雕像什麼的,沃爾倒不希求,只希望別被殺掉滅口就阿彌陀佛了。
不過,即使被殺滅口,他也無法拒絕上官清的「請求」。
而如今已經達成了共識,接下來要做的便是執行任務了,執行史上最簡單的任務——任人擺布。
按照計劃,傀儡沃爾應該是無意闖入上官元慶的房間的。
然而傀儡沃爾過多的承載了沃爾對上官元慶的恐懼感,所以上官清決定讓傀儡沃爾一腳踹飛上官元慶的房門,以破釜沉舟的氣勢壓下他內心深處的恐懼,從而更好的控制他的言行。
傀儡沃爾破門而入時,上官元慶正在專心補妝,破門聲振聾發聵,他卻置若罔聞。
「上官元慶,我知道你是兇手,快跟我去見上官大人。」
傀儡沃爾的直截了當讓上官元慶有些意外,他斷定此時有人來多半是上官清開始懷疑自己派來打草驚蛇的,但他沒想到是,上官清竟然派了這麼一個愣頭青。
所以他認為沒必要回頭,換上一臉無辜的腔調,問道,「兇手?發生什麼了,是你被殺了麼?」
「少在這跟我裝傻充愣。」傀儡沃爾似乎比沃爾更加沉穩,「你自己做了什麼事,難道自己不清楚嗎?」
「我自己做了什麼事,我自己很清楚。」
「那你意思是,你認罪了?」
「那你意思是,你要我替你認罪咯。」
傀儡沃爾承載的是上官清的思想,但載體終究是沃爾,所以展現的還是沃爾的特性。
見傀儡沃爾不說話,上官元慶得意的笑了,終於轉過頭來,「怎麼,滿腹經綸的沃爾先生,胸中只有這點墨水?如此便無話可說無贓可栽了麼。」
「並不是無話可說,而是我沒想到你……怎麼說呢,你怎麼和我以前認識的不一樣?」
「我們不是前幾天才見過第一次麼,怎麼,這樣你就想認識我?」
「我看人很準的,一般只需要一眼。」
「哦?那你怎麼看我的。」
「我一般不給人寫評語,但我決定今天破例一次。」
「哦?那我豈不是要受寵若驚才行。」
「不用,你只需要洗耳恭聽。」
「好,您說。」
「天生多情藏功名,流水落花誰無情。無情不似多情苦,相思輾轉無盡處。」
傀儡沃爾一步一句,等到第四步結束時,發現上官元慶發動了碎片能力,要查看傀儡沃爾的記憶。上官清費力氣將沃爾忽悠成傀儡,也正是為了上官元慶動這腦筋。
傀儡是沒有記憶的,自然也就什麼也沒探查到。上官元慶感到很奇怪,但這時間卻也沒想到他是上官清製作的傀儡。
「沃爾先生出口成章,想必是有備而來的。」上官元慶笑道,「只不過,先生給我的這評語雖然押韻,但我卻是一點兒也沒聽明白。」
上官元慶的一語雙關讓傀儡沃爾有些得意,並且喜形於色。為了配合沃爾這爭利好名的個性,上官清也是全力以赴了,不要臉道,「大家都是聰明人,咱們就不要拐彎抹角打啞謎啦。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和江雲的事?還君明珠雙垂淚喲,恨不相逢未嫁時喲。」說著說著,竟然唱了起來。
言及「江雲」,鎮定自若的上官元慶終於有些不鎮定了,儘管極力的控制自己的情緒,但依然有些激動,質問道,「你不是沃爾,你到底是誰?怎麼會知道江雲和我……」
「我是沃爾先生啊。」傀儡沃爾又要很得意,似笑非笑的臉使勁的醞釀出一絲絲邪魅,儘管形象並沒有想像中那樣好看,但沃爾這多年的心愿卻是被動實現了。
「是我那侄兒派你來的?」
「可以說是,也可以說不是。」
「跟你說話可真費勁。」
「過獎了。」
上官元慶無奈的嘆了嘆氣,指了指身旁的沙發,說,「過來坐吧,別老站著了。」
雖然傀儡沃爾站著不會累,但真實的沃爾卻是有便宜肯定要占的主,這本該是剛進門時的劇情,延遲到現在已經有些不合情理了。所以他是三步並兩步跑過去坐下,並且要求道,「Tea or wine.」
上官元慶雖然不是真正的娘炮,但也差不到哪去,酒是從來不沾的,自然也沒有收藏,吩咐機器管家道,「上茶。」也正是這時,他忽然想通了一件事,那就是為什麼上官清能夠迅速到達喪屍病毒的戰場。
這個時代,一般家庭,端茶送水的活兒都是交給機器人管家的。由於第五紀世界的科研成果或毀滅或埋藏,而這個時代又是異能與魔法引領著潮流,所以能正常投入使用的智慧機器人大多也是低端的。
而上官元慶之所以沒有第一時間想到上官清的機器人管家可以避開他的「延遲記憶」,主要是上官清的機器人管家太高端了,表面上和人類沒有明顯 差別。
然而高端機器人是有市無價的,不是你想買就能買的,但想到上官清原本就是無上科技的核心成員,那麼機器人管家這節也就說得通了。
想明白了這節,上官元慶更加確定,上官清已經懷疑自己了。
所以,看來需要整理行李,三十六計走為上策了。
傀儡沃爾漫不經心的喝著茶,卻是聚精會神盯著上官元慶,「看你這飄忽的眼神,這是要跑路麼?」
上官元慶大吃一驚,想不到這個名為盛•沃爾的人竟如此厲害,可見是太小看上官清這個侄子了。
當然,他也是混跡江湖的人,縱然內心再怎麼驚慌,表面上依然是平靜如常,反問道,「看你這色眯眯的眼神,莫非是想和我一起跑路。」
話音剛落,兩人便同時大笑起來。
共同沉默了一秒,傀儡沃爾的笑容先行變硬,硬成了陰險臉,質問道,「事已至此,逃有用麼?欠債還錢,殺人償命,更何況你老兄這兩天乾的壞事比欠債殺人壞多了。玩火都玩到了上官大人的頭上,你還有臉想要活命麼?」
事情已經超出了上官元慶的預料,他想沃爾能夠這樣有恃無恐咄咄逼人,那麼上官清肯定在不遠處。雖然他名義輩分上是上官清的九表叔,但那又怎樣,上官清可是一個連親生兒子都可以殺掉的狠角色。更何況,他眼前犯的這些事,顯然是得不到上官家族任何一個人的原諒的。
見上官元慶再次沉默,傀儡沃爾也就換了副臉色。因為他想在上官元慶這裡得到更多有用的信息,所以也就不能一下子就將他玩死了。於是,他想到了上官元慶的致命弱點——江雲。
緩緩說道:「如果你再不老實交待,江雲這個女人可就沒命啦。」
「你們若敢動江雲一根毫毛,休怪我不客氣。」上官元慶冷冷的眼光,散發出最惡毒的殺意。
見狀,傀儡沃爾自然要感覺恐懼的,但又不能表現得太明顯,於是便連忙賠了笑臉,說,「不動不動,跟你開個玩笑呢。雖然你犯了大罪,但江雲這姑娘是無辜的,我們上官大人明察秋毫,絕對不會濫殺無辜的。」
「打從你一進門,沃爾先生就信口開河,不停的往我身上潑髒水,到底有何居心呢。」上官元慶抿了口茶後,便換了副神情,慢聲慢語的說道,「我在想,莫非是沃爾先生做了什麼大逆不道的事情,想找個軟弱的人作你的替罪羔羊?」
「看不出來,元慶大哥不僅是嗓子好,牙齒也很棒,伶牙俐齒的這就要反咬一口了麼?」
「沃爾先生真得謙虛了,論牙齒的伶俐我可是甘拜下風。」說完又補充甘拜下風的理由,笑道,「先生你無憑無據的,就要問罪於我,豈不是認定元慶初來乍到好欺負。說實話,雖然你是小炎的朋友,又是文化人,所以我一直敬你三分。但,你需知道,我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
「既然如此,那你是想要我拿出證據咯。」
「嗯,是這個意思。雖然我不知道我犯了什麼罪過,但我想知道哪裡得罪你們了或者說哪裡礙你們的眼了,竟然要用這種法子害我。」
「哎呀呀,九……究竟是什麼樣的女人,讓你變得如此能說會道了。」傀儡沃爾一邊揉著太陽穴,一邊說道,「怎麼,到現在你以為你那些雕蟲小技能瞞得過上官大人?你應該知道瞞不過的。」
「你要是有證據,就趕緊拿出來讓我畫押砍頭。如果沒有,哼哼,我先將你殺了,再去找上官清的麻煩,也是來得及的。」
「我雖然不知道你為何要陷害上官大人,但我知道你為什麼要殺紫薇城的唐仲基?為什麼要燒狂野之村的江無海?」
「哈哈,為什麼呢?你說。」
「因為唐仲基是江雲的未婚夫,江無海是江雲的養父,雖然不是嚴格意義上的養父。」
「這就奇怪了,你要是說我因為嫉妒設計殺死唐仲基這個動機倒也不差,但我有什麼理由……」
「那你是承認是你設計殺死唐仲基的了?」
「沃爾先生,你要是這樣說話,我得請你出去了。」
「賊心不死,那好,我就從頭到尾將你的作案經過說一說吧。」
「好啊,願聞其詳。」
「從頭說起,恐怕要得從你和江雲的初識說起。」
「隨便,反正現在閒來無事,我就當聽你講故事了,你要是編得好,我重重有賞。」
「上官大人說,江雲是第一個與上官羽建立召喚契約的龍族。而你們的相遇,也正是那次契約會上。雖然當時的具體情況我們無從知曉,但各種消息表明,你對江雲有愛慕之情。」
「我對江雲的愛慕從未遮掩,這件事,其實整個上官家族都知道,如果這是作案經過的一部分,那我的確是犯罪了。」
「然而悲劇的是,你一心一意愛慕江雲,可江雲卻從未拿正眼瞧過你。她之所以選擇與上官羽建立契約,並不是因為上官羽是龍的召喚師,而是因為他……」
「夠了,我們之間的事,你少多嘴了。」上官元慶拍桌而起,怒道,「你到底算什麼東西,你充其量不過是上官家養的一條狗。我也是糊塗了,竟然一直聽條狗的亂吼亂叫。」
「怎麼,這就惱羞成怒了麼?」傀儡沃爾笑道,「我雖然是條狗,但也是上官清的狗,上官大人派我來與你談話,是希望你能對自己所做的事有所懺悔,是給你一次認錯求饒的機會。」
「呵呵,是麼。」上官元慶猜想上官清就在附近,倒也不敢動用武力,妥協道,「好,打狗也要看主人,我就給上官清這個面子,聽你吠完。」
「看來你是要死撐到底了。」傀儡沃爾已無尊嚴,無尊嚴還管什麼個性,繼續推理上官元慶的犯罪經過,「你殺唐仲基的手法很簡單,當然,簡單是對你而言的,別人可沒這個本事。」
「要潑髒水就正兒八經的潑,不要陰陽怪氣的。」
「我從上官大人那裡得知,你是『記憶能力碎片』的異能者,有更改別人記憶的能力。
唐仲基是在魔狼山戰役的受害者,中了一種名為「貓不食鼠」的劇毒,從此只能吃魚為生。
而你更改了他的記憶,他吃魚吃得太久了,記憶顯示他可以吃任何東西時他便大吃特吃,瞬間激活了「貓不食鼠」的毒性,緊接著便一命嗚呼了。
至於火燒江無海,手法如出一轍,只不過江無海的運氣較好,那天晚上正好不在家,否則就算不被狂野村民燒死,也會被他們打死。
雖然我不清楚你更改了他們什麼記憶,但目標肯定是江無海。因為是他仗著意外得來的身份,拿江雲作為交易,下嫁給一個一輩子只能吃魚的廢人。」
「精彩精彩,可是退一萬步說,這又怎樣呢?」上官元慶不屑道,「他們找上官清的麻煩,是他們的事,與我又有什麼關係。難道上官清連這個都不能擺平,殺一兩個人難道還要我償命不成。」
「如果僅是這樣,那上官大人也不會讓我來了。」傀儡沃爾指著窗外,說,「上官大人派我來,真正想問你的是,你到底吃了些什麼,竟然敢動他的生意?」
言及「生意」,上官元慶終於泄氣了。因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上官清是絕對不會放過破壞他與耶律十三交易的人的。
想到這,他才真正有些慌了, 他自以為這是天衣無縫的計劃,沒想到竟然就這樣輕而易舉的被上官清看穿了。
他更沒想到的是,這個計劃才剛剛開始,這便有了要結束的節奏。
至此,抵賴大概毫無用處,抵抗可能也毫無用處。畢竟,上官清的實力他是瞭然於心的。
至此,唯一能做的只有拖延時間趕到狂野之村……
因為那裡,還有一件事,等待他去完成……
那可是比天還高、比海還深、比命還重要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