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登峰聞聲立刻皺眉收手。
「左真人,怎麼了?」大頭疑惑的問道。
「你們聽到沒有?」左登峰環視三人。
「聽到什麼?」三人聞言盡皆愕然。
左登峰聞言再度皺眉,先前的那聲阿彌陀佛雖然聲音細微卻清楚異常,三人都在這附近怎麼會聽不到。
「用靈氣去推動它。」左登峰側身讓開,抬手示意大頭出手嘗試。
大頭不明所以,緩慢抬手發出靈氣去碰觸土牆裡的那尊佛像,靈氣所致亦是陡然收手,隨即側目眯眼打量著那尊黑色的佛像。
「你聽到了什麼?」左登峰問道。
「有人唱誦佛號。」大頭出言回答,阿彌陀佛是梵語,世界僧人盡皆唱誦。
「是不是肉身菩薩?」松林打量著那尊佛像,這尊佛像與人等高,且樣貌與已知的神佛迥異,故此他聯想到了有些高僧圓寂之後留下的不腐肉身。
「看不出材質,不能確定。左真人現在怎麼辦?」大頭抬頭看向左登峰。
「炸了它。」左登峰沖松林擺了擺手,示意後者用手雷炸掉佛像。他雖然不願褻瀆佛像,卻也不會因此止步,畢竟佛像不是三清法像。
松林並未立即執行,而是愕然的看著左登峰。
左登峰見狀微微皺眉,探手自松林腰間抓過兩枚手雷拉掉卡銷扔向了佛像,隨即側身閃避,三人見狀亦隨之閃躲,爆炸產生了巨大的氣浪,氣浪將外部本就腐朽不堪的木製建築震塌,左登峰施出移山訣將塌陷的屋頂移走,側身北望,只見佛像已經被炸毀,其中的確殘存有人類骨骼,松林的猜測沒錯,這的確是一尊外部包裹了法泥的肉身菩薩。大頭先前的猜測也沒錯,通道就在肉身菩薩後方,高六尺,寬四尺,斜行向下。
大頭等人見左登峰真的炸毀了肉身菩薩,盡皆露出驚愕神情,三人六目直盯著左登峰。
「你們是道家弟子,不是佛門僧尼。」左登峰不滿的環視三人,道門中人多少會受到儒家思想的影響,並不主動去招惹佛門,維持著表面的和平,實際上佛道教義相悖並不和諧,倘若發生利益衝突,表面的和平隨時可以打破,左登峰只是做了道家弟子想做卻不敢做的事情。
三人聞言連連點頭,身為道家弟子,自然要忠於自己的教派,不該對佛門生出崇敬之心,古語有云忠心不二,有二心者皆是不忠,兼容確實可大,但兼容勢必駁雜。
「左真人,旱魃旁邊的佛光消失了,它的氣息在快速暴漲。」大頭伸手北指。
「讓它漲,讓它漲到極限。」左登峰冷哼出聲,旱魃再厲害也厲害不過紫氣巔峰,這是定律。
「咱什麼時候進去?」大頭再問。
「等等再說。」左登峰擺手開口。
「左真人,先前的爆炸聲能傳出很遠,用不了多久他們就會循聲找到咱們,咱不能浪費時間。」松林插嘴說道。
「你說怎麼辦?」左登峰轉頭看向松林。
「進去殺了它。」松林出言回答。
「咱們尋找旱魃是為了間接尋找屍犼,殺了旱魃還怎麼找屍犼?」左登峰緩緩搖頭。
「制服它刑訊逼供。」一直沒有說話的楊芷出了個主意。
「別說它不招供,就算招了,幾千多年前的日本話我可聽不懂,你能嗎?」左登峰出言笑道。
「那你說怎麼辦?」楊芷自然知道左登峰是在諷刺她。
「旱魃和屍犼都是由屍體形成的,它們之間有著微妙的感應,咱們只能利用這種微妙的感應,痛毆旱魃。痛毆旱魃會出現兩個可能,一是屍犼現身相救,這種可能性不大,畢竟它們之間不是隸屬庇護的關係。第二個可能就是旱魃到處逃竄,咱們就跟著它。」左登峰正色開口。
「旱魃被逼急了會去向屍犼尋求庇護?」松林疑惑的問道。
「不會,它不敢進入屍犼的地盤。」左登峰搖頭說道。
「那咱跟著它幹什麼?」松林後知後覺,還是沒明白左登峰的真實意圖。
「左真人的意思是一直跟著旱魃,旱魃不敢涉足的區域就是屍犼的藏身之處,通常情況下這個範圍在三百里以內。」大頭代為回答。
松林和楊芷聞言皺眉點頭,這個辦法用的是排除法,只要旱魃去過的地方就被排除掉,這個辦法很笨,見效也很慢,但是除此之外沒有任何的辦法能夠找到屍犼。
「我和左真人盯著,你們抓緊時間休息,旱魃一旦逃走,咱們就得隨時跟著它。」大頭沖松林和楊芷說道,接下來就要跟著旱魃日夜不休的在日本到處穿梭,休息的機會不多了。
松林和楊芷聞言點了點頭,找到乾淨的地方坐下休息。
「它的氣息還在緩慢增長,但速度越來越慢。」 大頭以觀氣術觀察著通道內部的情況。
「進去幫它一把。」左登峰估算著通道內的濁氣已經排淨,便邁步走向通道。
通道只是普通的夯土通道,由於坡度不陡,連基本的台階都沒有,腳下更是坑窪不平,可見當年建造的極為倉促,在行走的過程中左登峰並未過度小心,日本的文化底蘊不足,一千五百多年前的日本是很貧窮的,貧窮勢必會導致文化的落後,只有吃飽了沒事兒乾的人才會有心思設計墓內機關。
通道是斜行向北的,低頭俯視可以看到下方黑色的石門,前行十餘丈,二人來到了石門外,確切的說這並不是一道石門,而是一塊巨大的石板。
短暫的沉吟之後左登峰抬手將石板震碎,一股炙熱的氣浪瞬時撲面而來,左登峰以玄陰真氣揮散熱氣,邁步進入了下方的空間。
這是一處百尺見方的低矮空間,高僅一丈有餘,呈不規則方形,在東南西北四處角落分別有一塊巨大的黑石,這些黑石的體積遠遠超過了通道的寬度,每一塊都有房屋大小,巨石上纏有鎖鏈,四條鎖鏈通向正中的粗大石柱,石柱上捆縛著一隻身材高大的旱魃,旱魃周身穿戴有黑色的鎧甲,臉上戴有面具,看不到它的具體樣貌。旱魃前方三米外有一石桌,石桌上有一銅盤,銅盤周圍散落了多顆佛珠,根據佛珠的散落情況來看正是左登峰炸毀了那位高僧的肉身所導致的。
旱魃此時已經察覺到了二人的到來,嘶吼著扭動身軀試圖掙脫鎖鏈,不過由於這裡極為乾燥,鎖鏈並未鏽蝕,旱魃幾番掙扎並未將其掙斷。
這具旱魃當年之所以被稱為烏面鬼魅並不是因為它的臉是黑色的,而是它帶有黑色的面具,這種面具類似於頭盔,是一個整體,面具可以上推下拉,大頭好奇心起,走上前去以靈氣掀起了旱魃的面具,只見裡面是一隻皮肉乾枯的骷髏,嘴角屍牙下探,雙目乾癟萎縮,鼻孔只剩下了兩個孔洞,樣貌著實駭人。
「左真人,現在怎麼辦?」大頭指著嚎叫著幾欲噬人的旱魃。
「揍它。」左登峰隨口說道。這隻旱魃多年未曾進食,此時很是虛弱,痛打落水狗的事情左登峰不願做。
「怎麼揍?」大頭撓頭打量著被捆住的旱魃。
左登峰皺眉看了大頭一眼,大頭見狀提著巨斧上前給了旱魃一斧,他這一斧不但用的是斧背,力量也形同撓癢。
「用力打。」左登峰無奈搖頭。
「打壞了怎麼辦?要不您來吧。」大頭苦笑退後,旱魃是被綁著的,攻擊沒有還手之力的敵人實在是不夠英雄。
「我不能打,等它吸食人血之後肯定會反撲,到時候我再動手,它現在太弱,我現在動手它不服氣。」左登峰搖頭說道,這是日本的旱魃,聽不懂他們的語言,故此二人說話毫不避諱。
大頭聞言無奈的再度上去掄斧夯砸,這一次是用了靈氣的,旱魃遭受攻擊之後發出了刺耳的吼聲,但它四肢都被鐵鏈捆住,無力反擊,只能掙扎吼叫。
大頭見狀再度手軟,就在此時,外面傳來了巨大的爆炸聲,整個墓室都隨之震動,頂部塵土紛揚跌落。
「左真人,鬼子飛機來了,快走。」松林沖了進來沖二人高喊,與此同時爆炸聲再度傳來。
「你們先出去。」左登峰沖二人急切高喊。
大頭和松林也不猶豫,隨即轉身向外掠去,左登峰身形疾閃,快速發出玄陰真氣將鎖鏈凍脆擊碎,旱魃恢復自由之後立刻向左登峰撲來,左登峰並不戀戰,快速閃身沖入了通道,這處通道並不結實,隨時可能塌陷。
衝出通道時大頭等人正在外面焦急等待,周圍一片火海,東側十米外和西側二十米外已經被炸出了巨大的深坑,左登峰抬頭上望,發現兩架飛機正在東側向此處快速飛來。
「走。」左登峰迴頭看了一眼,確定旱魃已經跟出,便快速向南側飛掠,三人後隨,旱魃先前遭到了毆打,此時戾氣滿腔,在後面窮追不捨,意圖雪恥。
前行百丈,身後再度傳來了爆炸聲,巨大的氣浪急速衝來,將四人和旱魃推向南側叢林。
進入叢林就表示已經安全,但左登峰並未停留,而是折向正東繼續奔掠。
「左真人,不是要追它嗎,怎麼成了它追咱們?」松林頻頻回首打量著那隻穿有鎧甲的旱魃。
「先把它引到安全地帶。」左登峰搖頭說道,這隻旱魃是他們尋找屍犼的唯一辦法,不但要追,在追的同時還得保護它別讓日本人給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