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風來上學堂,葉氏特意給了他兩身新衣裳,還有兩身陳子躍穿小了的舊衣服,為的是寫字的時候不用擔心墨汁沾到衣服上弄髒。
結果有個學生看出來了,就跟另外幾個學生說了。
他們見陳子躍竟然拋下徐子韜,把江風捧在手心裡罩著,只要見到這兩個人眼神碰上,他們就會在一旁心照不宣的大聲咳嗽。
江風有點受不了,趁著課間休息,就把陳子躍拉到長廊的角落處小聲道:「這裡太悶,我不想讀書了,我還是回家跟外祖父在一起!」
陳子躍一著急,抓住江風的手:「讀書不悶,但凡你不懂的,我來教你,緊趕慢趕就能補上,你不要害怕,夫子。」
而這個時候,背後響起了一聲大大的咳嗽。
江風回頭紅著臉瞪了伸頭探腦的金少華一眼:「你幹嘛!還不許人家說話了啊!」
金少華嬉皮笑臉的捏著蘭花指學舌:「許人家說話啊,還許人家拉手呢!」
江風大囧,把陳子躍的手一甩,轉身就要跑。
陳子躍大怒:「好你個小賊,活膩了不是!」
三兩步蹦過去,拳頭就往金少華身上招呼。
誰知金少華一躲,拳頭打到了金少華的堂兄金少恆身上,金少恆跟著一起來本想是看笑話的,這一挨揍,二話不說,揮拳就打回去。
徐子韜從茅房裡出來,褲子還沒提穩就飛奔而至,嘴裡喊著:「想打我們飛天三人組,你不想活啦!」
一邊跑一邊還彎腰在地上撿起幾個石子朝金少恆金少華扔過去。
徐子韜跑得太匆忙,手頭雖准,奈何金家兄弟晃來晃去,小石子不期然打在了旁邊幾個看熱鬧的學生身上。
那幾個看熱鬧不嫌事小的學生立即加入了戰鬥,罵罵咧咧的去幫各自的好友。
他們正揪作一團不可開交,不知誰又扔了一瓶墨汁到已經分不清誰是誰的人群中。
又聽見一聲喊:「夫子來了!」
沒有參與進去而是在旁邊拍手亂笑亂喊使勁打的一眾學生忙做鳥獸散。
在謝夫子走近之前,滾做一堆疊羅漢的七八個人也手忙腳亂的爬了起來。
最上邊的兩個被潑了一身的墨汁,中間的幾個身上零零星星濺到了墨汁,最狼狽的當屬陳子躍和徐子韜,他倆被壓在最下面,雖然沒有被潑的墨汁,滾了一頭一臉的土,頭上的帕子也被扯散了。
謝夫子氣得吹鬍子瞪眼:「放肆!起來洗乾淨,每人把弟子規抄十遍,朱子治家格言抄五十遍,明天一早要交給我,少一個字就是一板戒尺!」
……
陳子躍一邊往家走,一邊心有餘悸的對江風說道:「你什麼時候跑開的?我還以為壓在我身下的是你呢,我兩個胳膊使勁撐著,被都快被他們壓斷了!」臥槽啊!這幫哥們兒看著瘦疊在身上真像是孫悟空背上的五指山啊。
江風紅著臉咬著嘴唇:「我本來想幫你去打金少恆的,可是徐子韜的小石頭打中我的腦門兒,你看還有一個胞呢,我就去找藥膏了,留下疤痕可不得了。」
陳子躍咬牙啐了徐子韜一口:「你的手頭得再練,還有一顆打中我了!」
徐子韜嘿嘿笑:「我是一把扔出去的!」
陳子躍:「……」
三個人偷偷的溜進了陳子躍的房間。
陳子躍毫不避忌的開始脫衣服換衣服,一回頭,又不見了江風:「這小子真的跟女孩子一樣,居然怕看我們脫衣服!」
徐子韜又壞笑:「嘿嘿,別看他家裡沒什麼錢,還挺講究的呢,從來不跟其他人一起在林子裡小解,嘿嘿,不知道是不是他那裡跟別人長短不一樣。」
陳子躍啐道:「別亂說,小心給他聽見又鬧著退學,好不容易哄著他念了一個月了。我還想放假的時候求我娘帶他一起跟我們上京城去呢。」
徐子韜嚮往道:「我跟你一起去吧?」
陳子躍笑道:「這些好事幾時少了你!走走走,我們去找江風,他在院子裡亂轉悠,估計又去弄什麼花草去了。」
果不其然,他們在陳子敬的書房裡找到了江風。
「這顆靈芝長得好漂亮,我給上了肥,一個月不澆水都不怕。」江風像是在呵護小嬰兒,手指頭輕的像是怕碰疼了靈芝:「極品啊!」
陳子躍笑道:「看一眼就趕緊走!要是我大哥在家,咱們連這院子都進不來。」
江風奇道:「你大哥去哪裡了?」
陳子躍道:「在國子監讀太學!對了,我娘在八月份要帶我去京城,你跟我們一起去吧,徐子韜也去。」
江風歪頭想了想:「到時候再說吧。現在先去你書房,幫你們兩個抄書去,要不然晚上不睡覺都抄不完啊!」
他們三個越來越要好,已經結草為盟誓要同榮辱共甘苦,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幫忙抄書最自然不過。
結果第二天陳子躍徐子韜完成了罰抄書的任務,其他幾個被罰的學生沒完成,被打了戒尺,手腫屁股腫,寫不了字也坐不住。
於是就有家長惱了,將此事鬧到了族長那裡。
追究來追查去,就有人把陳子躍和江風那種「不好說出口的互相憐愛」說了出來。
族長教訓了陳子躍一頓,氣得葉氏把陳子躍禁足在家。
江風讀書的事以及跟去京城的事就此作罷。
沒多久大夫人葉氏帶著老夫人曾氏和陳子躍,好好噹噹的上京城去了。
恰逢陳晉中官升三品參將,新賜了一座三進的院子做將軍府,一家老小就此在京城安住。
陳晉中聽說了小兒子的情形,就在京城給陳子躍重新找了一個先生在家嚴格管教,這一住就是五年,他再也沒回去過陳家祠堂。
最開始的時候他托人給江風寫過一封信,沒有得到回音,後來聽徐子韜說,江風已經搬走了,不知道搬到哪裡去,莊子裡只留下了那個不會說話的啞巴外祖父。
陳子躍進了國子監,提筆給徐子韜寫信:「什麼都好,就是祖母病重,讓我哥娶親沖喜,你來京城喝酒,讓我大哥給你舉薦個書院讀書,謀個好老師奔個好前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