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陪床試婚丫頭這些細微末節的事情,酒楠頤並未同他言說。
可是想到今日晨間酒楠頤所提及的,沈行南還有一些床笫之間的別樣情趣,皇上的眉頭便下意識的皺了起來,輕輕咳嗽了一聲,多了幾分尷尬。
在他以為,這沈行南是把酒楠頤送去府邸的丫鬟給折騰了一通,且還比較順手,所以捨不得放開。
堂堂一國之君,他自然不會為一個區區的侍女抱不平,去煩憂什麼,反之這不過一點頭之事,同時又能安撫了沈行南,他必然欣然答允,何樂而不為?
「行南啊,這些年來你為朝廷也是勞心勞神的很,平日裡倘若沒什麼要緊事,便在府邸中好好休養身子……」
只見皇上走到了沈行南的面前,帶著憐憫的拍了拍他結實的肩膀。
「朕方才已經讓太醫院抓取了一些補身子的藥,稍後你且帶回府邸,一日三頓的喝著,興許有朝一日這身子便痊癒了呢……」
片刻後,等沈行南離開宮中,看著侍從端著兩大包湯藥,他忍不住的嘴角輕輕抽動了一下,狹長的眸子裡面閃過幾分凌厲的光。
而一旁的近侍則是悶頭跟在身後,憋笑憋得渾身都跟著顫抖了起來。
直至回到了府邸,沈行南直接朝著偏院走去,看著黎凝兒正在屋內修剪著花花草草,不覺獰笑了一聲。
只見他快步走上前,一把抓住了那纖細的手腕,直接將人給拎了起來。
「你這小女子倒是能耐得住性子,在背後這麼捅了我一刀子,如今是不是很有成就感?」
看著面前的這張嫩白的小臉兒,沈行南手掌的力度更為加深幾分,忍不住的錯了錯牙齒,他只覺得自己又想吃肉了。
而這會兒,看著沈行南明顯壓抑著怒火的樣子,黎凝兒不覺吞咽了一下口水,卻仍舊裝作無辜的眨了眨眼睛。
「大人所說是為何事?奴婢不清楚呢……」
「不清楚?」
即便黎凝兒這回答在預料之中,可沈行南真切聽到之後,還是不覺氣笑了。
只見他大手扣住了黎凝兒的後腦,拉近了兩個人的距離。
「方才皇上傳召我進宮,所談便是同長公主取消婚約這件事情,而這件事情其中的緣由,怕是你這丫頭最為清楚了吧?」
如此近距離之下,看著黎凝兒抿緊紅唇,緊張的吞咽口水的樣子,沈行南的手掌不由得放緩了幾分力度,連他自己都不知為何要這般……
拇指指腹划過那光潔的下顎,目光中仍舊帶著幾分審視。
而這粗劣的觸感,讓黎凝兒的身子一顫,長袖之內的手掌握緊成拳頭。
眼前這男子,明明沒有繼續追問,為何她卻覺得壓迫感更為強烈……
沈行南這麼急不可耐的同皇上稟明撤退了旨意,於她而言是好事,但眼下最是迫在眉睫的,便是她要如何在這太師府繼續存活下去。
所以即便是她很篤定,沈行南對於自己存有疑心,也知道她在演戲,但這戲碼也只能繼續演下去。
想到這裡,只見黎凝兒暗嘆了一口氣,繼續裝著無辜,睫毛輕顫。
「大人所言可是抬舉奴婢了,奴婢身份卑微,哪裡能夠左右得了皇上以及長公主所決斷的事情,怕是這其中有什麼誤會吧……」
聽到這話,沈行南那狹長的眸子微微眯起,卻緩緩的放下手臂,往後退了一步,拉開了與黎凝兒的距離。
他心中是自有決斷的。
那一日,這小女子同長公主的嬤嬤所言,他一字不落的聽到耳中,事情的邏輯關聯起來,也大抵弄清楚了來龍去脈。
只是他現在尚且不知,黎凝兒身為一個陪床侍女,為何要做這種可能會被殺頭的事情?
他今天的質問,也並非要尋個結果,所以這會兒看著黎凝兒含糊其辭的找了個搪塞的理由,便也沒再追問。
「是了,怕是這其中有什麼誤會,想要探查清楚的話,必定會大費周章。」
看著黎凝兒動了動嘴巴,卻不知要如何回應自己的樣子,沈行南冷冽的一笑。
「不過也不打緊,我們來日方長。」
一瞬間,這陰冷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黎凝兒只覺得自己像是被什麼猛獸給鉗住了一般。
片刻後,等她再回過神,屋內哪裡還有沈行南的影子……
黎凝兒微微側過頭,目光落在桌面的植物上,只覺得有些許的恍惚。
沈行南的手腕狠辣,其權利在朝中更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這些她不是沒有聽過,雖然她脫離了沈行南的掌控,但又何嘗不知,這太師府也是另外一個是非之地。
而與此同時,沈家老宅府邸。
沈家主母吳氏坐在正堂內,堂中有一盆冰塊納涼,她則是吃著南城運輸來的時令果子,好不愜意。
可不過半炷香的功夫,就見自己的貼身侍女翠蓮慌慌忙忙的跑了進來,額頭上面布滿了一層汗珠。
「老夫人,大事不妙了!」
「怎麼了?這麼火急火燎的,出了什麼事兒?」
興致被打擾,吳氏顯然有些不悅,將手中的果子放下之後,拿起手帕擦拭了一下嘴角,餘光撇了一眼翠蓮。
只見翠蓮是接連吞咽了幾下口水後,才將事情一串連的講述了出來。
「奴婢方才在坊間買點心的時候,聽聞皇上取消了太師與長公主的婚約,這件事情沒法兒成了……」
「你說什麼?」
全然沒有預料到的事情,讓吳氏瞬間站起身,這手一抖,將一盤子果子盡數打翻在地。
「此事可當真?這可是皇上御賜的婚約,豈能說取消就取消了!」
吳氏急切的開口,連帶著聲音都尖銳了幾分,而翠蓮則是砰的一聲跪在地上,聲音不自覺的弱了下去。
「奴婢特意打探了,真真兒的,據說還是長公主特意去求見的皇上,懇請皇上撤回旨意呢!」
這猝不及防的消息讓吳氏只覺得腦子嗡嗡作響,是在堂內轉了幾圈兒之後,快步朝著府門走去。
「備轎攆,去太師府!」
彼時的太師府內,沈行南正在書房處理著政事,聽見房門輕輕叩響,是手不停批的應答了一聲,就見近身護衛沈風走了進來,臉色有些難看。
「主子,老夫人朝著這邊來了……」
聽到這話,沈行南拿著筆桿子的動作停滯了一下,眉宇間帶出了明顯的厭煩。
要論起血緣關係,吳氏是他的繼母,但也算是他的姑母。
原本,他的生母為父親的正室夫人,可生下自己不過幾年,因孕中所帶的虛症便撒手人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