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米聽到李升文這樣說差點兒笑了。
這人是專業訛詐的吧?
遇到誰都要訛一下?
「好。」林子楚一口答應。
李米看向林子楚,他哪兒來的自信。
林子楚當著眾人的面這樣說,李升文沒有理由擋著了。
「這是個潑皮,你怎麼能這樣答應他。」李米靠近林子楚小聲問。
「不是你確定這件事有問題?」林子楚看著李米。
「我……」李米從不在結果出來之前確定一件事「可以。」
「可以?」林子楚不知道李米說的可以是什麼意思。
一個衙役掀開封氏的屍體,不自覺的掩了一下鼻子,一股奇怪的臭味。
馮氏消瘦而蒼白,年紀不大,因為太瘦,臉頰陷下去了,看著像皺紋。
李米的眼睛眯了一下:「阿巧,過去。」
阿巧扶著李米過去。
李米彎腰仔細的看了一下屍體,屍體上穿一件乾淨的土黃色斜襟衣裳,折迭的痕跡很明顯,頭髮雖然枯黃,也梳理的很整齊。
「娘子啊——」李升文又哭了起來「是為夫不好,是為夫沒本事,讓你死了都不得安息……」
「李升文,你是不是給封氏清洗過,換過衣服。」李米直接問。
「是。」李升文抹了一把鼻涕「我想讓我娘子走的體面一點,有錯嗎?」
「恐怕不是體面那麼簡單吧。」李米凝重的看著李升文「你已經給馮氏清洗過,馮氏身上還有一股惡臭,這樣的味道只有長期躺在便溺里才會形成。」
李升文眼珠子轉了一下:「久病之人,有這樣的味道很正常。」
「我娘子體味大。」李升文說著抹淚「你們連一個死人都嫌棄。」
「是嗎?」李米想要蹲下,一邊的林子楚親自給她搬了椅子。
「坐下,想看什麼讓阿巧給你看。」林子楚站在一邊給李米擋著太陽。
李米的腿疼的蹲不下,只好坐在椅子上:「阿巧,看一下死者的身上有沒有褥瘡。」
阿巧點頭,蹲下要看屍體。
「你們,你們這是……」李升文一臉憤怒。
阿巧沒搭理他,直接把屍體側了一下,掀開死者的上衣,上面全部都是褥瘡。
屍體上的褥瘡尤其明顯,不用阿巧說,周圍的人就吸了一口冷氣。
「李升文,人可以體味大,這褥瘡怎麼解釋?」李米憤怒的看著李升文。
「我娘子……我娘子久病,我日日擦洗,還是這樣。」李升文解釋。
「呵!日日擦洗?」李米現在幾乎可以斷定,馮氏死之前的情況肯定不好「阿巧,你檢查一下屍體的手腳指甲、耳後、腋窩,這些地方如果不是仔細清洗,肯定會有很多積垢,一次清洗無法清洗乾淨。」
「是。」阿巧說著就要檢查。
「等一下。」李米直接站了起來,疼的她吸了一口冷氣「讓我看看她手肘。」
阿巧不知道自家少夫人要看什麼,還是把死者手肘露了出來。
馮氏的手肘不但有嚴重的淤傷,還有繭和挫傷。
「李升文,馮氏手肘上的繭和挫傷是怎麼回事?」李米質問到。
李升文眼睛閃爍的更加厲害,他並不知道一具屍體會有這麼多問題。
這個空擋,阿巧已經檢查了指甲和耳後。
「少夫人,指甲縫和耳後都有很多積垢,下顎有淤傷。」阿巧就算不懂驗屍,也察覺到事情不對。
李米看著跪在地上的李升文:「李升文,馮氏到底怎麼死的?」
「被裴中厚這個庸醫害死的。」李升文一口咬定。
「馮氏不過是普通的風寒,就算不吃藥,只要好好休息,過幾天就好了,結果她不但沒有好,還成了肺喘,之後病情越來越重,你大張旗鼓的為馮氏祈福,唯恐別人不知道你對馮氏的深情。」
「現在馮氏身上的褥瘡和積垢,足以證明在馮氏病重期間,你根本沒有好好照顧她。」
「而手肘的繭和挫傷、下顎的淤傷,是你在給她灌藥的時候留下的吧。」李米嚴詞質問。
「不是!」李升文立馬否認。
周圍的人交頭接耳,都是一臉的難以置信。
李升文慌了,他沒想到事情竟然會發展成這樣。
「不是?那你給我解釋一下,馮氏身上的傷到底是怎麼回事?」李米看著李升文。
「好,找李升文的鄰居來。」李米說完在林子楚耳邊小聲說了幾句。
林子楚點頭。
李升文看到李米這個動作,眼珠子轉的更快了:「哦——我知道了,你們是在算計我。」
「我們是不是在算計你,一會兒就知道了。」李米很自信的說。
李升文看到李米這麼自信,額頭上都在冒汗。
「裴大夫,你檢查一下馮氏的屍體,看馮氏是不是到了油盡燈枯的時候。」李米很禮貌的說。
裴中厚點頭。
他雖然不是仵作,卻也知道一些屍體的變化。
「你們想在我娘子的屍體上做什麼?」李升文又大喊大叫了起來。
「你別叫了。」厘米一臉嫌棄「這麼多人看著,裴大夫能做什麼,你當這些人都是瞎子啊。」
調動圍觀者情緒這一點,李升文做的的確非常好。
但是大部分人都是事不關己就看熱鬧,不會真的無腦的那麼激動。
眾人紛紛點頭,他們又不是瞎子。
裴中厚本來生氣,看到周圍的人的反應,就蹲在仔細的檢查了一下。
「雖然已經病入膏肓,卻也不是完全油盡燈枯。」裴中厚很確定。
「檢查一下咽軟骨。」李米立馬說。
之前的下顎瘀傷已經讓她懷疑了,現在裴大夫這樣說,她更加確定了。
裴中厚摸了一下咽軟骨,表情驟變:「咽軟骨骨折。」
「李升文你還有什麼好說的?」李米看著李升文。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娘子是喝了裴中厚開的藥死的,我這裡還有藥方。」李升文說著拿出藥方。
李米都震驚了,扭頭看著裴大夫:「裴大夫開的藥方?」
「是。」裴中厚有些無奈的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