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墜落

  「向下俯衝三十米，它在你右側！」戰鬥機駕駛艙里傳來一陣夾雜著暴怒的聲音。

  伊龍奇並未理會對講機里傳來的命令，雙手握緊手柄，狠狠的往上一推，伴隨戰鬥機翼划過的兩道優美白色弧線，機身向上抬高。

  「你在幹什麼！為什麼不理會我的命令？」伊龍奇的沉默換來了話筒內拍打桌面的暴擊聲。

  此時的奧古斯丁氣的直跺腳，對著圍在他身旁的人痛罵，滿臉通紅，手指著一名身穿黑色制服的女人，咬牙切齒道：「到底是誰把他送上戰場……這會害死他的！」

  「這次出現了盞境的妖怪，我們沒人能殺它……」那女人怯怯道。

  「那把他送上去有什麼用！」奧古斯丁一把將桌面上的小巧的茶杯扇飛，他抱頭蹲在地上，喃喃道：「我們不能再死人了……」

  伊龍奇透過玻璃，打量著下方那來自地底的怪物，它外形似人，如若不是皮膚暗黑，一條蠍子尾巴在風中搖曳，倒也並無威懾力。

  他按下藍色按鈕，一枚雷爆炸彈徑直下落，在空氣動力的影響下卻紋絲不動，好似一個小皮球被哪個頑皮的孩子從高樓扔下。

  那怪物名為加納，在西方殘存的羊皮卷中有相關記載：加納，「大地之王」，性情殘酷暴虐。

  可是底下這怪物筆直的矗立風中，紋絲不動，宛如一位溫文爾雅的紳士，在宴請某位上流貴婦一般，與那羊皮卷的介紹截然不同。

  甚至當那雷暴炸彈落到它旁邊，他還是雙手交叉，擺在胸前，連看都不看

  一眼。是不懂？還是不屑？

  雷暴炸彈在觸地的一瞬間，卡槽中的鐵栓彈出，落在地面。剎那間，千萬道雷絲好像一張巨大的藍色蛛網，將加納束縛其中。

  那些雷絲好似數柄長矛將加納貫穿，照理來說在這幾萬伏高壓電流持續輸出下，正常生物會直接泯滅。

  然而它還是矗立在那，好似一個天地都撼不動的擎天柱，它烏黑的瞳孔中沒有一點白，雙手抱肘沒有一丁點反應。

  意料之中罷了。

  在萬籟俱寂的下一秒，戰機被巨大的尾椎洞穿，尾椎與伊龍奇擦肩而過，說句實話，他現在很想伸手撫摸一下這鉑金色的殺人利刃，這就好像一個精美的藝術品。

  「這就要結束了嗎……呵呵，我們終歸只是人啊……」伊龍奇打開褲腰上別著的酒袋，往嘴裡猛的一灌。

  這酒原先是給他壯膽用的，現在卻是給他送行用的了。平生都是一個遵法守法的，如今死前還要醉駕嗎？

  「瓦麗莎，我來找你了，等我……」伴同機艙里的最後一句絮語，戰機連同尾椎在空中旋轉幾周，而後被拋飛出去，就好像扔什麼垃圾似的。

  三天後，大雨滂沱，沖刷在地球為數不多的綠地上。眾人身穿白色喪服，白菊灑滿了棺材蓋，抬棺下葬，這是對烈士的最高肯定。

  雖說人本是生於塵土，自然也是要歸於塵土的，但是這種下葬方式也是極為奢侈的，這一小塊綠地在如今能被拍賣到十萬美元一平方，所以人們死後大多被放入地下百米處的「冰窖」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