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欲停。樹,欲靜。
兩隻兔子繞著旁邊的一棵老樹相互追逐,玩得不亦樂乎,旁若無人
「你小子跑到哪裡去了。」洛夜像老鷹抓小雞似的一把將上官子炎提起,惡狠狠地質問道,「不是讓你乖乖地待在原地麼?你跑哪去了?」
若是平時,上官子炎或許還要賠笑道個歉,但親眼目睹了那件事後對洛夜的看法也就不一樣了,那個氣還沒消哪裡受得了這個氣,鼓足勇氣反駁道,「你讓老子待在原地老子就待在原地,老子豈不是很沒面子。」
「嘭」的一聲又一棵樹橫腰折斷,也不知這片森林是哪輩子造的孽。
理所當然的,上官子炎被撞得兩眼冒金花,但這還遠遠不夠,緊接著便是洛夜的拳腳相加,「讓你老子,讓你面子,讓你老子,讓你面子……」
小半個時辰後。
「師姐。」
「嗯?」
「為什麼今天下手這麼狠?」上官子炎指著滿頭大包小包輕聲質問道。
「因為師姐馬上要和你說再見了。」洛夜若無其事的看了他一眼,心平氣和的答道。
上官子炎笑了笑,明知故問道,「好端端的,說什麼再見?」
「嗯,那個……」洛夜低著頭,說,「馬上我就要出師了,會離開你一段時間,先不說這個了。喏,這個給你。」
「這是什麼?」上官子炎又明知故問了一次。
洛夜不知道他與眼鏡男發生的那一節,解釋說,「無論我身在何處,只要你搖這個鈴鐺,你都會知道我所在的方向。」
「哦。」上官子炎心裡有些溫暖,又有些尷尬,還有些不甘心,但最多的卻是有些莫名的痛苦與不知名的煩惱,想了很久終於回答說道,「我又用不到,不要。」
「什麼?」洛夜突然一拳又打了上去,說,「師姐送給你的東西居然敢不要。」
上官子炎欲哭無淚,心想這還真是人比人氣死人。
有的人活著,他已經死了。有的人死了,他還活著。
有的人當你是塊寶,你卻當他是根草。有的人當你是根草,你卻當他是塊寶。
有的人認識了十年,卻依然陌生。有的人見了個面,卻要生死相依。
有的人擦滿香水都是臭的,有的人放個屁都是香的。
有的人收只鈴鐺放在地上踩,有的人收只鈴鐺還得挨頓揍。
「你收下吧,或許……」洛夜欲言又止,呆呆的望著那棵斷成兩截的樹,輕聲道,「對不起了,這一次本不該揍你的。」
「不該揍也已經揍了。」
「我只是,怕以後揍你的機會越來越少了。」洛夜嘆了口氣,說,「所以你應該要珍惜。」
「我……」上官子炎終於理解到了什麼是無奈,而無奈之際忽聽洛夜輕咦了一聲,「這是什麼?」上官子炎也摸了摸鼻子,說,「下雨了。」
「下雨了?」洛夜像是聽了極好笑的笑話,笑道,「這裡可是『無雨森林』,天上掉餡餅還有可能,下雨卻是萬萬不能的。「
只是剛說完她就笑不出來了,雨水傾盆而下,擺明了就是要開她的玩笑。
「別傻愣著了。」上官子炎一面拉著洛夜一面說道,「我記得這附近有個山洞,先進去避一避再發愣吧。」洛夜白了他一眼,問道,「怎麼會好端端的下起雨來?」
上官子炎感覺很疲憊,答道,「你問我我怎麼會知道,天要下雨,姐要嫁人,不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嫁人?誰要嫁人。」洛夜突然變得很緊張,面紅耳赤的。
上官子炎白了她一眼,說,「我這是比喻,又沒說你要嫁人,你臉紅什麼。」
「我……」
「行了,先進去躲一躲再解釋吧。」上官子炎指了指那荒廢已久的山洞,說,「就是這兒,你快點。」
這的確是個山洞,但如果很認真的說,這只是山腳凹進去的一小塊空間,勉強能讓上官子炎和洛夜兩個人避避雨,風是堅決避不了的。
好在此時正值盛夏,雖然淋濕了,卻也不是很冷。
「你冷不冷?」上官子炎含情脈脈的望著洛夜,就像丈夫詢問妻子那般,雖然語句很輕,但顯得無比真實,使得被問的人馬上被感動了,答道,「我不冷,你……」
「那太好了。」上官子炎詭異的笑了笑,道出真正目的,說,「那你將衣服脫給我穿吧,我挺冷的。」為了證明自己真的很冷,他配合語句打了個哆嗦。
這意外的變故讓洛夜竟然無言以對,呆呆的看了他半晌,斷定道,「註定孤獨一生。」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著,不曾為誰快過一秒,也不曾為誰慢過一秒。
或許,時間才是最公平的人,對誰都一視同仁,只是可惜一視同仁並不是互相的。
「這雨看樣子一時半會兒是停不了了,你難道不想和姐姐說點什麼麼?」洛夜率先打破沉寂,說,「之前我可是和你說真的,不是和你開玩笑的,再過兩天我就要離開『神秘谷』,去一個很遙遠很遙遠的地方了。」說完等待著上官子炎的驚訝與不解。
然而上官子炎已經無心此事了,他明白,洛夜只要決定的事若沒有重大理由便絕不會更改。
所以在那件事情上,的確是多說無益。但此時寂靜的空氣讓他也很難坐住,只好以打發時間為目的,毫無目的的問道,「你之前說天上掉餡餅還有可能,而『無雨森林』下雨卻沒有可能,是什麼意思?」
「咦,你居然不知道?」洛夜驚訝地看著她,心中卻有些失落。自己的離開似乎並沒有引起她的重視,難道九年多的相識相知真的一點被懷念價值都沒有麼?
還是說,突如其來的離開對於一如既往的相互依靠來說,只是一個假正經的玩笑?
她雖然不知道上官子炎對她說的即將再見為何如此漠視,但她還是希望這是因為,他只是將這當成一個玩笑。
之所以吃驚,還有另外一個理由,就是『無雨森林』為何會突降傾盆大雨這件事。
「知道什麼?」
「我們在神秘谷修煉了將近九年,而主要修煉的場所就是這『無雨森林』,難道你對『無雨森林』這個名字的緣由還不知道麼?」
上官子炎想了想,說,「記得修行之初師父有說過這森林的事情,但那麼久的事情,我怎麼還會記得?」
「好吧。」洛夜毫無理由的笑了笑,說,「既然如此,那我就再和你說一遍吧,希望你能永遠記住。」
上官子炎還沒來得及點頭,洛夜便已陷入了那個讓她相信愛情存在的故事之中……
相傳在無雨森林還不是無雨森林的時候,它還是個普通的森林。
又相傳說,在它還不是森林的時候,它還是座無名的村莊。
那個時候,距今大概有五百多年,正值六星崛起,天下大亂。
實際上天下亂不亂,對於一個小小的村莊來說影響並不是很大。
可是,影響並不是很大並不等於毫無影響,蝴蝶效應要是發起威來,螞蟻放個屁都有可能導致地球毀滅。
某日,毫無預兆的,一名男子忽然從天而降,而且更神奇的是,他掉進了正在洗澡的阿妝的浴盆中,也因此撿了一條命。
但是,這名男子卻因為喝了太多的洗澡水而導致間歇性失憶,又被惶恐中的阿妝打了一巴掌導致他少年痴呆,醒來後痴痴呆呆連自己的名字也失去了。
於是,阿妝便不得不為這件事負全責,便給他取了個形象貼切的名字,阿呆。
阿妝是村莊有名的美女,憑空遇到這種事,大家都很著急。特別是阿妝決定收留阿呆時,村莊的小伙子們簡直炸開了鍋,聚在一起開了幾次會議,決定要幹掉阿呆。
只是這個阿呆雖然呆,但身強體壯的,好像還有武藝在身,著實不好對付。
於是,久而久之,小伙子們的會議長期得不到執行力的支持,漸漸變成了聚餐。此時正值天下大亂,小伙子們也都想的開,所謂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來明日愁,於是漸漸的把這件事淡忘了。
相比這些小伙子,阿妝的父母卻是人無遠慮必有近憂,這平白無故的,也不是平白無故,是好端端的養一個呆子在家,不僅在財政上有所虧損,還要擔心呆子也有獸性爆發的可能。
畢竟男人是靠下半身思考的動物,所以即使腦袋白痴了身體的其他部位還是能代之思考,這不穩定性的思考方式著實是靠不住的,所以怎樣送走這呆子成了阿妝父母的當務之急。
只是阿妝的父母即使有了這想法,終究還是沒有完美計劃,等有了計劃後又有了爭執,有了爭執後又沒有了結果。
所謂的完美計劃是,第一要讓阿呆遠離阿妝,越遠越好的遠;第二要讓鄉親們沒有意見,不能有閒話,只能有讚美詩;第三最好還是要資源利用,要麼將阿呆賣掉換點錢當作精神損失費要麼當作廉價勞動力使用。
所謂的爭執是,阿妝的父母始終在第三個問題上意見不合,父親主張賣掉阿呆一了百了,而母親卻堅持人性,說要廢物利用人盡其才細水長流。
於是,最終是理性敗給了人性,阿呆作為廉價勞動力繼續留在家中。只是萬萬沒想到,在細水長流的過程中,阿呆依然呆,可是阿妝竟然對阿呆日久生情了。
阿妝也是無意間發覺自己愛上了阿呆,發覺期有許多不確定性,所以她也不敢斷定這是不是愛。
而阿呆呢,他卻是年頭呆到年尾,又從年尾呆到年頭,整整兩年說的話還超不過三百六十五個字。於是阿妝對於自己竟然會愛上這種人也感到不可思議,只能安慰自己也是寂寞成災了。
縱然寂寞還沒成災,阿妝也到了出嫁的年齡了。
美女自然不愁出嫁,早些年就有許多富紳土豪上門求這門親事,只是阿妝要求很高,五官端正人品好,有權有勢錢不少。
於是,婚事就漸漸耽擱了,畢竟有錢的不一定五官端正,人品好的未必能保證有權有勢。
村裡的人都說這是矯情,說得阿妝的父母都感到有些仗「臉」欺人。
可是,阿妝是固執的,阿妝是有原則的,阿妝是不聽勸告的。因為只有她知道,她這些要求只不過是在拖延期限,等待的期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