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譚鈺醒過來的時候，入眼的是醫院潔白的天花板。
她猛地從床上坐起來，下意識就要下床。
只是她剛掀開被子就看見譚肆肆坐在隔壁的病床上，旁邊的顧江淮正一勺一勺地在餵她吃東西。
「肆肆！」
譚鈺兩步跑了過去，一把將人抱在懷裡，然後緊張地往她身上仔細檢查了一遍。
直到確定譚肆肆身上的紅痕已經消退了不少，她才鬆了口氣。
「媽媽，對不起」
譚肆肆耷拉著眼，一副認錯的模樣。
她本身就長得水靈，現在看上去更是越發的委屈巴巴。
譚鈺縱有一肚子的氣，此刻對著她也發不出來，最後只能無奈地嘆了一聲。
「下次不許再亂吃東西了，你知道媽媽有多擔心你嗎？」
「嗯嗯，我以後會聽媽媽的話」譚肆肆用力點了幾下頭。
顧江淮將手裡的碗放在桌上，轉頭對譚鈺柔聲說道：「昨夜看你太累了，就沒叫醒你，醫生來過了，說肆肆在掛兩天水就能出院了」
昨晚發生的事情，還清晰地印在她腦海里，此時冷靜下來對面顧江淮，譚鈺有些窘迫。
她輕輕嗯了一聲然後道了謝：「謝謝」
「媽媽我和你說，昨天顧爸爸帶我去了遊樂園，我玩了好多項目……」
恢復過來的譚肆肆又變成了平日裡那活潑的模樣，拉著譚鈺喋喋不休地說著昨日的見聞。
而譚鈺則是聽見譚肆肆對顧江淮的稱呼後，眉頭一皺，她挑眉瞪向一旁的男人。
顧江淮接受到她的視線，有些心虛地別開眼睛。
只不過礙於譚肆肆在場，譚鈺也不好說些什麼。
接下來兩天譚鈺一直待在醫院裡。
顧江淮也一直寸步不離地守在母女兩人身邊，工作上要緊的文件全部由陳輝送到醫院來。
兩天後。
譚肆肆痊癒出院，顧江淮才回了公司。
……
顧氏集團。
顧江淮揉著眉心，疲憊地靠在沙發上。
這幾天他幾乎是不眠不休，除了要處理之前堆積下來的工作，還有另一件事一直壓在他心上。
思慮間。
陳輝敲了敲辦公室的門，手裡拿著一份文件走了進來。
「顧總，這是您要的報告」
顧江淮伸手接過。
文件上『親子鑑定』幾個大字異常醒目。
顧江淮捏著文件的手緊了緊，心裡無端生出了一絲期待又摻雜著說不清的情緒。
修長的手指一頁一頁地翻過去，上面記錄了密密麻麻的各項數據。
可在即將翻到最後一頁時，顧江淮的手停住了。
胸腔里的心臟跳得極快，隱隱地透著緊張，他甚至能清晰地聽到心跳的聲音，全身的血液也逐漸變得沸騰。
心底一直有一道聲音在提醒他。
如果不是呢？如果這一切都是巧合呢？
顧江淮就這麼捏著頁腳，眼裡逐漸升起迷茫。
陳輝見顧江淮保持一個姿勢沒有動作，提醒地喊了一聲。
「顧總」
顧江淮這才猛然回過神。
是了，不管結果如何，現在已經沒有那麼重要了，既然他決定好做肆肆的爸爸，就不會在乎這些。
他深呼吸了一口，利落地翻過最後一頁。
視線落在檢查結果那一塊，看見上面顯示的99.999％。
顧江淮的大腦『轟』的一聲炸開了，頓時已經一片空白，那雙好看的桃花眼迅速染上了紅。
他不可置信地眨了眨眼睛，就是這麼尋常的動作，一滴滴清淚毫無預兆地滾了出來，滴落在紙張上，暈出一個個水圈。
他的手控制不住地抖動起來，明明那幾張紙輕得幾乎沒有重量，但在此刻他卻感覺比千金還重，讓他險些拿不住。
肆肆是他的孩子！
是他和譚鈺的孩子！
顧江淮將文件舉到陳輝面前，抖著聲問道。
「陳輝，你看見了嗎？肆肆是我的孩子」
男人語氣中的小心翼翼和驚訝，讓陳輝心裡一驚。
他跟在顧江淮身邊多年，見過他因為譚鈺失魂落魄，也見過他最狼狽痛苦的模樣。
可這是第一次他像一個得到驚喜的小孩，失去所有的理智，露出這種迷茫又喜悅的表情。
「顧總，您沒看錯，肆肆小姐真的是您和夫人的孩子」
得到了別人的確認，顧江淮把親子鑑定緊貼在心口的位置，小心地抱在懷裡，笑了出來。
「是我的孩子」
「肆肆是我的孩子」
顧江淮笑著笑著又彎下了腰，溫熱的淚沿著他的面容一路往下流。
喜悅過後是無止境的痛苦充盈在他的心間。
到最後，他哽咽出聲：「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如果知道這個孩子的存在，他不會做出後面那些傷害譚鈺的事，更不會將她逼入絕境。
可這些的罪魁禍首是他自己，如今這個結果全是他自食惡果，他怪不了任何人。
現在他只想見到譚鈺，見到譚肆肆。
顧江淮撐著沙發站起來，但他手上沒有力氣，試了幾次才勉強成功。
這一天，顧氏集團的員工看見他們高高在上的總裁臉上掛著淚，狼狽地往外跑。
……
錦苑。
譚鈺和譚肆肆才回來不久，外面就下起了瓢潑大雨。
看著窗外陰沉沉的天，譚鈺心裡隱隱地透著不安。
「媽媽~」譚肆肆撲到譚鈺懷裡，用頭蹭了蹭她。
「怎麼了寶貝」譚鈺溫聲哄著。
譚肆肆舉著手裡的畫：「媽媽你看」
明顯幼稚的畫裡密密麻麻地站了不少人，大家全都圍在一起，可以看得出來這是一個大家庭。
「這是媽媽，這是外公、趙奶奶、楚爸爸，還有這個是顧爸爸，還有……」
譚肆肆依次按照畫裡的順序給譚鈺介紹著。
她本就是個活潑好動的性子，更何況在醫院裡呆了兩天，可把她憋壞了。
這會兒回到家裡就跟放歸自然的小麻雀一樣，拉著譚鈺瘋玩了好一陣。
直到下午累得睡著了，譚鈺才得了空閒時間。
隨著時間的流逝，外面的雨不但沒有停下的趨勢，反倒是越來越大，就連空氣中都帶著濕意，黑壓壓的天色透著讓人窒息的壓抑。
手機此時彈出消息提示，說今天有特大暴雨，為了安全提醒市民儘量減少出門。
譚鈺揉著酸疼的肩膀正打算去書房看會兒資料。
沒成想才走了沒兩步，門口就傳來了有人按門鈴的聲音。
譚鈺的腳步一頓。
她雖然心裡有疑惑，但還是去開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