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句實話,如果不是寧夫人的出現,時春柔可能真的就要去獻身了。
可現在墨雲渡卻說,身邊不要骯髒的女人……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本督何時說過這種話?」墨雲渡也覺得莫名其妙。
時春柔回答,「督主今早出門的時候,不是說,這件事情交給我放心嗎,那不就是……」
話還沒有說完,就被墨雲渡給直接打斷了,「蠢貨,本督是讓你找個人拿下他,何時說過讓你自己上!」
他骨節分明的大手,再次扼住時春柔的下頜。
不同的是,這次手上的動作很輕,一點都不痛。
他告訴時春柔,「記清楚你的身份,你是本督的正妻,是東廠的督主夫人,本督給了你管家的權利,底下的人便都由你差遣,你膽敢這樣作踐自己,我不會饒了你!」
時春柔張開嘴想說點什麼,但眼淚卻不爭氣地,直接撲簌簌往下掉。
落在墨雲渡的手背上,溫熱,卻好像是岩漿似的,燙得他蹙緊了眉。
聲音比剛才放得更柔,「哭什麼,覺得本督凶了你?」
時春柔拼命搖頭,帶著濃厚的鼻音,「我也不知道在哭什麼,但不是難過的。」
總之,眼淚就是控制不住往下掉,她也很疑惑。
「哭得難看死了。」墨雲渡發話,「憋回去。」
時春柔看他板起了臉,只能也趕緊收起了眼淚,只是抽抽噎噎的,還是有點控制不住。
「督主,我補一下胭脂,臉上應該都哭花了。」時春柔說著,從自己隨身的小口袋裡拿出了兩個小小的盒子。
但這畢竟不是在家裡,身邊沒有寶珠玉露伺候,更沒有銅鏡可以照著看自己的樣子。
粉還能隨便撲一撲,等到了胭脂的部分,時春柔便有點拿不準主意了。
她怕給自己畫成個醜八怪。
待會兒夜宴開始,頂著這樣的妝容出去,必定會成為全場焦點的。
左右看了看,時春柔便邁步要朝著旁邊走去。
剛走兩步,就被墨雲渡直接摟住腰拽了回去,「去哪兒,整日不安分,是還準備給我找多大的麻煩?」
時春柔眨了眨眼睛,抬手指了指旁邊的水池,「督主,我是去水邊補妝。」
如果跪在水邊的話,應該就能看見水面倒映出的自己了。
「穿成這個樣子,跪在水邊補妝,」墨雲渡眼底滿是嫌棄,「你是覺得本督的面子太大了,打算看看今日能折損到什麼程度嗎?」
「不是的。」時春柔否認。
仔細想想,若是那個樣子補妝,的確看上去怪怪的。
可如果不去水邊的話……
「督主,要不我問問宮女什麼的,應該能要到小銅鏡。」時春柔說道。
只不過,宮女都是伺候貴人的,不允許對自己的妝容有什麼心思,所以是不可能隨身揣著銅鏡的。
時春柔想要,就得等她們回住所去拿。
一來二去路上折騰,不知道還來不來得及出席夜宴。
最起碼是要在皇帝來之前,在夜宴的位置上坐下的。
否則到時候皇帝怪罪下來,她有理說不清。
正想著,卻瞧見墨雲渡已經朝著自己靠近,甚至還朝著自己伸出了手。
時春柔下意識地往旁邊偏閃了一下。
「別動。」墨雲渡卻按住她,「老實站好。」
時春柔不明所以,但還是乖乖地站直了身子。
只瞧見墨雲渡十分自然地接過了她手裡的胭脂,在指腹上沾了些,便開始往她臉上抹。
動作輕柔,如同雲朵拂面而過。
時春柔呆愣愣地看著這一幕,腦子完全反應不過來。
督主這是在……幫她梳妝打扮嗎?
「嘴張開些。」墨雲渡又發話了。
時春柔不敢怠慢,趕緊張開了嘴巴。
然後便看見墨雲渡沾了點淡紅色的胭脂,往她的唇上抹。
動作仍舊輕柔,可不知道為什麼,時春柔就是覺得酥酥麻麻的,甚至整個人都有些控制不住地發燙。
腦子裡甚至冒出了一個念頭。
與其被墨雲渡這樣梳妝打扮,還不如頂著鬼一樣的樣子直接出去呢。
起碼不會像現在這樣煎熬難受。
「怎麼,懷疑本督的水平?」墨雲渡察覺到她的異樣,開口詢問道。
時春柔立馬否認,「不是的督主,您的水平自然是好的,只是讓您來給我梳妝打扮,我實在有點惶恐,不太適應。」
「那就多適應適應,」墨雲渡發話,「日後這樣的事情還多得是,偶爾伺候一下你,總比你頂著那副鬼樣子出去丟了本督的面子要強。」
時春柔垂眸,眼神里的那點光徹底隕滅。
她在心底嗤笑自己太可笑。
聽到督主說讓她多適應適應的時候,心臟居然還狂跳了一下。
可對於督主來說,這樣做,只不過是維繫自己的臉面而已。
畢竟,要落在棋盤上的棋子,總不能是坑坑窪窪,拿不出手的那種貨色。
她早該有這樣的自知之明的。
思考著,墨雲渡已經給她抹好了胭脂和口脂,往後退了一步端詳,「可以,起碼是可以見人了。」
時春柔福身行禮,「多謝督主。」
她這麼客氣禮貌,讓墨雲渡的心情有幾分不爽。
抿緊了薄唇,但還是什麼都沒說。
兩人抬步回了御花園,剛到宴席上,墨雲渡便直接扔下她離開了。
時春柔則站在原地,正好撞上了在找自己的塔娜。
塔娜迎上來,「阿柔,你剛才去什麼地方了啊,咦,你臉上的妝容好像變了,比你方才的要好看,誰給你化的?」
時春柔看了眼不遠處的墨雲渡,聲音壓低,「是督主。」
聽聞這話,塔娜的眼睛瞬間變得亮閃閃。
她挽住時春柔的手臂,語氣里透著羨慕,「督主對你可真好啊,居然還給你化妝,而且這技術不錯,你以後享福了!」
不像元朗,別說替女孩子梳妝了,就連梳妝打扮需要的東西都弄不清楚。
上回她說描眉用的螺子黛沒了,元朗便立馬去外頭買了一頭騾子,牽到她的院子裡,把她最喜歡的那株月季都給啃了!
關鍵元朗也是好心,只是辦了壞事而已,所以她還不好發脾氣,轉頭就把騾子送去了磨坊,罰它磨了一天的粉。
就當是「人債騾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