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子炎醒來時又是夜晚,被人縛住了手腳,而且還結結實實的綁在了一張躺椅上。換句話說,此時的他雖然還活著,但除了還能自由呼吸,基本上可以算是一個死人了。
然而他終究還不是死人,因為死人是沒有呼吸的,也沒有被捆綁的必要。所以,這從側面證明,他的確還是活著。
他想知道自己被困在在哪裡,可惜卻只能看到毫無創意的天花板,以及附在天花板上的一隻蚊子。
天花板雖然平常無奇,但那隻蚊子卻大得有些離譜,如果仔細的看,依稀能看到它嘴角流露出諷刺的笑以及那一臉不屑的表情。
想到被一隻蚊子無端嘲笑,上官子炎也是悲從中來,但更多的是憤恨與不解,憤恨的是士可殺不可辱,不解的是,自己究竟是怎樣中招的,那個將自己困在這裡的人又是哪位?想到這些,他積極在腦海中搜索這方面的記憶,然而卻只是陷入更大的謎團之中。
思索間,忽然聽到了腳步聲,「叩~叩~叩」的聲音,很明顯是高跟鞋,那就說明來人是個女人。也是,上官子炎心想能被這樣精緻的捆綁著,也只有女人才有耐心完成。
於是,他就很恐慌了,他記得小時候被被洛夜這樣整了一回,目的就是要讓他尿褲子,你說無不無聊。
想到這,他竟然有些期待看到這個罪魁禍首的廬山真面目了,如果這真的只是洛夜的惡作劇,那尿褲子也就無所謂了,雖然無所謂,但最好還是不要尿褲子了,「師姐,我已經長大了,不要搞這種惡作劇了。」
「師姐?」那女人複述一句,繼而哈哈大笑。聲音清脆,很顯然不是洛夜,洛夜的聲音偏沙啞,比起這鈴聲般的聲音,她的更富有磁性。
「你不是洛夜,你是誰?」
「呵。」那女人緩步走了過來,向他呵了一口氣,說,「這樣看,總不會認錯人了。」
「江雲?你怎麼會在這裡?你是來救我的麼?」此時的上官子炎心拔涼拔涼的,難道說,這一切又是陰謀?
「傻瓜,很明顯不是。」江雲捏了一下他的臉,說,「沒想到吧,想要英雄救美的你卻被美女捆在了這裡,嘻嘻,說實話你長得可有趣。」
「別動手動腳的。」上官子炎今為魚肉,語氣卻與平常無二,所以這讓江雲很是火大,不僅動手了還動腳了,一腳踩在他的胸膛上,說,「怎樣,我就要動手動腳的,怎樣啊?」
「哎。」上官子炎本來應該憤怒的,卻被江雲生氣的模樣弄得一點火氣也沒有,反而感覺這樣的接觸方式很好,既無需自卑也不擔心冷場的尷尬。所以,他這一聲嘆息,包含的情感是代表幸福的,而非其他,說,「這位姐姐,我們素未謀面……」
「怎麼就素未謀面了。」江雲粗暴的打斷他的話,語氣卻平和了許多,多半是被「姐姐」這一稱謂所迷惑,「素未謀面你還準備救我的?雖然我對你這人沒什麼印象,但我知道你的名字,那這也就說明我們曾謀過面,對不對,既然如此,你肯定垂涎我的美色所以得到消息後才去救我的對不對?」
「啊。」上官子炎被這種邏輯折服了,雖然話有些粗糙,但事實好像真是如此,試想換做別的女人,他或許還真不願攤這趟渾水。所以,他只能「啊」一聲代表無語反駁。
自然地,江雲將他這」啊「當成是默認,於是便告訴他一個壞消息,說,」可是你萬萬沒想到吧,這也是我們計劃之一,目的就是將你帶到這裡來了。雖然抓你的方式有千萬種,但我獨愛這一種,你知道是為什麼嗎?」
上官子炎冷冷一笑,說,」這不已經顯而易見了麼?因為你在垂涎我的美色,又怕我不從,所以……」
「打住。」江雲翻了白眼,說,「能不能不要這麼厚臉皮,竟然說我垂涎你的美色,你說這話也不怕閃了舌頭。」
「那除此之外,我也想不到其他了。」上官子炎臉上沒什麼,心裡的確是噗通亂跳,真是不知道剛才那句話怎麼想的,又是怎麼說出口的。
「算了算了。」江雲忽然擺了擺手,說,「我懶得和你瞎扯,將你帶到這裡來只有一個目的,說,上官子羽現在在哪裡?」
這已經不是第一次被人問這個問題了,上官子炎不知道她是否也是和唐季友那樣是為了任務還是什麼其他原因,但他知道這件事與上官子羽脫不了干係。然而這卻不是問題關鍵,關鍵是為什麼對方會認為自己知道子羽的下落呢?而自己卻根本不知道子羽的下落呢,這其中的誤會還真是奇怪的很……
「只要你老實告訴我,我就放你一條生路。」江雲以為他的遲疑,只是害怕會因沒有了利用價值而丟失性命,於是如此說道。
「好啊。」上官子炎想了想,決定從她口中得到一些事情真相,扯謊道,「我哥哥現在哪裡我的確是知道的,但我不會就這樣便宜的跟你說的,雖然我和他不是親兄弟,但……」
「你怎麼像個女人一樣,婆婆媽媽的。」江雲皺了皺眉,說,「按照協議,你本來是活不到明天的,我已經仁慈的替你挽回一條性命你還不知足,你還想要什麼?」
「第一個問題,你們是怎麼知道我知道上官子羽的動向的?」
「第一個問題?你還準備問幾個問題哦。」江雲像是聽到了什麼好聽的笑話,竟然笑了,說,「不過這一點我可以告訴你,是猜測。」
「那算了,那我也只能是猜測了,我哥哥或許在人間,或許已經去火星了,或者就在你身後。」
「啪」的一聲,一巴掌就這樣打在上官子炎的臉上,上官子炎也終於不去看她那無瑕的笑容。
「我去,我說你到底清不清楚現在的處境啊。」江雲將他拽起來,杏目圓睜,說,「你和他還真是兄弟呢,都是這樣令人討厭。我告訴你,別人為什麼找那個負心漢我不管,但我找他是要將他碎屍萬段的。」
「負心漢?」上官子炎忽然想到了一件事,問道,「你不是白龍金劍麼?怎麼……天啊,那混球連自己的劍都不放過的?」
「嗯?」江雲將手用勁,將上官子炎從躺椅上丟了出去,同時問道,「你怎麼知道這件事的?」
上官子炎被摔得七葷八素,他發誓如果能活著出去,一定也要讓這女人嘗嘗從天而降的滋味。「猜的。」
「找死。」江雲大叫一聲,像是得了失心瘋一樣使勁的踢他,雖然高跟鞋需要用踩這種動作才能發揮最大威力,但這種連環踢也是威力不小的呢,沒幾腳上官子炎已經痛的大叫了。他想,好漢不吃眼前虧,還是不要惹怒她了。然而江雲的憤怒豈是他的想法就能停得下來的?
「饒命,饒命,再踢我就掛了。」上官子炎心道去他爺爺的士可殺不可辱,再不示弱告軟會被這樣活活踢死的,那才是對生命最大的褻瀆。
「你掛不掛跟我有什麼關係。」江雲得意笑了一聲,氣呼呼的坐在躺椅上,翹起二郎腿,指著他說,「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你愛說不說。」
上官子炎從小在上官府里稱王稱霸,在黃風鎮也算是個威風八面的人物,向來只有他威脅別人的份,哪裡會像今天這樣窩囊。他終於明白了無謂老人說的話,女人發起瘋,叫娘都沒用。很顯然,她似乎對上官子羽恨之入骨了,不能再拿上官子羽刺激她了,也不能說帶刺的話了,更不能也不能不說與他相關的話了,這還真是一個極大的挑戰。
「你不準備說了是麼?」江雲冷冷的說。
「說,為什麼不說。」上官子炎此時的求生欲望前所未有的激烈,他決定要盡平生所能來編織一個滴水不漏的謊言,不僅能夠毫髮無傷的逃過此劫,還要讓她熱淚盈眶,親自為他解開這該死的束縛,
於是,他說,「曾經我以為風流倜儻是男人的本色,所以一直再向我哥哥看齊,縱然是用自己的疼痛來償還他當年欠下的風流債也心甘如飴。可是,今天我才發現,原來你給予我的疼痛是我無法承受的,正如他給予你的傷害那樣讓你止不住徹夜哭泣。可是,傷害曾經你愛過的人也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因為愛過自然有愛的理由。我也不希望看到你們彼此傷害。所以,所以……」
「所以……所以什麼?」江雲果然被上官子炎這段話觸動了,雖然還沒有完全軟化,但方才那殺人的眼神已經完全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對上官子炎「所以」之後的好奇。
然而上官子炎已經耗盡平生所學,這個「所以」是湖泊乾涸的最後一滴水。所以他恨啊,書到用時方恨少的恨啊,上官子炎決定如果能活著回去一定要向沃爾好好學習。
儘管如此,他也要想辦法撐下去,在江雲第二次問的時候決定打一張延時牌,發自肺腑的說,「捆得太久,血液流通不暢,語言組織能力大大減弱。雖然後面的話我可以說,但我想將它說得完美一些,畢竟,那才是我真正想說的,或許也是你真正想知道的。」說完這句,他淡定的閉上了雙眼,到了聽天由命的環節了。
「真是同樣的狡猾。「江雲捋了捋額前的髮絲,走到上官子炎面前,將手指壓在他的嘴唇上,說,「不過我喜歡。張開嘴。」
上官子炎依言張開了嘴巴,江雲將一粒黑色的藥丸放到他的嘴巴里,說,「咽下去吧。」
上官子炎二話沒說,立馬將藥丸咽了下去,這倒是讓江雲有些吃驚,「你,你知道這是什麼麼?問也不問?」
上官子炎本想說,「問什麼問,無非是七八十種毒藥混合在一起的毒藥了,難不成還是補藥。」但想了想終於忍住,換了句她可能比較愛聽的,說,「我不問,也不想,我只看到你的手指很美,縱然是毒藥,我也願意再服一粒。」
「呵呵,他們都說你是呆子,沒想到你這傢伙竟然這麼風趣。」江雲微微一笑,說,「不過你說的沒錯,這的確是毒藥,只是你們男人太狡猾,我怕我解開了你的繩子就對付不了了。」說著卻又解開了上官子炎的繩索,又說,「這裡我臨時找的地方,沒有廁所,如果你要說你想小便的話,那就就地解決吧,我不怕羞的。」
上官子炎一愣,心道,「我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