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恆國的都該死!」道士輕輕說了一句。
放在小腹的右手緩緩抬起,手指微動,只見手心突尤的出現一個小小的火苗,似要隨風而熄滅,又像隨風而動,但終究穩定下來。
易恆張大了嘴,撕裂的嘴唇又有鮮血流出,但這神奇的一幕卻讓他忘記了疼痛。
「疾」,道士小聲吐出一個字,右手向姜哥一揮。
小火苗搖搖擺擺的向姜哥飛來。
這姜哥和易恆一樣,張大了嘴,只是看見火苗飛來,心裡並不害怕,心裡的對火苗從道士手裡產生的神奇,更勝於火苗本身。
姜哥也恢復了點力氣,在火苗慢慢飛來時早已爬起來,快要等火苗沾身向左一閃,滿以為已經躲過,誰知火苗向有生命一樣跟著一轉便沾在姜哥身上。
沒有打在身上的聲音,但指拇大的火苗一沾身便嘭的一下爆開,姜哥只來得及哀嚎一聲就倒在地上,頭也埋進溪水。
半盞茶不到,姜哥化為灰燼,連溪水裡的頭也不例外,溪水並沒有熄滅火苗。
化為灰燼也不對,因為易恆發現灰都沒有,一個大活人竟然憑空消失在他面前,竟然是被指拇大小的搖搖欲墜似燃似滅的小火苗。
「啪」的一聲,易恆右手的石頭落地,嘴巴緩緩張開嘟噥著一句模糊不清的話語,還未說完,雙腿再也無力支撐癱倒在地上。
偷眼看去,道士像是大病一場,臉色白得嚇人,右手已經放下。
但易恆更不知自己的臉上才是慘白更甚,哪怕原本血紅的疤痕也再無血色。
渾身顫抖,心驚膽戰,不敢正視道士,只敢盯著他的右手。
一炷香的時間還沒到,精神的耗盡,體力的耗盡,易恆慢慢閉上雙眼睡去,輕微的酣聲夾雜在溪水聲中竟然漸漸和諧起來。
道士仿佛也睡去,這裡又恢復了平靜。
寂靜的山林慢慢被鳥聲獸聲驚醒,不過這裡山林不深倒是沒什麼猛獸。
卯時剛到,易恆又被靈魂深處的悸動驚醒過來,一夜的沉睡使他體力精神恢復了許多。
嘩嘩流動的溪水讓他來不及多想便將頭埋進溪水,大口大口地喝著,仿佛這是世間最好的瓊漿。
略顯冰冷的溪水滋潤著嘴唇,滋潤著喉嚨,一股涼意灌進肚裡,同樣冰冷的溪水讓後腦隱隱作痛,易恆終於慢慢清醒。
輕輕地抬起頭,眯著眼看向對面,下巴還浸泡在水裡,不敢動作,生怕驚動了什麼。
道士還是保持昨天的姿勢,雙腿盤坐著,右手還好好的放在小腹,胸前似乎略顯凹下,尖下巴上的嘴唇緊閉,面無表情的臉因為蒼白更使人心悸,劍眉微皺,仿佛忍受著什麼痛楚。
突然,道士一睜眼,易恆只覺一道寒光順著自己的眼,射進腦海,竟然嚇得爬起向後退了幾步,又倒在地上,在地上翻身向山上爬去,只想遠遠離開這裡。
「你跑得過這團火麼?」道士聲音傳來,似比昨天要有精神。
他聽到火字,竟無法動彈,姜哥化為烏有的場面讓他的身體根本不聽使喚。
「過來」。
輕輕的兩個字,向有魔力一樣,使易恆在地上慢慢轉過身。
當看到道士右手的火苗,似乎比昨天稍大而穩,身體便止不住的簌簌發抖。
「你很害怕?」道士輕輕說道。
哪怕隔著一丈左右的溪水,哪怕有溪水流動的嘩嘩聲,但易恆還是聽清楚了,因為他一直注意著是不是那個「疾」字。
「怕~怕,但我是離國的」,聲音顫抖著,易恆還是清晰地說出來昨天嘟噥的話。
「散」,一個字吐出,易恆差點又嚇癱,只見道士右手火苗消失無影無蹤。
「我不會殺你的,」道士緩緩說道,「如果你聽話的話」道士說完在心裡補了一句。
「現在你打點水來給我。」道士對易恆說道。
易恆心裡一抖,「打水?難道這道士連水都不能自己打了?莫非受了傷?」
沒有了眼前生命的威脅,易恆腦海里轉著這樣的念頭。
但還是很快,用樹林裡的大葉子裹成杯子形狀,在下游不遠處踏著凌亂的石頭過到對岸去。
現在正是秋季,小溪不大,水也不大。
裝滿水之後慢慢走向道士,一直盯著的是他放在小腹的右手,發現安安靜靜的放著便放心了許多,但還是儘量放輕手腳。
走近之後才發現道士胸口凹下去一大片,像是被重物直接撞在胸口一樣,雖然沒見血跡,但這傷絕對不輕,雙腿也並非盤著,而是像斷了一樣癱在身前,更不是坐著,而是靠在青石上。
「你已經看到了?不錯,我因為和人打鬥,被法器打碎胸骨,從天上摔下跌斷雙腿,要不是對方也受重傷而逃,我肯定也難逃性命。」道士說道。
一口氣說那麼多話好像力有不及,緩了一下,用更深沉的聲音說道「當然,現在情況也好不了多少,一條命只剩一口氣,但這一口氣,足夠發出一個火球。」
說這話的時候,道士眼神像劍一樣盯著易恆的眼睛。
易恆心裡一抖,差點把手上的水丟下,隨後及時用雙手捧住,低下頭,眼睛不敢打量道士,只看著手上的清水。
如果有機會,易恆並不介意殺了道士,但那火苗從出現到打出的時間實在短,而且還躲不過,沒有絕對的把握,易恆連想都不敢想,因為道士那犀利的眼神,好像能看透他心裡的想法。
「餵我」道士輕聲說道,語氣不可抗拒。
「已經嚴重到如此地步了麼?」易恆心裡想道。
等到靠近道士,才發現前胸幾乎貼著後背。
「果然很嚴重,要是我早就死了,但看這道士似乎還能恢復?也是,那麼厲害的火苗都能憑空生出,還有什麼不能相信,那這樣脫身或者活命可就難了。」
雙手把樹葉放在道士嘴邊,緩緩傾倒,道士急切的大口大口地喝著溪水,終於再繼續裝了兩次水之後,道士示意停了下來。
「你很不錯!」道士喝了水之後,面色緩和了很多,示意易恆退了幾步坐了下來。
「能夠從戰爭中活下來,能夠在跟恆國老兵單打獨鬥中活下來,你比一般士兵強得太多」。
道士知道自己今後的生活還得靠眼前這小子,一味的威脅強迫是不行的,現在只有給他點希望。
「你知道我是誰麼?」
「你是神仙?」易恆突然冒出這句話,雖然幾十年的人生中從未想過這個問題,但現在居然會脫口而出。
「呵呵,神仙?對於你來說我可能是神仙,如我未受傷,在你眼中強大的恆國軍隊,我一人揮手間可滅之,」道士毫不謙虛地說道。
易恆半信半疑,但不敢有任何不信的表情,只敢應是。
「我五天之前受傷跌落在此,全身靈力護住心肺不敢鬆懈,故此期間滴水未進,從今天起,你負責我的生活起居,直到我傷勢穩定,之後我要麼送你一場大富貴,要麼送你一場仙緣,你看如何?」道士語氣儘量平緩對易恆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