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和他有關?
裴君意挑眉看他,問道:「什麼事?」
方子良笑容揶揄,又湊近他一些,說道:「是那個當眾說喜歡你的陸神醫……她昨日又治好了一個『不治之症』,如今,這神醫之名可是坐實了,坊間都說她是神仙授法,能起死回生呢!」
這樣啊……倒是並不覺得意外,從她說出「非不治之症不治」時就能預想到了。Google搜索閱讀
「怎麼樣啊?君意,你要是娶了這陸神醫,以後可是長命百歲了。」方子良說道
娶陸疏桐?
方子良這樣說、這樣想是以為陸疏桐喜歡他,可事實並不是這樣的,她喜歡裴君意的傳聞起源於那次給他治臉上的傷,而那時到底是為什麼幫他治,裴君意最清楚不過……
陸疏桐對他沒有男女之情,裴君意雖然欣賞陸疏桐,但也同樣沒往那方面想過……只是把她當作朋友而已。
裴君意搖了搖頭,沒和他解釋,而是說道:「我要結親還早得很,年前上門說親的媒人都被我母親隨口打發了,說是要等我進士及第以後再考慮婚事。」
這樣的話還真是早得很……就算他明年二月考中,那也才開始議親,至於之後的下定交換庚帖再到擇良日結親,那都是兩三年後的事情了……
方子良看著他,有些羨慕。
注意到他的目光,此時說的又是結親這樣的終身大事,裴君意作為少年人,同樣也會好奇。
「那子良你呢?有人上門說親了嗎?」他問道。
「有啊……」他嘆口氣,將湊過來的身子收回去,只手撐著腦袋,卻將臉撇向另一邊。
看來是有煩惱了……
這少年人的心事啊……
裴君意笑了笑,收回目光。
少了方子良的聲音,周圍安靜下來,耳邊只有雨聲迴蕩。
先生說,今日不授課,靜坐聽雨。
對於裴君意來說,就這樣靜坐下來,什麼也不做,只是聽雨,感覺很好……而且,也的確是難得的體驗。
裴君意的坐姿變得隨意,他閉上眼,聽著屋外雨水擊打樹葉、瓦片、地板,裴君意仿佛置身於屋檐下,眼前草木茂盛,雨水落在上面,發出悅耳的聲響。
這樣的感覺讓他覺得愜意,恍惚間,他好像又回到了京城郊外的留雲寺。
那日,也是這樣的大雨,也是這樣的靜坐。
屋內屏風隔絕視線,他與楚姝對坐,只能看到模糊的人影,他們的對話很短,但卻一同坐到了雨停。
他們同處於一個屋檐下,相處的時間並不短,可是,這大部分的時間,卻總是在沉默中度過。
……
今日雨很大,從昨夜一直下到此時,惜山社學的學子們靜坐聽雨,心生愜意,而在江州城裡的另一群人看著眼前的雨,卻只覺得憤恨。
巷子裡,有衣衫襤褸的乞丐、有酒樓跑堂的夥計,也有下人打扮的小廝,他們的身份各不相同,衣著自然也是不同,但相同的是,他們都跪在地上……而在他們跪拜的方向,則是一扇敞開的院門。
穿著打滿補丁的衣裳,鬍子拉碴的男人穿過空曠的院子,踏上台階,走入屋內,繞過那扇屏風,入眼的只有兩張案幾以及其下的蒲團。
除此以外,屋內一片空空。
男人咬牙,轉身邁步出了屋門,又查看了其他房間,除了書房還剩下一個書架外,其餘房間,全部空無一物。
雨水將男人的頭髮、衣衫全部打濕,可他卻無暇顧及這些。
走出院門,看著巷子裡跪了一片的男人們,他咬牙開口,聲音中充滿怒意。
「人呢?」他問道。
「不,不知道……」跪在他面前乞丐模樣的男人結結巴巴道。
「廢物!」男人氣急,抬腳將乞丐踹翻。
倒在地上,乞丐連忙爬起來,以頭碰地,連聲說道:「大人饒命,大人饒命……」
男人居高臨下的看著他恨不得將他生吞活剝了,但又顧及到此時人手有限,不能殺他,只能再罵一聲道:「廢物。」
尤不解氣,男人再次將他踹倒,結結實實的挨了這一腳,乞丐也知道已經逃過一劫,再次叩首道:「謝大人饒命、謝大人饒命。」
男人皺眉,正要說話,就在這時,巷外馬蹄踏過街上雨水的聲音傳到他耳中。
他轉頭看去,看到一人騎馬衝過雨幕,進入巷子裡,在他不遠處拉住韁繩。
馬兒嘶鳴一聲,揚起前蹄又重重落下,而後穩穩停住,翻身下馬,來人朝男人恭敬施禮。
「大人。」他說道。
「查到她往哪裡去了嗎?」男人問道。
那人低下頭,沒敢看他。
「沒查到……」他說著,感覺到此時凝滯到幾乎無法呼吸的氛圍,連忙解釋道:「她們是連夜走的,半夜下的大雨把所有痕跡都給衝散了……」
男人看著他,似是接受了他的說法,並未指責他,而是問道:「城門那邊怎麼說?」
「昨夜出城的馬車很多,可能都是陸疏桐安排的……雨水沖刷也沒了蹤跡,想要分辨做得那輛已是不易,還要再追查出她的行蹤,這就更難了,一時半會兒恐怕……」
男人垂下的雙手攥緊,心下憤恨,一把將來人腰側的長劍抽出,轉身再次將乞丐踹倒。
「大人饒命啊!大人饒命……」
男人一劍劈下,乞丐的哭喊聲戛然而止,鮮血飛濺,巷子裡地上的雨水被染紅一片。
見此情形,跪在地上的其他人紛紛叩首,嘴裡連忙喊道:「大人息怒啊、大人息怒啊……」
騎馬而來的那人也跟著跪下,跟著說道:「大人息怒。」話語間有些顫抖。
「哼!一群廢物。」重重的哼了聲,男人將長劍收回那人腰間懸掛的劍鞘,恨聲說道:「用盡一切手段,不管如何,找到她們!」
「是!」巷子裡,眾人俯身應道,片刻後,起身,各自散開。
男人站在院門前,又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
院門大開,院內空空,一眼望去還能看到前方敞開的房間裡也是空的。
「如鼠之輩,倒是爽利。」他憤憤說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