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空山的掌門救了顧硯塵,又教他知識武功,說他是顧硯塵的再生父母也不為過。
而且一起生活這麼多年,感情應該很好,但是她好像從來沒有聽顧硯塵提起過。
就連之前與她說他的身世,對於月空山的事情他也是簡單帶過,沒有過多提及。
也不是不能提,而是像是有什麼難言之隱,不願意提一樣。
雲桑落想起他身上的毒——劇毒幽冥。
這玩意兒煉製極其困難,而且現在方子已經失傳,別說一般人家,就連謝家這樣的百年世家和姜國皇室都沒有。
但月空山這種存在了幾百年,底蘊深厚的江湖門派若是有也是有可能的。
而且他之前說過,給他下毒的人現在還活著。
以顧硯塵的性子和行事作風誰敢算計謀害他,他是一定會讓對方死得很慘,並且後悔來到這個世上的。
但那人現在還活著,他說不能殺。
他如今官居首輔,權傾朝野,不誇張的說,就算是皇后給他下這麼陰狠的毒,他也能把皇后宰了,並且是逼天順帝親自動手,不僅如此,他還能把謝家也廢了。
他有足夠的理由,誰也不能說什麼。
當然,他和謝家相鬥肯定會多多少少損失一些,可能還會被天順帝趁機下黑手,漁翁得利什麼的。
但不管如何,他都一定會讓對方及其家族付出應有的代價,讓別人知道他顧硯塵不是好惹的。
沒有手刃對自己下毒的人,這明顯不符合他的行事作風。
但若是月空山的人,也就能說得通了。
還有,他說那人本事打算給他下強效迷情藥——合歡的,是因為拿錯了,才下成了幽冥。
同時擁有這兩種藥的地方屈指可數,顧硯塵又待過,並且會掉以輕心的地方,除了月空曾經被他當做家的月空山,也不會有別的的地方了。
至於給他下毒的人,能在對他這個月空山的大弟子下毒後還好好的活著,也不會是普通弟子......
「怎麼了?」顧硯塵見她突然看著自己,眸中神色變了又變,覺得有些奇怪,問道。
「阿塵,你身上毒是你師門的人下的嗎?」
顧硯塵不願意提,肯定是因為不美好,甚至可以說是心中之痛,但是雲桑落想了想還是決定問一下。
因為,她想對他了解多一點。
聽到她的話,顧硯塵倒茶的動作一頓,過了些許,微微頷首,輕嗯了一聲,原本帶著些許笑意的眸子瞬間變得幽深。
雲桑落見狀心中一痛,聲音不覺輕了許多,「那......給下毒的人是......」
「師父的女兒。」
顧硯塵知道她想知道,若是得不到答案心中會一直惦記,嘆息一聲接過話。
他師父的女兒算起來不是他的師妹就是師姐,現在他只願稱其為師父的女兒,可見厭惡不是一點點。
雲桑落也厭惡,用這麼歹毒的東西害人,能是什麼良善之人。
若是她和顧硯塵有深仇大怨也就罷了,可他們之間沒有,她只是為了一己私慾。
雲桑落沒有說話,顧硯塵又接著道:「她心悅我,但是我對她無意,幾次拒絕她,她不甘心,便借師娘之手給我下藥,她本是想下合歡和我成就好事,但是拿錯了,下成了幽冥。」
「然後呢?」
「然後?按照門規,殘害同門是要受鞭刑一百的,鞭子名火雲,是月空山的開山祖師留下的,極其牢固,飲過雪,泡過藥,一百鞭,師父也未必能扛得住,就算不受鞭刑,最少也要廢除全部修為趕出山門。」
「但她是師父師娘的掌上明珠,這兩種懲罰他們哪個也捨不得用在她身上,所以他們讓我看在那十多年的養育之恩上原諒她,我負氣,就離開了月空山。」
顧硯塵說得輕描淡寫,其中的兇險和痛苦隻字不提,雲桑落卻覺得心疼不已。
中了這麼厲害的毒,很難想像他當時是怎麼熬過來的,現在每月都還會毒發,每次都極其痛苦。
而他卻連為自己報仇都不能。
顧硯塵看到她眼中的心疼和氣惱,抬手摸了摸她的發頂,「不惱不惱,她雖然沒有得到懲罰,但是現在活著並沒有比死了輕鬆。」
「她當初想逼我,所以給自己也下了合歡,想要解毒,只能與同樣中了合歡的男子行歡交合,師父師娘為了救她,找了一個愛慕她的弟子給她解毒。」
「這藥霸道,就算解了,對身體也有傷害,而且餘生她都只能和當初為她解毒的師弟行魚水之歡,且不行還不行。」
「本來她對師弟來說是天上的月亮,高不可攀,只能遠遠觀賞,不敢走近褻玩,但是這事之後,就不是那麼一回事了。」
「她想活命,就必須定期和師弟歡好,開始的時候沒搞清楚自己的處境,高高在上,趾高氣揚,師弟因為喜歡她,也願意哄著她,寵著她,時間長了,師弟受不了,就不慣她的臭毛病,還狠狠懲治了她一番。」
「據說那次她毒發,師弟就是不幫她,最後連師父師娘都驚動了,那之後乖了許多,小心翼翼地跟師弟生活,還要不時討好師弟。」
雲桑落聽完,給出兩個字評價:「活該!」
顧硯塵深表贊同,他最開始的時候確實很憤怒,想殺了她,甚至還為此對師父有怨恨,因為他當初真的差點兒就死了。
現在想想,死多輕鬆啊,生不如死才是最好的懲罰!
身為月空山掌門之女,她生來就是天之驕子,驕傲,高貴,想要的東西唾手可得,她本應該嫁給門當戶對的青年才俊,夫妻恩愛,幸福美滿。
但是最後卻只能和一個出身低微,自己不愛的人生活,甚至還要討好他,這對她來說怎麼不算一種折磨呢!
自作自受,自己釀的苦果自己吃,怨不得別人!
「都過去了。」雲桑落將手覆在他的大掌上,想用這種方式給他一些力量,「以後我都陪著你。」
顧硯塵點點頭,因為憋在心中多年的苦悶得以傾訴,聲音都輕快了不少,「那落落可要說話算話。」
雲桑落嗯了一聲,轉頭看向窗外,藉機擦掉眼角的淚水,顧硯塵看到了,心裡泛起了暖意。
這一刻,他覺得,他好像原諒了之前所受的一些苦難。
兩人又坐了一會兒,待街上的人散得差不多了,才起身離開。
另一邊。
喬巋然在鐵衣的帶領下,終於見到了自己念了十幾年的不孝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