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丹，你就不要問了。」
這些問題，她是不可能回答的。
「行，不問就不問，我吃完了，你把床鋪好，我要睡了。」
丹丹放下碗，白荷把碗收起來，自己的床也讓出來，勤曬洗的被子一股稻草的烘香，加上她娘身上清雅的梅子香，倒是好聞，可丹丹卻睡不著，她認床，認的厲害。
「你跟我講講故事吧。」小姑娘開口，「不都說，為娘的會講故事嗎？」
「那，丹丹想聽什麼？」
白荷也躺下來，和女兒親近，她還是很願意的，丹丹說：「講點仙魔的故事。」
白荷想了想，有些尷尬地搖了搖頭。
「仙魔的故事，娘不會啊。」
「那就講講大灰狼小老虎的故事吧。」
「……」
「這個也不會？」
「對不起丹丹，娘實在是沒聽說。」
「武松打虎也沒聽說？！」
武松？武松又是誰啊……
丟了個大人，白荷完全不知情，她讀的書甚少，在青樓，嬤嬤打小教她們的都是怎麼取悅男人，怎麼求得賞金，而這些，她哪能講給丹丹聽，不是更讓閨女看不起了？
「哎喲，你是真的什麼也不會呀。」
丹丹很是失望地蓋起了被子。
失望的同時，對大爹小爹兩個人的品味也嗤之以鼻，這樣沒有才情的女子，居然是她的生母，可見，她的生母真就只有臉和身材一樣能看，而這麼膚淺的存在，卻被她小爹迷的暈頭轉向，即便是為了活命，以小爹的能耐，把她娘抓回去關注不就得了，還至於這樣巴巴地往上湊，結果她娘一點面子不給，她小爹也是個不知羞的，合該拂袖而去大丈夫何患無妻！
他倒好，居然還住下，並把她留在這，不就是讓女兒打前鋒刷好感，他漁翁得利。
呸！
她才不要打這前鋒。
她也不稀罕認這娘。
「丹丹，你是不是瞧不起我？」
是！！
「丹丹，娘承認，娘沒讀過幾本書。」
「但是娘，娘也不是一事無成的。」
哦，那確實，你長得好嘛。
也虧了你長的好，生出來我也不錯啊。
若我是小爹的孩子只怕更不錯。
這輩子，就沒見過比小爹好看的男的。
「你是想說，娘這張臉還過得去？其實，娘最自豪的是生了你這麼好的女兒。」
？？
花言巧語來了？
丹丹心中不屑，卻也豎起雙耳朵。
我倒要聽聽，你是怎麼誇我。
「你要強，掐尖，比娘有追求多了。」
「女孩子這樣很好，之前，娘以為，姑娘聽話就好，可聽話的娘，過的並不順。」
「而你，我瞧你的的確確是在府上金枝玉葉養出來的，我也就放心了。」
「你過去很聽話嗎？」
丹丹拉下了被子，「因為聽話沒把日子過好，你才這麼叛逆，不肯聽小爹的話了？」
「不全是。」
「一個更重要的原因，我對你小爹，不是夫妻之間的感情，對你大爹也不是。」
「可是我……」
「那是你大爹要的。」
「許多時候，在男女之事上，女人並不能完全做主。」
「那你的意思是，大爹強迫了你！」
丹丹驚呼。
白荷則維持著平淡而溫柔的表情，「也不全是，我也有錯。」
她說：「丹丹講的是對的，娘曾經是個貪慕虛榮的人，那時候，你小爹還是個紈絝，你大爹的身份地位更高，娘便去攀附你大爹去了。」
「後來有了你，你大爹不肯給娘個名分，娘也不想要，與其留在府中，陷入你大爹小爹的糾纏，不如出去，或許還有一番天地。」
「所以你就出去了，生了我妹妹。」
「但不是說我還有個哥哥？」
「是，就是你季叔叔，你不是也看過了？」
「娘的感情史還真豐富。」
丹丹撇撇嘴，在她自己都沒意識到的時候已經喊了娘。
白荷笑笑，繼續道：「季叔叔，是娘的初戀，娘四歲的時候，就喜歡季叔叔。」
「那你們為何沒修成正果？」
「季叔叔的母親嫌棄娘。」
「季叔叔，也不是那麼喜歡娘吧。」
「不喜歡，卻生了哥哥。」
「這就是男子和女子的不同，女子，只有很喜歡很喜歡一名男子，才願意委身，為之綿延子嗣，而男子，只要有一點好感，就足以令他們敞開懷抱，反正他們還有很多的好感，今天給一人，明天給一人……」
「就像現在的娘。」
「娘，已經沒再和任何人一塊了。」
「你的意思是，出雲山是你的最後一站？」
「可你剛不還說，你不會在這久居？」
「我確實不會在這久居，但也沒說要離開出雲山啊，娘的打算，是在山下蓋個茅草屋。」
「前邊，是娘的火鍋食肆，後面，是娘的家還有菜園子，娘就在此地生活。」
「丹丹喜歡的話，也可以來看娘，娘就給丹丹擇菜，下火鍋吃，好不好呢？」
「就娘一個？」
「還有韓叔叔，展姑姑，還有二寶呀。」
白荷戳了戳丹丹的臉。
丹丹迷茫了，「娘真的不再嫁人了？」
「不嫁。」
「也不再生小孩？」
「不生。」
「可是這樣，真的好嗎，你一個人……」
丹丹沉吟道：「會有人欺負你的吧。」
就像今天一樣。
「是，為了避免今天的事再發生，娘決定二寶斷了奶，就去找展姑姑。」
「她會功夫，娘也學兩手。」
「娘要學武？！」
「是呀。」
「娘雖不會講故事，但是娘會做好吃的，將來還會打拳，這樣的話，丹丹還覺不覺得娘給你丟人？」
「……」
「娘想告訴丹丹，娘是真打算自己過，不是拿喬，也不是待價而沽，更不是戲弄三兒。」
「丹丹明天幫娘轉告你小爹爹，娘前半生都是為別人活的，今後，娘準備為自己活了，讓他成全娘吧，好不好？」
「我會說的，你放心。」
丹丹窩在被子裡鄭重地點了點頭。
不知為何，這一刻，她覺得她娘沒那麼卑微卑劣，她娘也是有骨氣的。
「你做的食肆，真的能賺錢？」
她突然好奇起她娘的收益。
說到生意，白荷才真正地開心。
「賺了，丹丹猜猜，賺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