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中年鬼漢躲閃不及,被符咒擲了個正著,正貼到了腦門上,紙符上畫的咒跡立時金光閃爍,化出萬條金絲將那鬼漢上上下下纏了個結實。
那中年鬼漢大約腦筋不太靈光,都到這種地步了,還傻乎乎地問:「你幹什麼?」
「我要問問你,你見沒見過一直小女孩模樣的女鬼,還有一隻全身漆黑的小狗?」我嚴肅的看著中年鬼漢,大聲喝道「你要是不說出來,我今天就把你超度了。」
中年鬼漢這會兒卻已經反應過來了,哇哇大叫,「救命,救命,有人超度我!」一邊喊,一邊好像蚯蚓一樣在地上拱啊拱地往遠處逃。
「還想跑?」我追上去,一腳踩在他背上,說,「我的黑狗在哪兒,快點從實招來?」
「救命,救命!」中年鬼漢扯著喉嚨喊個沒完。
我實在是忍無可忍,怒道:「你已經死了,哪還有命可救,不應該這麼喊。」
「啊?」中年鬼漢呆了一下,反問,「那應該怎麼喊?」
「你應該喊救鬼才對。」我扯起嗓子大喊,「救鬼啊,有人要超度我了!這樣才對。」
中年鬼漢恍然大悟,連連點頭,然後大喊:「救鬼啊,有人要超度我了!」
「對了。」我滿意地點了點頭,「快點告訴我,我的黑狗在哪兒,還有這個地方為什麼會有好幾隻鬼……」
「壞人!」稚嫩的聲音在陳陽的身後突然響起,一個小小的身影猛撲上來,狠狠掐住他的脖子大叫,「快放了醫生叔叔,你這個壞人。」
鬼小力氣大,我被掐得直翻白眼,也顧不上再說些什麼,反手去抓那膽大包天的小鬼,但手剛伸了一半便被一個冰冷的大手給抓住了。
「哼,我們現在都落到這種境地,好在有人收留我們,可你們這些人還想要對付我們?」低沉憤怒地咆哮聲猛然響起,伴隨的是一股巨力作用到被抓住的手腕上,便聽腕骨格格作響,竟好似要被折斷了一般。
我痛得差點沒流出眼淚來,勉強扭頭看去,就見一個身高足有兩米的青壯漢子正橫眉怒目站在一旁緊緊抓住他的手腕。
這漢子不過二十四五歲的年紀,膀大腰圓,小平頭,穿了個小背心,露出的肌肉塊塊賁起,往那裡一站便好像一座小山立在當場一般。只是這位壯漢的小半邊身子都好像相片一樣扁扁的,血肉連同碎斷的胳膊無力地掛在身上,不時地往下掉著渣子。
「呃,哦,哦……」陳陽被小女鬼掐得說不出話來,本能地揮起另一隻自由的手去解救脖子的大難。但這隻手剛抬起來就又被抓住了。
這一回抓住他手的卻是一位六十多歲的老人,穿著中式休閒裝,外表倒是完整無缺,只是瘦得厲害,以至於陳陽第一眼看到他的時候,還以為是看到了一副骨頭架子。因為他太瘦了,以至於陳陽被他抓住的地方被咯得生痛,好像鎖上了副手銬般難受。
「年輕人,咳咳咳,得饒人處且,咳咳咳,且饒人……」老人家擺出一副和事佬的樣子,說一句喘兩下說兩句咳三聲,真讓人擔心他會不會把肺子都咳出來。
「今天絕不能饒了他!」半邊壯漢怒吼道,「既然有人闖了進來,想要對付我們,咱們今天必須要給他一點教訓,有道是人善被人欺,鬼善被人斗,我受夠了!」
「對,不能放過他。」
「打他屁股。」
「插他鼻孔」
「把他吊起來,大家一起一鬼給他一鞭子!」
起此彼伏的吼叫聲突然響起,把已經被掐得出氣多地氣少的我嚇了一跳,勉強斜了眼睛四下一打量,只見周圍不知何時冒出大群的死鬼,一個個千奇百怪死相要多難看有多難看要多離奇有多離奇,這要是換個膽子小的,只怕看到這情景當場就要被嚇死了。
死鬼們群情激憤,說著便擠擠挨挨地沖了上來,這個腦袋上插了把菜刀的猛男上來抓住了腿,那個腦袋拎在手裡的經典女鬼上來揪頭髮,另一個右手都掉的乾瘦傢伙扯著一根繩子。亂鬨鬨亂喳喳,看樣子是要吊起陳陽,好好的鞭打一番。
我想著自己堂堂八尺男兒,卻只因一時大意失了先手,要被這群鬼狠狠的羞辱。
「靠,難道我就這麼被這群鬼羞辱了?」我滿心地不服氣與不甘心,但卻毫無辦法,感覺著自己的身體慢慢的被吊了起來,我默默的嘆了口氣:「為什麼,秋雨的家會有鬼啊!」
我被倒吊在柱子上,看著這個壯漢的大鬼,揮舞著手中的鞭子,看著我說道:「小爺我今天就要,好好教訓一下你們這群動不動就要捉我們,超度我們的人。」說完,一根細長的鞭子朝我打了過來。
「嗯?這群傢伙怎麼又開始作弄客人了,這次來的可是我寶貝女兒秋雨的客人,聽小張說,這小子還和秋雨有不菲的關係,這樣的話,這小子可不能被作弄的太慘了,不然我咋個和秋雨交代呢,還有他們怎麼屢教不改,看來這次我不能手軟了,不能再輕饒他們,一定要好好懲罰他們一下。」一個年紀約摸快五十多歲,鬢角的頭髮略微禿進去一些,眉毛濃黑而整齊,一雙眼睛閃閃有神采,稜角分明的面龐透漏出他的剛毅,穿著一身簡單的中山服,只見他從檀木雕花椅上站了起來,看了一眼粉紅房子,就從窗戶跳了下來,朝著粉紅房子跑了過去。
一陣梵音突然響起,緊跟著便是多人齊聲的梵唱,「所有一切眾生之類,若卵生、若胎生、若濕生、若化生;若有色、若無色;若有想、若無想、若非有想非無想,我皆令入無餘涅槃而滅度之。如是滅度無量無數無邊眾生,實無眾生得滅度者。何以故?須菩提!若
菩薩有我相、人相、眾生相、壽者相,即非菩薩……」
隨著這肅穆莊重的梵唱,一圈圈的淡淡金光自陳陽腰間散發出來,金光過處,陰暗的世界立時一亮。
「金剛經!」
「碰上佛道雙修了。」
「快閃啊。」
「奶奶的,怎麼回事兒。」
半邊壯漢唰的一下扔下鞭子,躲了起來。
原本氣勢洶洶的群鬼也立時拋下陳陽,鬼哭狼嚎著一轟而散。
我重重落到地上,摔得屁股腰背都是生痛,摸著脖子咳了好一會兒才喘過氣來,心裡暗自竊喜,還好前幾天因為惡鬼的事,把手機鈴聲換成了梵音了,不然,今天真是完蛋了,然後立即迫不及待地掏出手機看了一眼,老姐兩個字正隨著梵音在屏幕上一閃一閃。
「老姐的電話?」我欣喜若狂,下意識就要接聽,但我馬就警覺過來,左右一看,那些被梵唱嚇跑的群鬼並沒有逃遠,只是躲在周圍的房舍後面探頭探腦張望不休,想來只等佛經一停便要重新衝過來接著鞭打。
不過,既然我已經脫身出來,又哪能再給這些鬼傢伙機會,當即左手掏出僅剩的幾張符紙,右手接通電話,迫不及待地張口就問:「喂,老姐啊,我現在被群鬼圍困了,他們要用鞭子打我,現在我只剩幾張驅鬼符還有一張請神符了?」
電話那頭一聽,激動的說道:「那條黑狗吶,它跑哪兒去了?」
一個斷了左腳的斷腳鬼壯著膽子蹦蹦跳跳地衝上來。
我抬手祭出一張避邪符,將那斷腳鬼定在當場。大聲喊道:「姐啊。那條黑狗,我就是為了找他,才被群鬼困住了,這群鬼要用鞭子打我,姐,我該怎麼辦啊?」
「老弟,你現在在哪呢?」電話那頭傳出聲音,充滿了擔心,陳清沐語音低沉柔軟還帶著點沙啞,沒有了往常那種乾脆豪快。
我聽到耳中,大聲喊道:「姐啊,我現在在東營市秋雨的家裡,她家在郊區,就是她家有一群鬼,我現在懷疑,她家已經除了問題了,姐,我現在沒幾張符了,我該咋辦呢?」我一邊擲符把衝上來的鬼一一定住,一邊焦急的喊道:「姐,我該怎麼辦?」
「別害怕,你聽我說,現在你還有一張請神符,聽我說,現在我教你請神符的用法,拿出請神符跟著我念?」陳清沐急得滿心火燒火燎,恨不得直接從電話里鑽過去。
「天蒼蒼,地蒼蒼,眾神在何方?」
「弟子陳陽,今夜以請神符,化作百千億祥雲,驚天動地,呼風喚雨,多多五彩祥雲。」
「叩請九天玄女娘娘,北斗星君,太上仙師以及諸天神聖,腳踏祥雲,降臨坐鎮,十方世界,上下虛空,東西南北,無所不在,無處不到,恭請諸天道祖、仙佛、神聖仙駕速速來臨,坐鎮,賜弟子靈符神符,單元所畫靈符,蒙獲法恩垂憐,護佑,賜福,得以萬分靈驗,以濟世救人。」
在陳陽用完手中的最後一張驅鬼符時,正好念出最後一句話,「弟子陳陽再三叩拜請求。」
只見那張請神符突然發出光芒,化作一道金光,在空中來回飛翔。
在暗處的眾鬼看到這樣的情況,都一下子發怵了,「莫非我們捅了馬蜂窩」小蘿莉女鬼看著天空中飛舞的金光說道。
「怎麼回事,這道金光,這是,這是慕容家的高階靈符,請神符,據說可以引動天上神仙的力量,神仙在這個世界已經很久沒有出現過了,不知道引動的力量能有多大,秋雨帶回來的人,現在有點讓我期待了啊!」夏吉國看著天上的金光興奮的說道。
飛舞在天空中的金光,突然嗖的一下衝進了陳陽的身體,此時此刻陳陽的身體表面泛起了金光,原本昏暗的空間一下子被金光全部占據,那些被定住的惡鬼,還有那些來不及躲避的惡鬼,被金光一照,一下子就被定在原地,連一絲一毫都動不了。
乾瘦的老鬼對藏起來的眾鬼說道:「我們今天踢在鐵板上了,要想有活路,就得去找夏先生,只有夏先生能夠救咱們,畢竟他是夏先生的客人。」
「半邊身子的壯漢鬼。」乾瘦的老鬼指著那個兩米鬼的鼻子厲聲說道:「都是你非的要作弄他,你看現在,我們一群鬼被他一個人教訓,現在,你去把夏先生請過來,不管夏先生怎麼罵你,你都得請過來。」
兩米壯漢鬼,低頭不滿的說道:「你們不也是,想要作弄他嗎。現在把所以的責任都推在我的身上,我不服………」
這群鬼還在討論是誰的責任時,陳陽身上的金光已經全然褪去,可陳陽的造型卻有些滑稽。
只見陳陽一件道袍便套在了身上,一手持著銅錢劍,一手持驅鬼鈴,整個造型全然沒有神仙入體的感覺,就像山野的驅鬼道士,漂浮在空中。
夏吉國看著造型有些滑稽的陳陽,他的眼中閃現出一絲熾熱,是關於戰鬥的熾熱,緩聲說道:」慕容家的請神符果然不簡單,不過我倒要看看,秋雨帶回來的人能有幾分實力。「說罷,化作一道白光向陳陽沖了過去。
片刻的工夫,當我睜開雙眼,周圍的全都是被金光定住的鬼,把四面都堵得嚴嚴實實,好像用鬼砌了面牆。
「我靠」,我看了看身上的道袍,手中的銅錢寶劍和驅鬼鈴鐺,騰出一隻手來,拿著手機對陳清沐不滿的說道:「老姐,姐夫的請神符怎麼還帶換裝效果,主要是這換裝效果也太不高級了,一身道士服,太土裡土氣了。」
陳清沐再次聽到弟弟程陽的聲音,心中懸著的石頭終於落下了頓時鬆了一口氣。可弟弟說的這些話,卻讓她怎麼也高興不起來,這小子簡直不知死活,竟敢擅自點撥請神符用符力幻化出來的衣服,假如得罪了大神,那還了得了,陳清沐厲聲訓斥道:「陳陽,你個二貨,大神的衣服其實你能隨意點評的吶,快向大神道歉。否則你連你自己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我一聽便感到一絲不妙,雖然我沒有感覺到自己的身體裡存在著其它的意識,也就是沒有電影當中的那些人請神後呈現出另外的人格,但是自己僅僅用了一張請神符,就平白無故的多出來一套道服,銅錢寶劍和驅鬼鈴鐺,甚至感到自己的體內充滿了姐夫所說的元氣,這一切都告訴我,這個世界真的有神仙存在。我連忙開口說道:「諸天大神千萬莫怪,弟子太過魯莽不懂事,剛剛弟子的話都是屁話,弟子在此向你道歉了。」說完,我做出賠禮道歉的姿勢。
「哈哈哈,真是無知小輩。居然還相信這個世界上還有神還有仙,真是可笑。」夏吉國雙手放在在背後,仰著頭看著漂浮在半空的陳陽大笑道。
我看著地上這個身高大概在一米七穿著中山服的,中年男人疑惑的說道:「你是誰,怎麼會在這個地方?你為什麼會說這個世界上沒有神的存在?」
「我是誰並不重要。如果你想知道這個地方,為什麼會有這麼多鬼?如果你想知道我為什麼會說這個世界上已經不再有神了。那就讓我看看你這張請神符,有多大的威力。讓我看看你能借到這所謂的神,幾分的力量。」夏吉國說完,一張懸空符從他手中憑空的冒了出來,大吼一聲道:「四極八荒,懸空。」只見他瞬間升到半空之中與陳揚遙遙相望。
地上的眾鬼看見夏吉國漂浮在半空,大聲吶喊到:夏先生威武,夏先生無敵!」
身體有了個大洞的壯漢鬼,在地上高聲大道:「夏先生,剛剛就是這個人,把我一下子綁了起來,說要超度我,你一定要幫我懲罰他一下。」
夏吉國扭頭厲聲說道:「明明是你們這群傢伙捉弄他,現在還倒打一耙。等我先和這小子打一架。一會兒再找你們算帳。
我聽見眾鬼剛剛管他叫做夏先生。心中便有了些計較。看來這個被稱為夏先生的中年男人。和秋雨一定有著非比尋同的關係,不過他的地方為什麼會有這麼多的鬼呢?不管了,先和他打一場再說吧。順便看看姐夫給我的請神符到底有多厲害。
我拿著手機對老姐道:「姐,一個姓夏的中年男人要和我打一架,我先不和你說了。」還沒等老姐開口說話,我就掛掉了電話。
雖然我還沒有開始系統的學習道法,不會一點道法口訣,不過因為家庭的原因,我從小就接觸了跟武術有關的一些東西。舞刀弄槍對我來說不過是小事一樁。我緊握著手中的銅錢寶劍,大吼一聲,在空中踏著堅實的步伐,向著夏吉國沖了過去。
我堅信我從小練到大的劍法加上如今體內擁有著充沛的元氣,對付這個中年男人,不過是手到擒來的小事兒。
夏吉國看到陳陽向他沖了過來,搖了搖頭,一個只知道使用蠻力的傢伙,那就讓他的蠻力陷入於我的陣法當中吧。說完,夏吉國的手中憑空出現了一個墨黑色的令牌,只見它一面為陰,一面為陽。他高舉起這面令牌,大吼一聲道:「小陰陽陣,開。」
原本奔跑在空中的我感覺自己的身體突然像是被被注了鉛一樣,每邁一步都顯得無比的費勁,而且還能清晰的感覺到,這種負重感還在不斷的增加,就好像一座會長大的山壓在自己背上,我用盡全身力量去抵禦,但還是發現於事無補,最終還是從空中墜落下來。
「你就在這小陰陽陣中呆上一會吧,我倒要看看,請神符能厲害到哪兒去。」夏吉國在空中哈哈大笑道。
我從地上爬了起來,突然打了個寒顫,左右張望,「誰?是誰?出來,我陳陽可不是被嚇大的……」一道身影從陳陽的晚上閃過,雖然口氣顯得很強,但語調生硬僵冷,充分暴露出陳陽此刻得到緊張的實際情緒。
周圍的環境全都變了樣,一面是鳥語花香,一面是陰生恐怖。
我發現自己在一棟樓中,我急忙的衝出樓來,百忙之中舉目四望,只見天陰風沉,不知何時四下里竟已經變得漆黑一團,黑暗之中也不知有多少鬼魂跑了出來,盡都張牙舞爪地撲過來,就好像跟我有什麼不共戴天之仇似的。我心中惶急,不知如何才能擺脫眼前這種窘境,偏偏那些鬼魂還不肯給他安靜思考的機會。被鬼追得跑了幾步,我心中怒氣漸濃,好歹我現在也是有道符法器在身,怎麼能怕這群鬼吶。
我猛得停住腳步,指著緊追不捨的眾鬼怒道:「你們再敢追過來,我可不客氣了!」
眾鬼轟然大笑,紛紛叫道:「裝什麼裝?你不過是穿著道袍的普通人,你嚇唬誰啊。」
我大為冒火,怒喝一聲,抽出銅錢寶劍,恍惚覺得自己一剎那會淨天下道法,我左手結印,咬破食指往銅錢寶劍上一抹,腳踏七星,手捏法訣,急喝道:「天地玄宗,萬氣本根,廣修億劫,證吾神通,萬神朝禮,役使雷霆,鬼妖喪膽,精怪亡形,內有霹靂,雷神隱名……」這是金光玄引雷霆咒,玄派三大凶咒之一,一經施出妖魔喪膽鬼怪失魂,再強的厲鬼在這一擊之下也要魂飛魄散永世不得超生,如今用來對付這些沒什麼法力的普通鬼,甚本上等於是殺雞用牛刀了。
只是越凶厲強大的咒語,副作用也便越強,想當年玄派開派祖師爺剛剛開創此咒時,便用它對付妖魔鬼怪,引來九天驚雷之後,全身的精氣都被抽光,好在當時還有其它門派的師兄弟在,不然世上也不會留下玄派,留下玄派三大凶咒。
後來玄派祖師爺,告誡後世弟子不到萬不得已的地步,不得使用三大凶咒。因為祖師爺發現使用了三大凶咒後,全身會癱瘓似躺在床上一天多,而且,還得在床上躺了足足半個月才能恢復,而更可怕的是,三大凶咒會減少壽命整整一個月。此刻陳陽可絕不是氣昏了頭才要使出這招。他心裡算計得清楚著呢,這些鬼精明得厲害,也不知道在這裡困了多久,顯然已經有些鬼老成妖的味道,單靠口頭恐嚇是鎮不住他們,所以打算弄些氣勢出來。這金光玄引雷霆咒使動之際雷鳴電閃,聲勢驚天動地,但法咒要念全才有用,要是只念一半,那也就是聽個音響效果,沒什麼實際意義。
此刻法咒一念,銅錢寶劍紅光乍射,隱隱風雷之聲自九天之上傳來,剎那間化為隆隆悶響,似漫長列車自空駛過,空氣震動,逆風忽起,空中翻滾的黑雲之中隱約可見電光閃爍,真是駭人到了極點。
見此異象,再笨的鬼也知大事不妙,再沒了剛剛的囂張勁頭,全都抱頭鼠竄一時間亂作一團。
我一面儘可能把法咒念頌的速度放緩,一面左顧右盼,尋找逃跑的路徑,就在這此時,「汪汪」一聲狗叫透過雷動之音,清清楚楚地傳進了他的耳中。
我心裡一動,循聲望去,恰見黑狗小二正趴在二樓窗口瞪著綠瑩瑩的眼睛望著他。
「真是笨蛋。」我大罵了一聲,立刻回想起問題的關鍵,甩手收了咒法,趁著鬼心慌慌無暇理會他的工夫,幾步衝到窗下,飛身而起伸手搭住二樓窗台,隨即雙臂用力一個人便跳進窗口。
進了樓內,我第一件要做的事情便是彎身伸臂,將小二一把抱了起來。
「抱到了!」我忍不住高興地咧嘴一笑,「小二,你塔馬跑到哪兒去。」
樓下傳來嘈雜的叫喊聲。
「這小子使詐。」
「他在二樓呢,大夥上啊。」
說什麼也不能讓他跑掉了。」
呼喊聲中,群鬼衝到樓上你跳我飛,將那小小窗口擠得滿滿實實。
我抱著小二一溜煙地跑下樓梯,回到客廳。我看見客廳中,端坐著一個人,仔細一看居然是和我一起來夏宅的劉意。
看到陳陽回來了,劉意好像遇見了久別的親人一般,熱情地張著雙臂迎上來,結結實實地來了個熊抱,雙眼微微發著幽光,帶著些許哭腔叫道:「你可回來了,是不是把鬼都抓起來了,你是不知道啊,剛才我聽到好些個怪聲,咦,你怎麼換了身衣服……」
「我在外面抓鬼,所以換了身衣服」我隨口敷衍過去,「不過,鬼沒抓到,都在我後面跟著呢。」我一句話把劉意那剛剛有了點人色的胖臉重新嚇回了白紙樣。
「在你後面跟著呢?在哪?在哪?」劉意一面往門口退,一面連聲追問。
「估計快衝下來了。」我從道袍兜里掏出一迭收鬼符,又拿出個朱紅葫蘆在手裡掂了掂,冷笑道,「這回讓你們看知道厲害。」我拿著葫蘆紙符一轉身,就看到那樓梯口已經擠了一堆鬼,但他們卻只在那裡連喊帶叫張牙舞爪,卻就是不肯上來。
我看到此景心中起疑,也不忙著施法,走上幾步,仔細觀察,發現那樓梯口好像有道透明的牆壁似的,將那些鬼魂全都擋住,任他們如何努力也沒有辦法衝過來。
「怪了。」我心裡隱隱約約冒出個念頭,只是一時把握不住,便索性先放到一邊,祭起一道收鬼符,念動咒語,待符紙燒盡,並起劍指衝著叫得最凶的一隻鬼一點再往葫蘆口一划。這是牽引捉鬼法,符咒施出便好像拋出了繩子,只要套到哪個鬼往回一收,便可收盡那葫蘆內。
但讓陳陽沒想到的是,他這一招施出,那鬼倒是應指飛來,只不過仍然沒能突破那道透明的界線,只是在那裡凌空砰砰直撞,每撞一下就縮小一點,不一會兒的工夫,就變得跟個麻雀大小了。其它諸鬼見到此景爭先恐後地順著樓梯重新跑回了空地,不一會兒工夫便什麼動靜都沒有了。
「道士爺爺饒命啊……」那鬼連哭帶喊,再沒了一點囂張氣焰。
我輕嘆口氣,揮手解了法咒,那鬼如獲大釋般連忙轉身逃掉。
室內再度恢復了平靜,我鬆了口氣,感覺雙腿發軟,就近找了張椅子坐下來,慢慢思忖著剛才那個姓夏的說的,小陰陽陣。
已經退到樓門口的劉意看到陳陽坐下來,連忙跑過來小心翼翼地問:「全都解決了?」
「差不多吧,暫時沒事兒了。」我淡淡地說著,心裡有些瞧不起這膽小的傢伙。
「那就好,那就好,剛才是怎麼回事兒?」劉意乾笑著坐下來,沒話找話。
「我碰了一些鬼。」我考慮了一下措辭,選擇了對方能夠承受得了的方式說出來,「在外面和這群會打了起來,原本大好的局勢被一個姓夏的破壞了,現在又被困在這個房子裡面了,不過這些鬼在樓梯口那裡被什麼東西阻住了……」
「阻住了?」劉意摸摸頭左右瞧了瞧,嘿嘿笑著說,「難道這裡有什麼寶物陣法之類的可以克制那些鬼?夏總可不是一般人,這莊園的風水也不一般,肯定是有高人幫他設了驅鬼的,還有你說的姓夏的人破壞你斗鬼,又是怎麼回事……」
有道是說者無意聽者有心,我心裡一動,一個模糊的念頭立刻清晰起來,脫口叫道:「沒錯,是陣法!」
「什麼?」劉意被陳陽過激的反應嚇了一跳。
「劉先生,你精通陣法嗎?」我突然問道。
「那當然了。」劉意不假思索地說,「我師從龍王山九鼎派,最精通的就是風水陣法,在東營市我要是在風水陣法方面稱第二,就沒有人敢稱第一……」
我笑道:「那太好了。」說著站起來,抓著劉意就往二樓跑。
劉意順著陳艷跑了幾步,回過神來,立刻掙紮起來,「你幹什麼?不是說樓上有鬼嗎?你拉著我幹什麼?」
「放心好了,這邊沒有鬼。」我緊緊拉著劉意跑上左側二樓,來到那臥室窗前,指著窗外道,「劉先生,你看。」
「看什麼?」劉意膽顫心驚地緊緊抓住陳陽,縮頭縮腦地四下觀察,生怕哪裡冒出個鬼來,哪有還有心思往窗外看。
「看窗外。」我哭笑不得地把劉意拖到窗口,「放心好了,有我在保證不會讓鬼傷到你,你看看窗外。」
劉意定了定神,也為自己的膽怯表現感到有些羞愧,鬆開陳陽,向窗外張望。
窗外天近黃昏,整個莊園已是一片陰暗,從這裡居高臨下看出去,可見那些小房子東一簇西一堆四下散落在黑暗陰影中,顯得極為雜亂,似乎沒有任何規劃。一開始劉意看得還有些心不在焉,但看了幾眼之後,他突然咦了一聲,神色鄭重起來,舉起手裡的羅盤,嘴裡念念有辭地推算不停。
「怎麼樣?」我說,「劉先生,您看出什麼來沒有?」
「沒錯,沒錯。」劉意放下羅盤,神情顯得有些古怪,「這整個莊園都是一個風水大陣!不過這風水陣是個罕見的聚陰陣!」
「聚陰陣?」我不解地問,「怎麼個聚陰法?」
「你來的時候應該也能看出來一些吧。」劉意忽然回頭看了看,壓低聲音說,「這裡不僅風水格局奇差,而且穴位被人為破壞掉,可以說是極死極敗的凶穴,即使是福緣再厚的人家居住在這種地方用不了多久也會破產死絕。」
「這個我也能看出來一些。」我心裡忍不住有些嘀咕,這劉先生在剛進門的時候明明一個勁地夸這裡的風水好,怎麼轉過頭來話就變了。
「再凶的穴也有破法,可是這裡卻又被人刻意布上了一種聚陰的風水陣法,整個莊園的所有建築都靠山依陣排列,阻陽避日,令這裡的陰氣聚集不散,使這穴位的陰氣更是加重數倍……」劉意額頭上冒出冷汗,「這種陰毒的風水陣向來是禁忌。」
我現在關心的可不是這個問題,說道:「那你看這風水陣的陣心是不是就是這棟小樓?」
「就是這裡。」劉意指著羅盤道,「此處為敗穴之地,陽損陰虧,你再看這樓,半邊遮在峭避之下終日不見陽光,所以這裡是整個陣法的陰陽分界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