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姑娘?」顧硯塵怎麼也沒想到會是這麼一個答案,詫異了一下。
「對。」雲桑落點點頭,語氣認真,「一個姑娘。」
姜雪寧確實是一個姑娘,所以她不算騙他,只是說得不全。
「我聽聞首輔大人並無歡喜的姑娘,我想要的人也不是您的親族,所以,我們之間利益不相衝。」
顧硯塵輕輕頷首,「如此說來,那確實是的。」
見他還想再說些什麼,雲桑落先一步開口,「如果你要問我要那個姑娘幹什麼的話就別問了,因為這就不太方便告訴首輔大人了。」
「首輔大人只需要知道,咱們利益不相衝,我不會影響您什麼就夠了。」
「我只是滄海一粟,大人您也沒必要在我身上太過費心。」
雲桑落所言句句肺腑,只可惜,顧硯塵只聽進了自己想聽的。
並且她越是這樣說,他就對她越好奇。
不過他也沒再說什麼,正好雲桑落的魚烤好了,這個話題就此打住。
雲桑落把分成兩份,想著顧硯塵這一天都沒吃什麼東西,把大一點的那份遞給他,為了避免他推辭,還先在小的那份上咬了一口。
顧硯塵把她的動作看在眼裡,莫名覺得有些可愛,心底某個不知名的角落也微不可查地動了一下。
沒有鹽,也沒有香草,說實話,這樣烤魚跟好吃是沒什麼關係的,甚至還有一股土腥味,要不是實在沒吃的,雲桑落都吃不下去。
想到白日裡顧硯塵的挑食,雲桑落下意識地抬頭看了他一眼。
原以為會看到他對著魚百般嫌棄,或者說是強忍著往嘴裡塞,卻不想,看到的卻是他一口一口,吃得很認真。
雖然說談不上吃得津津有味,但是臉上是沒有半分嫌棄的。
好吧,可能他真的是餓了。
畢竟就算是鐵打的身體,一天不吃飯,還這麼大的活動量,也是受不了的。
他只是外表看著像謫仙,並不是真的仙。
吃完魚,雲桑落瞧著那雞還得一會兒烤,嫌慢,拿匕首把它劃開劈成兩半,又撥了些燒好的炭過來。
這樣就好烤多了,不大一會兒就烤好了。
跟魚一樣,沒有什麼味,不過兩人都還是把自己的那半給吃了。
看著把魚和雞都吃得乾淨的顧硯塵,雲桑落再次覺得,他是真的餓了。
看來再挑食的人,餓到一定的程度,又沒有多餘的選擇的話,挑食這毛病也是能立馬好的。
顧硯塵不知道雲桑落在想什麼,往火堆了丟了兩根樹枝,把火燒旺了一些,對她道:
「天亮還早,你睡一會兒吧,我守著。」
雲桑落拒絕,「你睡吧,我不困。」
她是困,不過可以忍過去。
前世最多一次她連續五天沒合眼,所以熬幾個時辰對她來說根本不算什麼。
她相信以顧硯塵的本事,是比她還能堅持的,但是他這兩天毒發啊,身體本就虛弱,今天還和山匪大戰了一場導致氣息紊亂吐血,現在的他比她更需要休息。
明天還不知道什麼情況呢。
顧硯塵知道她在擔心什麼,輕笑了一聲,「你放心,我沒那麼脆弱。」
「你睡吧,你睡醒了換我。」
雲桑落知道她是不可能強迫顧硯塵做不願意的事情的,所以再爭辯下去也沒意義,便答應了。
「那好吧,我先眯一會兒,後半夜換你。」
末了,又加了一句:「如果我沒醒的話,記得叫我。」
說完打了個哈欠,尋了個稍微舒服一點的姿勢靠著石壁閉上了眼睛。
顧硯塵見柴不多了,去洞口撿了一些回來,然後坐在一旁打坐調息。
估摸著雲桑落睡著了,掀起眼眸朝她看去。
也不知道她夢到了什麼,連睡夢中都眉頭緊蹙,且渾身上下都透露著不安,眼皮顫動,好像隨時都會醒一樣。
顧硯塵搖搖頭,輕輕挪過去,抬手點了她的昏睡穴。
盯著她的睡顏看了片刻,暗嘆一聲,「連睡覺都如此不安,雲桑落,你到底經歷了什麼?」
「或者說,你到底是誰?」
查到的和實際的雲桑落出入實在太大了,但是人又是同一個人,他不得不多想。
雖然山精鬼怪搶人身體只是話本子上故事,但是天下之大,無奇不有。
誰敢確定沒有存在過?
有些東西,沒見過,不代表不存在,保持謙遜,才能不斷進步,成就更好的自己。
這是他啟蒙的時候,他師父教他的第一句話。
所以,萬事皆有可能。
但若雲桑落不是雲桑落,那她又是誰呢?
第一次,顧硯塵對一個人充滿了好奇。
這種好奇與喜歡與否無關,純粹是她太神秘,反應之快和心思之縝密讓他這麼多年以來第一次感受到了挫敗。
他束髮的時候,師父為他算過一卦,說他的人生會有一個變數。
會是她嗎?
顧硯塵陷入了沉思......
雲桑落感覺睡著之後自己一直在做夢,夢見前世的種種,還夢見安年在她死後和單槍匹馬去和姜雪寧拼命,她想知道後面的結果,夢境卻突然終止了。
而她,也陷入了無盡黑暗。
等她醒來的時候,天色已經大亮,她身上還蓋著顧硯塵的外衫。
雲桑落環顧了一圈,沒看見顧硯塵,猜測他應該是出去了,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也出了山洞。
到了洞外,才發現山洞是在半山腰的,只有一面可以下去,其餘兩邊都是幾乎垂直的陡坡,坡面還滿是荊棘,就連可以走路的那一面也滿是雜草樹叢,真的很難被發現,難怪顧硯塵會說這個地方很安全。
洞口視野還可以,可以看到山下,所以雲桑落一眼就看到了顧硯塵,他好像剛從對面的山坡下來。
雲桑落回山洞檢查了一遍,快速地把他們留下的痕跡處理掉,然後拿著顧硯塵的外衫下了山。
「醒了?」
谷底有一條小溪,顧硯塵正在溪邊洗果子,見她來抬頭跟她打招呼。
雲桑落嗯了一聲,「不是說好一人睡半夜的嗎,你怎麼不叫我?」
「見你睡得沉,就沒叫。」顧硯塵淡道。
「是嗎?」
雲桑落有些不信,不知怎的,她總覺得事情沒這麼簡單。
現在的她,哪怕在將軍府,也不可能睡這麼死,在野外危險未除的情況下就更不可能了。
想到這裡,雲桑落狐疑地把他上下掃了一遍。
「你昨晚是不是對我做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