他們坐下,滿臉賠笑道:「幾位大人......嘿嘿......有話好好說......我再給你們上兩壺好酒......馬上就來......嘿嘿嘿嘿......」
詠仁的眼睛就沒從若初身上移開過。
「若初,你怎麼變成這樣?」詠仁怒氣沖沖地問。
「我......」
「你是在哪學的跳艷舞?又怎麼和這群人混在一起?」
「詠仁......我有我的難處......」
「什麼難處?」
「我家破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