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溪縣大牢外,洛蕭負手而立,眺望著遠處的風景。林峰已死,他心中卻並無多少快意。
林家覆滅得太快,這就是權力鬥爭下作為棄子的命運。
「王爺,你在想什麼?」月影低聲問道,語氣之中帶著一絲柔意。
洛蕭淡然一笑:「沒想什麼,就是覺得林峰死了,對我而言,卻並沒多大快意。瑾王侵吞林家,怕是在京都回來時,他林家就已經成為了棄子。」
洛蕭心中思緒萬千,權力鬥爭,自古便是一幕幕的血雨腥風。林家如此,自己又何嘗不是如此?
「我本無意涿鹿,但這大勢,卻在一步步的推著我,若我不爭,那便是和林峰一般。」
月影沉默了片刻,回答道:「王爺,月影是你的人,月影會一直陪著你。」
洛蕭回過頭,伸出手,捏了捏月影的臉蛋,說道:「放心,我一定是笑到最後的那一個。他們娘倆哭完了沒有,派人去催一下,要回府了!」
不多時,林安然與洛雲二人,從大牢中走了出來。
林安然臉上帶著淚痕,額頭上布滿了乾枯的血跡,而洛雲卻是一言不發,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他的王兄洛蕭,數次被自己的親舅舅暗害,那王府的爆炸,只是洛蕭的反擊而已。一心只讀聖賢書的洛雲,哪裡見過如此血腥殘酷的權力鬥爭?他心中一片茫然。
洛蕭走上前,看了母子倆一眼,說道:「走吧,屍體我會差人安葬。」
林安然與洛雲兩人也並未抗拒,跟隨著洛蕭,回到青陽鎮。洛蕭丟下兩人,帶著月影便走了。
洛雲默默的跟在母親身後,兩人一前一後的走著。
「娘,你恨王兄嗎?」洛雲開口問道。
林安然不知道怎麼回答,整個林家,她所有的親人都死了。她的心早就麻木了,面對兒子提出的問題,她沉默的好久,才緩緩開口。
「娘只有你了,娘沒有資格恨任何人。他是你的血親,你是娘的骨肉。娘不恨,娘只希望你能好好的,平平安安的活下去。」
洛雲心中五味雜陳,只得是點了點頭。回到院內,林安然便進屋去了,不多時,便傳來了她小聲的啜泣。
洛雲坐在院中的石桌旁,抬頭看著天上飄過的雲彩,心中一片茫然,不知道未來的路在何方。
「來來來,材料就放這邊,你們幾個,小心點,對,就那個院子。」
隨著一陣悅耳的聲音傳來,幾個雜役,挑著一大堆東西,進入了院內。
是喜兒,她穿著一件淡粉色丫鬟服飾,頭上插著一根木簪,整個人看起來乾淨利落。
對於喜兒的穿著,管家提點了很多回了,但喜兒就是覺得這樣穿比較乾淨利落,也方便她做實驗。反倒是那些大戶人家小姐的裝扮,她穿著覺得萬分彆扭。
踏入小院中,見到洛雲時,喜兒臉上露出一絲疑惑,眼前這男孩怎麼和自己的哥哥長得那麼像?
「這個,放在哪裡?」一名僕役上前請示道。
喜兒回過頭,看了一眼:「這個,堆料區,弄完後,去看看泥瓦工為什麼還不來?」
洛雲眉頭一皺,走上前去,說道:「你們是誰啊?這小院是我和娘親住的,把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都給我搬出去,休擾我們清靜。」
喜兒一邊看著布局圖紙,並沒有搭理洛雲,而是自顧自的指揮著。
這下,洛雲火了,衝上前去,一把奪過了喜兒手中的圖紙,三兩下便撕成了碎片。
「給我滾出去,一個小丫鬟,一點尊卑都不懂嗎?」
旁邊的僕役頓時都驚呆了,愣愣的看著洛雲。喜兒是誰,是王爺的妹妹啊,雖然說只是認的妹妹,但那待遇和地位,連親妹都不遑多讓,眼前這小男孩從哪來的,居然如此大膽?
喜兒那眼眸中滿是震驚,這圖紙,是她辛辛苦苦畫了好幾天的,而且還特地跑到工坊,去請師傅看過修改後的定稿。
這些時間,她都住工坊內,根本就不知道洛雲的身份。一回來,就準備把這個小院改成她的實驗室,沒想到辛辛苦苦改了無數遍的圖紙就這樣被眼前這人給撕碎了。
喜兒的眼眸中頓時溢出水霧,淚水吧嗒吧嗒的就往下掉,她一邊哭著,一邊蹲在地上撿著碎片。
周圍的僕役連忙幫忙撿著:「郡主,郡主,你別哭啊,等下管家要責怪我等了。」
一個僕役厲聲喝道:「臭小子,你是從哪來的,不知道這位是王爺的妹妹嗎?」
洛雲一愣,一臉疑惑:「王兄何時有妹妹?為何我不知道?」
「王兄?」
那僕役一愣,語氣頓時軟了下來。
「您,您是?」
「我是洛雲!」
此時,管家連忙跑了進來,看著一地的碎紙和蹲在地上抹眼淚的喜兒,心中已經暗叫不好了。
「郡主,這這……」
管家cpu都快冒煙了,一個是王爺最疼的妹妹,一個是親弟弟。這怎麼解決?
洛雲蹲下身子,隨著喜兒一同撿著地上的碎紙屑。
此時,聽到動靜的林安然打開了房門。
「怎麼回事?」
一名僕役開口道:「我家郡主大人,這幾天都在工坊,想把這個院子改成她的實驗室,那圖紙畫了好久才完成的,但,但被洛,洛公子給撕了。」
「雲兒,快給郡主道歉。」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林安然自然懂得這個道理。
洛雲看著抹著眼淚的喜兒,但道歉的話卻是遲遲說不出口。
「不過是一張布局圖而已,你要做什麼,我幫你再畫一張便是了。」
喜兒原本就是窮苦出身,本就沒有盛氣凌人的性子。她抹了一把眼淚,說道:「你就是哥哥的親弟弟是吧,我不知道他把這給了你。我再去工坊,再畫一張便是。」
林安然走了過來,連聲說道:「郡主,我等會就搬出院子,住別處去,管家,麻煩你了,再給我安排其他地方,我們住哪都行的。」
洛雲皺了皺眉頭,說道:「不就是一張圖紙嗎?我幫你畫就是了。剛才誰讓你不說話,還穿著丫鬟的行頭!」
喜兒眼中露出一絲不悅:「按公子意思,丫鬟就活該被你欺負?圖紙是那麼好畫的?說得輕鬆,你懂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