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一看是個富家公子和顏悅色的和他說話,好像抓到了救命稻草,急忙說道,
「前年我父親病了,陸續借了章老爺家兩吊錢,說的是一年還。
我爹沒了,錢還不上,家裡僅剩的二畝薄田也被他們收走了,刁管家還說差三吊,就來搶我妹妹!」
伊寧摸了摸鼻子,
「三吊錢就搶人?」
刁管家一臉不屑的說道,
「那是本錢,加上利錢都五吊多了,沒錢拿人抵債天經地義,就是縣太爺來了,也管不著!」
伊寧一聽借了兩吊錢,一年的時間就到了五吊錢,這是驢打滾的利錢呀,真他媽黑!
他說道,
「縣太爺也管不著?就你們這驢打滾的利錢不犯法!」
刁管家撇食拉嘴的說道,
「這叫周瑜打黃蓋,一個願意打一個願意挨,不犯王法!」
伊寧一看憑刁管家這個行動做派,這個章老爺也好不了,他不願意再和他們廢話,
「今天爺還非要管管,伊國防,給我打!」
伊國防他們幾個在一旁早就氣的火冒三丈了,一聽皇上下令讓打,二話不說,過去就是一頓拳打腳踢!
兩個狗腿子和刁管家欺負老百姓行,到了他們幾個手底下,就像兔子見到老虎,根本沒有還手之力!
伊國防他們怕打死人,只是把他們圍起來,這個一拳那個一腳,就像貓逗耗子一樣,三下五除二,三個人就躺在地上哭爹喊娘吱哇亂叫起來。
那邊打著,伊寧把少年和他妹妹叫過來問道,
「你叫什麼名字?」
少年回答,
「我叫章長天,這是我妹妹清兮,謝謝公子出手相助!」
伊寧一聽說道,
「秋水共長天一色,你的名字出自滕王閣序。
你妹妹叫清兮,出自詩經『猗嗟名兮,美目清兮,有學問,誰給你們取的名字?」
章長天著急的說道,
「是我父親給取的!你們還是快走吧,章老爺你們也惹不起!」
伊寧擺擺手道,
「不怕,你父親讀過書?」
章長天道,
「我父親是秀才,只是沒能考中舉人!公子,你們還是走吧,不要被我們連累了!知縣都和他們穿一條褲子的!」
伊寧笑了,問道,
「和知縣穿一條褲子,這個土財主不簡單呀!」
章長天道,
「都是銀子在說話,不足為怪!」
伊寧聽他說話非常有條理,和普通百姓不同,又問道,
「你讀過書麼?」
章長天看伊寧不緊不慢的,真急了,道,
「我父親從四歲就給我們兄妹開蒙了,你們快走吧,連累了你們,我於心不忍!」
伊寧笑道,
「我說了無妨便無妨,你不要著急,這麼說你倆都識字?」
章長天也不知道伊寧有什麼依仗,只好回答,
「要不是家境不好,又要伺候父親和奶奶,我應該早就中秀才了!」
「這麼有把握?」
章長天嘆口氣,
「不算什麼,說起來我妹妹比我還聰明,學問比我大!」
「你家遇到大難處了?」
章長天道,
「前幾年家裡著了一把大火,家道中落,奶奶癱瘓在床,父親又病了,什麼都耽誤了!」
伊寧明白了,問道,
「這個章老爺什麼來頭?」
章長天道,
「他叫章墨亭,外號叫『千頃章』,家裡可有錢了,站著房、躺著地有萬貫家財,只是為富不仁,啥缺德事都干!」
伊寧明白了,這個章老爺就是劉老漢說的那個惡霸章老爺。
「那你還借他的錢?」
章長天低下頭,章清兮低著頭擦著淚說道,
「我爹病了,我哥也是沒辦法!」
伊寧回頭一看,伊國防他們停住不打了,問道,
「怎麼了?」
伊國防很尷尬,
「主子,不能打了,再打就死了!」
原來如此,伊寧道,
「給他們兩吊錢,讓他們滾!」
刁管家他們如蒙大赦,爬起來一瘸一拐的走了,走到遠處還回頭招呼,
「有種你們別走!」
伊豐收楊楊手說道,
「去你娘的吧!」
伊寧問章長天,
「你們以後怎麼生活?」
兄妹倆低頭不語,打了人是痛快了,可事情沒有完呀,章墨亭能和他們善罷甘休嗎?
伊寧道,
「你們倆也跟著我回京城吧,我給你們找點事做,養家餬口沒有問題!」
兩個人猶豫,素不相識、萍水相逢人家憑什麼幫自己,是不是有什麼企圖。
正在猶豫,伊國防趕緊低聲說道,
「還不答應,這是當今萬歲!」
「啊!」
兄妹倆頓時驚呆了,這是皇上?
伊寧點點頭,兩個人這才反應過來,本能的想趴下磕頭。
伊國防急忙攔住,
「萬歲爺是微服出宮,不要行大禮!」
章長天深深鞠躬,
「萬歲爺,我們家裡還有癱瘓的奶奶,今天怕是走不了!」
伊寧稍一思索說道,
「朕想你們家也沒有什麼值錢的家當,能送人的送人,不要捨不得。
到了京里,朕再給你們置辦,收拾收拾叫你奶奶坐車走吧。」
伊國防也說道,
「到京里還有幾十里路,趕緊的吧!」
章長天躬身施禮,
「草民馬上回去收拾!」
伊寧道,
「咱們一塊去吧,伊核平,你去多雇一輛大車!」
伊寧跟著來是怕章墨亭來搗亂,他的管家被打了,他能吃這虧?
果然,刁管家回去後見到章墨亭,抱著他的大腿就是一頓哭訴,把自己被打了事說了一遍。
章墨亭聽後大怒,
「媽拉個巴子,誰敢跑到爺的地界上來撒野。
洪教頭,帶人去把他們給我砍了,把清兮那個小妮子弄回來!」
伊寧他們剛到了章長天家裡不久,院子外頭就傳來一陣沸沸揚揚的吵鬧聲。
伊寧道,
「看看怎麼回事!」
伊豐收往外走,迎頭撞上一幫人正往院裡闖,他們手裡拿著紅纓槍和大砍刀,來勢洶洶。
為首的一個絡腮鬍子的中年壯漢正是洪教頭。
大冷天的他卻光著膀子,一條大辮子盤子脖子上,右手裡拿著一把亮閃閃的大砍刀,嘴裡罵罵咧咧,
「麻辣隔壁的,爺看看是誰這麼大膽,竟敢把我們管家打了,給爺滾出來!」
伊豐收看他出言不遜,抬手就是一巴掌扇在他的臉上,
「滿嘴噴糞的玩意兒,你娘沒教給你說人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