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娘都坐在炕上,大兒子坐在椅子上低頭不語。
小兒子和閨女正在剝核桃吃!
連松一陣心酸湧上心頭,這核桃還沒熟呢,要不是餓壞了,孩子能吃這個?
他默默的坐在炕頭上,不知道說啥,爹娘這麼大歲數了還跟著自己挨餓,臉再大,能說啥?
老頭一看兒子來了,對孫子孫女說,
「你們去自己屋裡!」
孫子孫女知道爺爺和爹有話說,抬腿走了!
「兒呀,揭不開鍋了?」
連松沒言語,還用問嗎,要是有糧食,能不做飯嗎?
咳咳,咳咳!
老頭咳嗽幾聲說道,
「日子過到這個地步,我們再說你也沒有用,以後怎麼打算,一家人就這樣餓死?」
他娘說道,
「我們餓死就餓死,早就該死了,仨孩子怎麼辦!」
連松低頭不語!
他爹又說道,
「爹沒有本事,當初也置辦下幾十萬銀子的家業,都讓你禍禍沒了!
到了現在,埋怨你也沒有用,養不教,父之過,誰讓我從小都捨不得揍你一下呢!」
連松深深低下頭,父親說的不錯,從小到大,別說挨打了,父母親重話都沒有說過他一句!
他娘擦擦眼睛說道,
「你爹說了,幾十萬銀子呢,一天花十兩,一年才花三四千,咱家的錢也夠你花一百多年了,管你幹啥!」
他爹說道,
「長大了,你去花街柳巷,爹也沒有管你!
日子好過,不就是吃喝女人嗎,你歲數大了,收收心就好了!」
他娘的眼淚終於就下來了,
「哪想到你不光學會了嫖,還學會賭了,幾十萬銀子就這樣被你糟蹋完了!」
他爹說道,
「過去的事不說了,前一陣你姐夫出事以後,你的手底下又寬綽了!
是個人就能明白怎麼回事,你不該呀,那可是你親姐呀!」
他娘說道,
「算計到親人頭上,你還有良心嗎?」
連松頭越來越低,爹娘說的沒錯,沒臉說話!
他爹說道,
「我和你娘能言語嗎,畢竟你姐出門子了,算外人!
我們還是和兒子近呀,能去和你姐說?」
他娘說道,
「還用說,就算他姐不知道,外甥那麼大了是傻的?
他爹說道,
「明眼人都看的出來你的錢哪來的?人家背後不戳你的脊梁骨?」
他娘說道,
「你姐還護著你,說大家都瞞著點,別讓你姐夫知道了!
他百十萬的家業沒了,正火大呢,要是知道你黑他,還不和你拼命!」
老頭說道,
「就是不拼命,親戚斷了走動,我們這閨女不就白養了!」
老太太哭道,
「黑了就黑了,你用到正道上也好呀,沒幾天又全輸了,一文錢也沒落下,你圖什麼許的!」
老頭說難道,
「你說剛有點錢,又抬回一個小老婆來!
你要是能讓人家過好日子也就罷了,讓人家回來和你挨餓!」
連松都想抽自己幾個大嘴巴子,自己乾的真不是人事呀!
老太太說道,
「剛才你大兒說了,他不上學了,要去掙錢養家,把孩子逼成啥樣了!」
連松抬起頭,
「那可不成,他還小!」
老頭說道,
「你樂意也不行,朝廷有旨意,不到十八歲成年,只能念書!」
連松咬咬牙說道,
「爹,娘,明個我就出去掙錢去!」
老太太說道,
「你,你能幹啥?」
連松說道,
「那天我看到了,以前的一個朋友在掃大街,他行我也行!」
老頭說道,
「一天二十個錢,買四十個餑餑呢,咱們一家子一天的口糧夠了!
要不是我歲數大了人家不要,我都想去!」
剛才連鬆脫口而出,還沒有真的拿定主意。
聽爹一說,還真是這麼回事,到了如此地步,啥面子呀,放一邊吧,先活下去再說!
「是呀,是呀,我能行!」
老太太問道,
「你說的是真的?」
「真的,明天就去報名,有缺就能上班!」
老太太看他神色堅定,不像撒謊,心裡暗暗高興,兒子走正路,日子就有了盼頭!
老頭說道,
「剛才我和你娘還擔心你打這房子的主意呢!」
連松心裡暗叫慚愧,自己還真的動了這心思。
嘴裡說道,
「哪能呢,賣了宅子一家人住哪兒呀!」
老太太說道,
「你知道就好,孫子眼看就要娶媳婦了,你要賣宅子,先把我們老兩口的喪事辦了!」
老頭給老太太使個眼色,老太太從炕上的柜子里拿出一個小布包,裡面是一隻簪子。
「兒呀,這支白玉簪是我的嫁妝,你去當了它,換點糧食,孩子們總餓著不行!」
「娘,不用,我明天就去找活幹了!」
老頭說道,
「找活干人家立馬也不給工錢,也要等一個月呢,到時候,咱們一家子早餓死了!」
連松想想爹娘說的不錯,伸手把簪子接過來,老太太囑咐道,
「兒呀,你可不能再給我輸了呀,這可是救咱一家人命的!」
「娘,我要是再賭,就把手剁了!」
看著兒子的背影,老頭嘆口氣,
「但願這回能說話算數!」
老太太說道,
「一粒米都沒有了,要是再不改……」
老頭說道,
「再不改你能怎麼著?」
老太太無言以對,
「再不改我就去跳井!」
是呀,連松真的不改,他們能有啥辦法?
沒想到,這次連松還是真的改了,他真的去環衛處報了名,過了二十多天,就有了空缺上了班。
他老老實實的幹活,一個月掙六百個錢,家裡人最起碼不挨餓了。
最後,不知道他又怎麼說的,胭脂也被他忽悠的和他一起上了班。
家裡的日子漸漸改觀,只是胭脂心裡暗暗後悔。
早知道嫁了個窮半大老頭,當初還不如去當護士呢,沒準還能找一個年輕一些的丈夫。
只可惜,後悔藥有吃的沒賣的,一步走錯,也只能這樣過下去了。
時間長了,連松他爹娘一看兒子果然改了,非常高興。
他們老兩口也偷偷留了一些心眼,藏起來有幾百兩銀子。
兒子改了,他們也放心了,拿出銀子給孫子辦了親事!
自此,一家人平平安安的過日子,再也沒有出過什麼么蛾子!
所以說,人不怕犯錯,知錯能改就有救!
無論什麼時候改都比不改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