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名字的幻影

  其實，秦洲最原始的名字是叫"李秦州"，這名字是他外公給他取的，因為他父親不怎麼識字。

  秦洲的外公是秀才，家庭比較富裕，一九四九年解放的時候被定為地主身份，差一點被抓去砍頭，他們村莊有十三個地主被拉到小溪岸邊去砍頭，如果要砍第十四個，便是秦洲的外公。

  從那時起，秦洲外公的家景就走向沒落，難怪他的母親會嫁給他父親這樣的窮苦人家。

  外公之所以給秦洲取名李秦州，是有一點含義的。首先是姓李，秦洲村莊的李氏是正統唐朝李氏後代，正兒八經的皇家血統。而唐朝李氏的祖宮在秦州郡，就是現在的隴西。

  但不知道為什麼，秦洲小學升初中時，他的名字被改成"李秦洲"，他估計是在人口普查的時候，村裡面那些文化程度不高的普查人員把他的名字寫錯了。

  而剛剛念初中的時候，秦洲又會經常習慣性的把自己的名字寫成"李秦州"，以至於老師總是罵他:"秦洲，這麼沒尿，水都沒有了″。

  秦洲初中和高中都用這個名字，因為學習成績一直名列前茅，"秦洲″便成為了整個年段的習慣性叫法，以至於很多同學習慣性的認為他就是姓秦，甚至有時學校的光榮榜上的名字只寫"秦洲"，所以，同學們三十幾年來都一以貫之叫他秦洲，除了那些調皮的城裡人還叫他「山里婆」。

  上大學遷戶口時，秦洲發現自己的名字又被改成了"李晴舟"，他知道這個名字又是那些沒有什麼文化的人口普查人員給搞錯了，因為在他念高二的時候也有一次人口普查，害的他花了將近九元的錢分別給中學和村委會發電報，讓學校和村委會共同出具"李晴舟"就是"李秦洲"的證明，還有加蓋派出所的公章。

  要知道那時父親給他一個學期的生活費才七、八十元，也就是說一個月才十幾塊的生活費，還在白穎身上浪費了不少錢，害得他期末的時候向其他同學借錢買火車票回家。

  那時白穎和他一樣剛到北京上學，白穎叫他帶她去長城、故宮、八達嶺等景點去玩，單五毛錢的頤和園都去了不下十趟。因為頤和園離秦洲的學校近，白穎經常跑秦洲的學校來找他，纏著秦洲帶她到外面去玩。秦洲不是不想出去玩，只是擔心錢花多了受不了，於是白頴就會提出:"要不然我們就到頤和園去走走"。

  那個時候的白穎對秦洲是很有好感的，也許是因為經常在一起，連秦洲的同學都誤認為白穎是他女朋友。

  其實，那個時候秦洲追求的是楊曉薇，他把白穎看成是純粹的同學感情，所以白穎一直沒有機會。

  秦洲給楊曉薇寫了三年的情書，楊曉薇一封信都沒有回。秦洲想，三年了楊曉薇一封信都不回，便灰心了。

  大四的時候時間相對比較多，很多人也趁機談戀愛，趁在畢業之前過個戀愛癮或撈個老婆。秦洲便想反過來去找白穎。

  那是一個秋高氣爽的日子，秦洲的學校正好在開校運動會。秦洲跳遠的成績很好，獲得了跳遠的第一名。學校的運動會安排三天，跳遠項目是在第一個比賽日的上午。

  因為獲得了冠軍，心情比較舒暢，同時還有兩天半的時間，秦洲便想到去白穎的學校找白穎。

  因為秦洲對女生比較靦腆，公交車上的秦洲一直在思考著如何向白穎表達。

  秋天的香山公園楓葉紅了，這種景色容易催化愛情的產生。於是，秦洲便想到了帶白穎到香山公園去玩，在選擇合適的機會向白穎表白，連表白的詞語秦洲都想好了。

  然而，當秦洲找到白穎的宿舍時，發現白穎和一個男生在一起。

  秦洲不知道那個男生是白穎什麼人，便徑直地走進白穎的宿舍。

  白穎看見秦洲走進來，感覺有點吃驚的說:"什麼風把你刮來的？"

  因為秦洲很少到白穎的學校去，如果有去，也會提前打電話，怕白穎跑去逛街找不到。

  那時，一棟宿舍樓一般只有值班室一台電話，打電話找人通常都是選擇在中午或者晚上的時間。

  因為秦洲當天上午剛參加完比賽，去白穎學校時還沒到中午時間，所以秦洲也就沒有給白穎打電話。

  "這是我男朋友，也是我們海濱人。"白穎見到秦洲時說。

  秦洲見到白穎這麼介紹，心帶酸澀但表情禮貌的對白穎的男朋友說:"我和白穎高中同學，這幾天正好運動會沒事，我便跑過來。"

  白穎的男朋友心中竊喜，高中同班同學一起在北京，這都大四了，他們看過去也沒什麼情況，多半是這位男生看不上白穎，或者是情商傻瓜。於是，他便客氣的請秦洲坐，並從白穎的抽屜里拿出了巧克力、餅乾、軟糖等很多好吃的東西接待秦洲。

  這餅乾、巧克力、軟糖等明顯是白穎的男朋友帶過來的，看來白穎男朋友家裡條件很好。

  秦洲想直接離開，因為這種現場讓他覺得很尷尬，也怕控制不住自己失落的表情。但他又不敢直接離開，因為畢竟坐了將近一個小時的公交車過來，不能說來就來，說走就走。

  因為臨近中午時分，白穎男朋友請秦洲到校外餐廳吃飯，點了很多好菜，這是秦洲第一次吃過這麼好的菜。

  閒聊中秦洲得知，這男的老爸是海濱省林業廳廳長，難怪這麼有錢。

  午飯後，秦洲便惆悵的離開了白穎的學校。

  從此以後，秦洲和白穎便只有在幾次全班同學聚會的時候見過面，而且幾乎沒有說上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