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停電，遠比徐家老宅壯觀的多。
徐飛甚至看到路邊木製的電線桿子，都冒出火苗。
這跟電壓沒關係。
而是電流超標，電路過載，導致的導體發熱，燒壞絕緣體發生的短路。
也就是說，咱家功率還是過高。
徐飛蹲地上，找個枯枝計算一番。
電廠三相五線制電路，330kV，可容納的電流，少說300A。
電壓X電流=功率
電廠輸出：330kV乘300A=9萬kW
自家車間：500兆瓦=50萬kW。
十個卡槽：50萬kW乘10=500萬kW。
「9萬，500萬，差這麼多？」
「難道用幾百萬伏的高壓電？」
「周圍也沒這麼大電廠啊！」
「再說，造個玩具而已，至於麼！」
徐飛糾結之後，想到十條傳送帶，一秒十萬件，兩秒二十萬件的產量，也就釋然。
不過。
雖說輸送功率一定時，線路的電壓等級越高，電流越小，但300A電流……
家用電器可都是毫安，或者幾安。
300A電流，怕不是把人都能打支棱了。
念及到此。
徐飛後知後覺，暗自決定，下次再進變電站，絕對穿上膠靴、膠衣、手套，再戴上電燈帽。
忙活完這些，回頭瞅到造出來的20萬件玩具。
「老黃拉來的大訂單，首批可以交付10萬件，但咱沒包裝。」
「看來要抓緊招工，要求不用太高，只要會疊紙殼子、裝紙箱子就行。」
…………
第二天。
小湖鎮玩具廠。
即便被人截走兩個大訂單，廠子裡依舊不缺銷路。
數百條生產線，或金屬壓鑄，或塑料成型，或噴漆板金，或組裝檢驗……
只不過，今天停了。
五年來，破天荒的一次。
聽說發電廠那邊，某根從發電機引出的相線熔斷了。
維修少說三天，多則五到十天。
一大早趕來上班的員工們，聽到這個消息，都挺開心。
誰也不想沒日沒夜的待在生產線或流水線，重複的做一件事。
並且，這不是員工自身原因造成的停工停產。
工資照樣發，只是沒績效。
「走了走了，去縣城唱歌！」
「有看電影麼？」
「誰會打電腦？一塊半條命啊！」
「回家造孩子去……」
廠長辦公室。
廠長胡震沒把停電放心上。
畢竟不管什麼東西，沒日沒夜的用上五年，都會損壞。
此刻。
他正接待廠子裡的五名元老級員工。
「你們進入黃泥崗玩具廠，主要任務是，摸清他們的產量、造價、材料渠道、客戶群體。」
「大夥跟我老胡也不是一年兩年了，在廠子裡兢兢業業，雖說做的都是沒什麼技術含量的活，但我老胡也沒虧待大家。」
胡震說著，拿出五個信封，「在那邊潛伏個一年半載，這邊工資照發，每個月還有獎金，等回來，大夥都是車間主任。」
「當然，醜話說在前，如果誰提供假信息，誤導咱們廠子，那他這一家子，別說在小湖鎮，即便整個穀城縣，也別想待下去。」
五個員工對視一眼，其中一名年長的開口道：「放心吧廠長，有我們五個，保證黃泥崗玩具廠，開不到一年就破產！」
另一個年紀小的，壞笑著出主意，「我們還可以動些手腳，比如暗中破壞生產設備，暗中拉拉電閘。」
胡震暢懷大笑，將五個信封發給眾人，「好，等凱旋歸來，我給你們接風！」
「謝廠長！」
等員工離去。
胡震示意一旁的副廠長，「從鎮上找幾個狠茬子，去他們廠子鬧一鬧，只要他們開不了工，咱們正常生產，管它什麼外企不外企，差距只會越拉越大！」
「跟黑虎打聲招呼？」
「那傢伙啊？我怕他把事搞大。」
「只是打聲招呼，他願意去就去，如果去了，把事做成，又沒鬧大，咱給他點好處。如果不去，或者去了把事鬧大，跟咱有啥關係？」
「有道理！」
………………
黃半瞎一大早就帶著五個跟班，跑縣城訂購手機、電腦、辦公用品，以及買一輛金杯大海獅。
同時順道跟大客戶聯繫聯繫，來廠子裡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徐飛在玩具廠守了一夜，困得有點打盹，囑咐另外十五個銷售，盯緊新造出來的玩具，打算回家補個覺。
至於玩具怎麼來的？
調試生產，造出來的！
難道還能憑空變出來？
是不是傻？
而走出車間。
電扇廠的老電工們，正在搶修變電站。
通過昨天下午的閒聊，徐飛知曉。
這些看著他長大，如今已經年逾花甲的老大爺們，之所以這麼積極，不是想著進入玩具廠工作。
而是打算憑藉幫忙積攢的人情，等夏天賣雪糕，或冬天賣烤紅薯的時候，不被玩具廠趕走。
對此，徐飛每人分了一條白將軍煙，並表示，到時候給大夥整個小鐵皮屋，固定在一個點，打造『玩具廠美食城』。
老大爺們將信將疑，但幹活更賣力。
來到大門口。
鄉長揣著文件包，剛停好自行車，「小飛，營業執照什麼的，全在裡面，你可得保存好。」
「放心吧。」徐飛想到老徐昨晚說的話，「那啥，領導，能讓老站長回來嗎？」
「嗯？」
「我爹有點寂寞。」
「？？？」
「不是，是想跟老站長學點維修農機的技巧。」
「返聘啊？編制有限，不好操作。」
「合同工呢？」
「你認為農業局願意多發一個人的工資？」
「咱鄉里呢？」
「我都半年沒拿工資了，就等搞定招商，拿到財政撥款。」
「領導您見多識廣，有什麼好辦法？」
鄉長想了想，瞧瞧左右，輕聲道：「小飛啊，我跟你爺爺幹了那麼多年，後來調崗鄉大院，也是你爺爺幫的忙，否則哪有現在，所以，咱不算外人。」
「昂！」
「我接下來說的話，哪裡不對，你別生氣。」
「你說就行。」
「其實你爹就是閒的。」
「嗯？」
「你想，他本是個營長，意氣風發的轉業回老家，目睹一些骯髒齷齪事，本想打抱不平，卻遭受想都沒想過的待遇，之後下放農機站。等冷靜下來，忽然發現自己除了打仗，什麼都不會，一些思想不端正的，可能就走上歪道。一些思想堅定的，他想做什麼？」
「實現自我價值！」
「對，所以，你爹不是想學技術，他是想一展抱負。」
「我總不能讓他辭職，跟我賣玩具吧？」
「不用，我有個好建議！」
「嗯？」
「跟我去招商！」
「哎？好主意！」
「那就這麼定了？」
「他依舊留在農機站？」
「肯定啊，招商麼，全鄉參與，誰行誰上，等你爹做出點成績，咱再提上來，縣裡也不好說什麼，對吧？」
「姜，還是老的辣！」
與此同時。
五個老少爺們，來到玩具廠門口。
看到送走鄉長的徐飛，其中一人問道。
「小伙子，知道玩具廠招工地點在哪麼？」
「滿了！」
「嗯？」
「我們村里都還安排不進去，怎麼可能從外面招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