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怎麼測量體溫,你們看好,我現在分發給你們每人一個叫做溫度計的物件,使用方法很簡單——只需要用體溫槍的槍口對準病人的額頭,然後按一下這個藍色按鈕,顯示屏上就會出現數字。」
「這個數字就是體溫。」
周凡仔仔細細的講解著,可在場的志願者們卻有一部分面露遲疑,眼神里出現了些懷疑之色。
等周凡講完之後,有人高高舉起手來,在周凡的示意之下說出了心中的疑問。
「武值大人,我看他們熬藥都采了一大盆子的樹葉草根,又是碾成粉末,又是鑿成泥,又是放進爐子裡烘的,做出來大多是黑乎乎的玩意兒,你手裡這個白色藥丸是怎麼搞出來的?」
「而且,熬藥大多熬出來是幾大碗,做成藥丸的話,每一顆藥丸也跟我家羊拉的屎蛋子那麼大,你這藥片連我指甲蓋兒都不如,有效嗎?」
此人提出的問題正好是在場大多數人的疑惑,所有人都帶著求知的眼神望向周凡,等待著周凡的回答。
周凡一時間也不知道怎麼解釋。
宋徽宗時代,西醫壓根沒在中華大地上流傳開,更別提提純化學物質後做成藥丸的技術了。
這說出去誰能聽懂?
他本想幾句話糊弄過去,又擔心澆滅在場志願者的熱情。
最後,周凡只能一咬牙。
「大家,實不相瞞,這方子是我做夢的時候夢到的,具體怎麼製作夢裡那人不讓我透露,但我保證,只要大家按我說的方法去使用藥物,不過量,不亂用,第一次服用前先做過敏測試,就不會出問題。」
古人都信這些。
編這個藉口應該沒問題吧?
果不其然,正如周凡所想的那樣,一聽到是玄乎的解釋,所有人不約而同,肅然起敬,看周凡的眼神都變了。
「我就說武值大人是天降福星吧,只有命中注定幹大事的人才會做這樣的夢,普通人想夢都夢不到!」
「看來武值大人真是天命之人!」
「太好了,大宋有救了,大宋有救了!」
周凡原本只想給布洛芬的來歷找一個合適的藉口,可沒想到自己隨口一說的東西,居然讓在場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為他歡欣鼓舞。
周凡原本還擔心疫情的壓力之下會讓他們萎靡不振,喪失對勝利的信心,看著眼前志願軍們一個比一個興奮的樣子,周凡也放心下來。
他不怕困難,就怕手下沒有戰勝困難的決心。
有了夢境的加持,江南民眾們對布洛芬的接受度比周凡想像中要高上許多,尤其是在見識到布洛芬對於發燒的神奇療效之後,更是將他當做上天賜予人間的寶物。
江南境內疫情暫時控制住。
而江南境外就不一樣了。
京城,宋徽宗原本還在粉飾太平,可隨著疫情一天天加重,死去的人越來越多,再怎麼掩蓋也掩蓋不下去,怨聲載道。
宋徽宗甚至不需要下令每家每戶足不出戶,也沒人願意拖著病體在大街上晃悠,原本繁華的京城如今沒有半分活力,哪怕是白晝也寂靜得連掉根針都能聽得見,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座荒城。
就連宋徽宗本人也中招了。
皇宮之中,宋徽宗左擁右抱,心情是怎麼也高興不起來——奇了怪了,當初將妃子納入宮時,明明覺得他們是天姿國色,如仙女下凡,如今怎麼一個人一個病怏怏的,不僅臉色蠟黃,連精氣神都沒了。
抱在懷裡,一點意思都沒有,還不如抱個木頭。
「阿嚏——」
遠處傳來一聲噴嚏聲,宋徽宗循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看見高俅正匆匆朝往自己這方向走來,神色焦急。
「啟稟皇上,京城昨日又有十餘人死於風寒感冒,比昨天多了兩人,再這麼下去,恐怕……」
高俅急速小跑而來,規規矩矩的跪在地上,說到一半,猶豫著悄悄用餘光去觀察宋徽宗的臉色。
他真希望宋徽宗能對此重視起來。
倒不是心疼百姓。
主要是……他前幾天也被瘴氣給傳染了。
如果再不拿些切實可行的辦法,高俅害怕自己也會像那些在街上走著走著就倒下去、再也沒有起來的災民一樣,在短短數日之間就痛苦地丟掉了性命。
「恐怕什麼?」
「既然都說了是風寒感冒,那就按風寒感冒的法子去治不就行了,治不好那是他自己體質弱,是上天要收他,就算扁鵲在世也救不了,跟朕有什麼關係!」
宋徽宗明明已經察覺到了不對勁,可卻還是嘴硬不肯承認,自己先前判斷有誤,硬是將疫情說成是風寒感冒,狠狠地瞪了高俅一眼,眼神中帶著責備和埋怨。
「是……」
看宋徽宗死鴨子嘴硬,高俅苦笑兩聲,也沒敢跟他頂嘴。
凡是在宮中做事的,誰不知道宋徽宗要面子?
如果在這節骨眼上硬要反駁他,說這不是風寒,是瘟疫,恐怕輪不到感染瘟疫而死就要被宋徽宗罵罵咧咧扯去砍腦袋了。
「行了,沒什麼事就趕緊走吧,咳咳!」
宋徽宗煩躁的揮揮手,咳嗽兩聲。
「沒什麼大事別來見朕,別把風寒傳染給朕!」
原本他在宮中還算是安全,可朝廷官員上朝一來二去,把外面的瘴氣也代入了宮牆之中,害得他也開始頭昏頭痛。
「噢,對了,朕聽說武值最近還在江南?董貫帶兵在江南旁邊圍了這麼久都沒動靜,到底還打不打?不打趕緊把兵帶回來,一天天的,占著軍隊資源,又做不出成績,朕手下不養廢物!」
雖然宋徽宗遠在京城,但他也時時刻刻關注著周凡的動向,可關注來關注去也沒盼到什麼好消息,愈發心煩氣躁。
沒了董貫在身邊,還怪不習慣的。
董貫伺候了他這麼多年,比任何人都了解他的脾氣,換了別的太監,雖然也能使喚,但總感覺差點什麼。
最重要的是,董貫走了之後,高俅在朝堂上越發耀武揚威,不僅明里暗裡排擠董貫的人,還暗中拉幫結派。
一開始宋徽宗還想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可隨著高俅動作越來越明顯,他逐漸也忍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