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2024-08-21 10:56:58 作者: 溪畔茶
  不論對百姓還是皇家來說, 清明都是極重要的一個節日,值此春和景明之時, 踏青掃墓祭祖, 是家家都免不了的。

  皇家的禮儀更為繁複。

  皇帝已是花甲開外,前幾年的皇陵祭祖都是遣官代祭,不過去歲很不太平, 今年儲君又有更易, 這都是與江山社稷相關的大事,不可不告與祖宗,皇帝因此決定親身前往。

  沂王開春後忙的就是這事,要督促太常寺準備祭品,翰林院撰文,確定隨扈的王公貴族、文武大臣, 整修沿途道路, 皇陵依京郊北邊的天壽山而建,天壽山上的行宮也要布置……極多瑣事, 有些皇帝不願意操心了,都派給了他。

  臨行前,蘭宜得知, 壽寧侯府也在隨行名錄上。

  是方太太來看望元姐兒時說的:「——我大哥上了書, 說想去拜祭姐姐, 皇上同意了。」

  先皇后去世得早,已先葬入皇陵,不過地宮未曾封閉, 留待皇帝他日同穴合葬。

  方太太話音里頗帶著幾分恨鐵不成鋼:「大哥這是後悔了, 想向五郎示好。」

  壽寧侯與老壽寧侯立場相悖, 之前熬不住投靠了太子, 沒想到太子一敗塗地,壽寧侯覆水難收,憋悶了快一年,終於守到這個機會,借著先皇后的名義重新靠了過來。

  方太太說著,又高興了一點起來,「正好,我也想去拜祭姐姐,到時候咱們一塊兒走,有個照應。」

  蘭宜聽了也覺得不錯,道:「好——」

  一語未了,她低下頭去,因感覺到一股拉扯,一看,是元姐兒在她懷裡支楞起了小手,拽住了她衣裳的一個邊。

  「呦,小乖乖這勁兒真不小。」

  方太太隨之望過去,笑了起來。

  元姐兒快兩個月了,她不大吭聲,極少哭鬧,但變得好動起來,也會笑了,發現大人們看她,黑亮的眼睛睜著,微嘟的小嘴咧開來,露出一個極無邪的笑容來。

  蘭宜不由把她抱起來親了親。

  幸虧這一趟的祭陵行程只有三日,不然她真捨不得去。元姐兒太小了,沒辦法帶出府,現在京里沂王府是最安全的地方了。

  三月初六,浩浩蕩蕩的祭陵隊伍自德勝門出,蜿蜿蜒蜒往九十里外的天壽山而去。

  皇帝出行必然聲勢浩大,對這樣龐大的隊伍來說,九十里算是不近的距離了,需要在途中的行宮休整一夜,隔日清早再繼續出發。

  蘭宜一直與方太太在一處,出發以後,她很少能見到沂王,沂王太忙了,出行前準備得再周全,路途上也難免要遇到點意外,都要他去處置調停。

  「這兩家你都遠著些,打過往五郎後院送人的主意,不過你也別多心,五郎成天忙得不可開交,哪有閒心理會他們。」

  「周家小子也來了,我與他母親不錯,他之前在昌平剿匪有功,升了兩個品級,他母親十分歡喜。」

  蘭宜順從地聽著。

  她其實不那麼有興趣,但有了元姐兒,她與這世間、與沂王好像都有了不一樣的牽絆,這牽絆看不見摸不著但又實實在在地存在,像一根線,系住了她長久以來飄飄搖搖的魂靈。

  到如今,她才算真正地有點「入世」的感覺了。

  那聽一聽也無妨。


  正午時分,他們終於趕到了天壽山。

  這時就要開始祭拜歷代先祖了,由皇帝居中領頭,沂王立在他身後,蘭宜不與他在一處,而是隨著同來的后妃女眷一起行禮。

  奏禮樂誦祭文,這樣的大禮是不能出一點錯的,百官都繃緊了弦,直到一個時辰之後,祭禮結束,眾人隨皇帝入駐天壽山行宮,整個氛圍方鬆快下來。

  天壽山是列祖列宗陵寢之地,風景幽靜優美,行宮占地闊大,常年有專門的太監侍衛駐守養護,祭陵隊伍會在行宮住上一夜後,再回去。

  蘭宜還不宜太過勞累,分到屋所後就不打算出去了,方太太倒有興致在行宮裡逛逛,想想又忍下了:「還是等五郎回來吧。」

  山里天色暗得早,等著等著,暮色就降下來了。

  隨行的官員此時都沒什麼事了,沂王卻還閒不下來,他要親自巡視行宮守衛,及查視明早出發時的行程是否妥當。

  「虧得五郎能幹——」

  方太太猶豫了一會,她一路上都未和壽寧侯府的人在一處,這時候壽寧侯叫人來請,方太太再惱他糊塗,畢竟是親哥哥,不能完全將心硬下來。

  和蘭宜打了招呼後,她便隨著下人去了。

  蘭宜繼續等待沂王,見素來問她要不要先用膳,蘭宜搖了搖頭:「我還不餓,再等一陣子罷。」

  半個時辰後,沂王若還不回來,她就自己用了。

  她這話說了不一會兒,沂王派竇太監的一個小徒弟回來傳了話,讓她先吃,他還沒忙完,此外另有一事——

  「王爺在侍衛里認出了陳家人,覺得不對勁,請娘娘和方太太多加小心,最好不要出門,若需要辦什麼,等王爺回來再說。」

  蘭宜不解:「陳家人?」

  小徒弟解釋:「就是成妃娘家的侄兒。」

  蘭宜一驚。

  她立刻明白了哪裡不對勁。

  成妃這時已被打入冷宮了,封號也被褫奪,不在此次出行的后妃行列里,但她的娘家人卻在,沒跟著一塊遭殃——很難理解為是皇帝網開一面。

  太子一家都關到高牆裡去了,陳家有什麼理由能倖免。

  就算皇帝大度,沒去牽連陳家,陳家能逃過一劫就萬幸了,又怎麼有資格出現在祭陵隊伍里。

  這樣的隨同本身就是一種榮耀,地位差一點的都來不了。

  對沂王來說,這個職位太低了,他查閱出行名錄都難以查到他那個級別去。

  蘭宜站起身來。

  她沒出門,但方太太出去了。

  說是受壽寧侯所邀——

  她心中驚跳停不下來。

  「立刻叫人去壽寧侯那裡看看,方太太過沒過去。」

  又讓小徒弟把此事帶回給沂王,做完後,蘭宜猶不安心,站到屋門外張望。

  去壽寧侯住處的下人飛奔而去飛奔而回,喘著粗氣道:「壽寧侯說——不曾讓人來請過方太太!」

  蘭宜變了臉色:「來的人方太太分明認識——」

  不然不會那麼容易就去了。

  下人回道:「壽寧侯點選隨行下人,發現少了一人,但堅稱他沒委派,不知那人是不是躲在哪裡偷奸耍滑去了。」


  怎可能有這樣的巧合!

  方太太若是男子,蘭宜還不至於太著急,但方太太既為女眷,年歲雖長了些但容顏仍盛,實在令人禁不住要擔心她的遭遇。

  蘭宜下了決心:「點起我們這裡所有的人,出去找方太太。」

  「一起找,耽擱不得,不然——」蘭宜搖頭。

  不說方太太一向待她友善,只說方太太剛才是她眼睜睜看著走出去的,她現在就不能坐等。

  不過吸取了方太太行蹤不明的教訓,蘭宜也不敢草率出行,除了留下一個預備沂王回來回話的,把餘下的下人全帶上了,也不算多,畢竟出門在外,以皇帝為主,竇太監等又隨在沂王身邊,她這裡連護衛一起大約就八人左右。

  自保夠用了,真遇上了危險,行宮各處都有侍衛,叫嚷起來就行了——只是眼下還不好驚動外人,怕關礙方太太的名聲。

  天黑了下來,對尋人來說更困難了,蘭宜在行宮裡又人生地不熟,但她不能停下來,哪怕是撞運氣,能早一瞬尋到方太太,也許就是救了她的性命。

  她一時還來不及想為什麼會有人想害方太太,方太太一路都和她在一處,不說明眼人,腦子沒進水的都該知道方太太和沂王府的關係多好了,動方太太,等於招惹沂王,未來帝王之怒,什麼人能夠承受得了——

  蘭宜驀地渾身冰涼,停住了腳步。

  山間晚風拂來,她不知道是冷的,還是驚嚇的。

  見素以為她累了,便道:「娘娘不如先回去,我們再出來找——」

  蘭宜悶聲不吭,快步往前走。

  她說不出話,心裡都在打顫,但她的腳步沒有停下。

  她的方向也很明確,最明亮最大的那座宮殿。

  它在暗夜裡如此醒目,以至於都不需要人指路。

  下人們漸漸明白她的去向,有點茫然也有點沒來由的恐懼,但她沒停,下人們就下意識一路跟著。

  蘭宜終於來到了宮殿前。

  她迎面撞上了張太監。

  張太監正在殿前翹首以盼,看見了她,驚得一時忘了行禮:「怎麼來的是娘娘——」

  蘭宜聽出來話音,張口截斷:「你在等誰?王爺?」

  張太監點頭,他看上去十分的心神不寧,又很焦急,瞪大眼睛往蘭宜身後看:「王爺來了沒有——」

  蘭宜又一次打斷他:「方太太在不在裡面?」

  張太監踮起的腳跟落了回去,他手裡的拂塵都跌在了地上。

  蘭宜扶住了見素的手,不然她也站立不穩。

  居然。

  她多希望自己的想像荒謬,可這成真了。

  「都是廢妃陳氏幹的好事——!」張太監低低地咬牙切齒,「老奴才知道,她進了冷宮竟還不安分,找人帶話將皇上舊日的心思勾了出來。」

  蘭宜擡手捂住心口。

  雖還不清楚前因後果,但張太監這話已經不容錯辨,她竟張不開口問他方太太此刻的處境。

  張太監見她搖搖欲墜的樣子,無奈勸道:「娘娘,您還是回去吧,老奴已經叫人去給王爺報信了,這事該怎麼辦,只能王爺做主——」


  張太監驚了,忙要阻攔:「娘娘,您可別,這不是您能管得了的,別說娘娘了,王爺當年要不是為這,早就立為太子了,也折騰不出後來那些事——」

  蘭宜看向他,張太監一心想把蘭宜嚇回去,再說話到此處,也沒什麼好瞞著的了,便低聲道:「娘娘不知道,先皇后還在時,方太太進宮探病,皇上喝多了兩杯,在寢殿旁調戲方太太,王爺當時假作無知,進去驚走了皇上。」

  皇帝和沂王的關係為此尷尬生分了很久,先皇后因此無法再把沂王推上儲君之位,但畢竟那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知道的人本來很少,再為時光所掩埋後,只有張太監這樣長在宮裡又後居為大太監的人還能說得出來了。

  蘭宜恍然,只覺得方太太身為侯府貴女而遠嫁低品武官、壽寧侯府式微之事都有了解釋,這時也不及細想,她只終於說出一句話來:「那我正該進去。」

  張太監輕輕跺腳:「您進去沒用,再說,您得想想王爺。」

  沂王已經失去過一次太子位了。

  而只要皇帝尚在,就能讓他失去第二次。

  沂王本人在此會如何做,是否還會堅持年幼天真時的選擇,只能沂王本人給出答案。

  所以張太監說,要等沂王來。

  但同為女子,蘭宜怎麼能等。

  她重活一世,不是為了做這樣的人。

  當然有許多利弊需要權衡,但方太太等得了他們嗎。

  「帶我進去,王爺那裡,我來承擔。」

  蘭宜盯視著張太監,見他不動,便徑直要從他身邊過去——張太監沒辦法,不敢冒讓她獨自入內為侍衛所傷的風險,只得從前開路。

  這時,蘭宜已能聽見簾幕裡面方太太的聲音了。

  是極為憤怒而驚恐的。

  「你瘋了,你對得起姐姐嗎——你,你這個昏君!」

  「朕為天子,早該從心所欲。」皇帝的嗓音衰老,獨斷,「臻臻,你若從朕,朕可以不再下選秀的旨意。」

  方太太的聲音帶著劇烈的顫抖:「我不,我不從——啊!」

  蘭宜伸手扯開了簾幕。

  張太監:「……!」

  他想阻止,沒來得及,因根本沒想到蘭宜有這麼大的膽子。

  「……」

  裡間,皇帝渾濁的眼神投了過來,疑慮片刻後,銳利起來,「陸氏?」

  他見蘭宜次數極少,要想一下,才記起了她。

  而後大怒:「你竟敢闖宮,滾出去!」

  蘭宜跪下:「皇上,天色已晚,我來接方太太回去。」

  這樣的姿態落入皇帝眼裡卻是挑釁帝王威嚴,皇帝不能容忍,叫張太監:「張友勝,你做什麼吃的,還不立刻將沂王妃逐出去!」

  來拉蘭宜,他知道蘭宜身子弱,不敢使大了力氣,正拖拖拉拉的,已經衣衫不整的方太太跌撞著從炕上下來,像溺水之人終於看見浮木般往蘭宜跑去,皇帝更怒,上前抓住方太太的胳膊將她拽了回去,方太太想掙扎,但她為過度驚恐攝住了神智,實在使不出幾分力氣。

  蘭宜不及多想,下意識趕去幫忙——張太監一來不敢對她無禮,二來見到形勢失控,以他的資歷都難免慌張,便又沒能攔住蘭宜,蘭宜過去拉住方太太另一隻手——


  過程太混亂,蘭宜完全是出於本能,在皇帝暴怒地撲過來時,推了他一把——

  她力氣從來不大,但皇帝年紀很大了。

  皇帝仰面向後倒下。

  「……」

  殿內兩個從角落趕過來的內監再一次目瞪口呆。

  張太監也驚呆了,直到看見有血跡緩緩自皇帝腦後滲出。

  「應、應該叫太醫吧——」內監之一抖著嗓子說了一句。

  他說完以後,終於回過神,連滾帶爬地往外跑,只是才跑到殿前,將門打開,又一步步地騰騰倒退了回來。

  追在後面的張太監一看,如見救星:「王王爺!」

  他這一聲叫出來人都快哭了,想當年,他去青州傳旨那會兒,就知道當時還是夫人的王妃脾性不好惹,可這次也鬧得太大了啊!

  他都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沂王將內監逼退進殿,反手關上殿門,一言不發,直往裡去。

  蘭宜半跪在地上,聽見他的腳步聲,扭臉向他望來。

  目光驚悸,含著閃爍水光,似乎下一刻就要有淚珠滴落下來。

  沂王過去,伸手扶她,沉聲道:「地上涼,先起來。」

  蘭宜被他扶起,但站不穩,只能靠在他懷裡。

  他才從夜風裡來,衣袍帶著涼意,蘭宜微微打著顫。

  沂王攬住她的腰,沒說話,低著頭,他這樣的角度正好望見倒在地上的皇帝。

  他閉了下眼。

  被逼退進來的銥誮內監縮在簾邊,小心翼翼地道:「是不是該叫太醫過來——」

  他的尾音被張太監一瞪瞪得縮了回去。

  沂王到了,有了主心骨,張太監的心思又活泛起來。

  他服侍皇帝這麼多年,主僕情分是有一些的,可叫來太醫,救醒皇帝,皇帝記得發生了什麼,這一屋子的人包括他在內,可都說不好是什麼下場了——

  這點情分抵不了他的命,不管怎麼樣,他還不想死。

  但這個主意他拿不了,終究還要看沂王。

  他看向沂王。

  沒有人敢打攪沂王,只能等著他作出決定。

  隨著時間一點一滴地過去,張太監的心越跳越快。

  或許,這考慮本身,已經是一種決定……

  蘭宜也仰頭看向沂王。

  她眼裡的水光終於落了下來,這是她第二次當著他的面哭。

  「裴極,」這是她第一次叫他的名字,很生澀,「你該處置就處置我吧,元元交給你,你若是對她不好,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說到最後一句時,她帶了深刻的戾意。

  她入世太晚,而鬼氣太深,行事尖銳久了,難以迴轉,終在這一次失了手。

  她不知自己後不後悔,即便後悔,也晚了。

  「不要胡說。」

  沂王終於開口,卻道。

  他知他將行大逆不孝,但,他難道從未想過嗎。


  從京城黯然就藩的時候;

  受廢太子多年欺辱挑釁的時候;

  廢太子後,皇帝又沉溺懈怠對危機視而不見的時候;

  聽見皇帝向他說要下選秀旨意的時候——

  太多了。

  他都忍了回去。

  他為子,為臣,只能忍。

  他能與廢太子斗得如火如荼,但拿什麼與君父斗。

  ……

  直到君父生死不知地躺在了地上。

  張太監向他稟報得明白,是她推的。

  但這個結果,他不懼承認,不是她一人的心愿。

  沂王扣住蘭宜腰的手掌用力,他見到蘭宜因疼痛蹙眉,他沒收手,聲音啞下去:「是本王未命人傳太醫,本王與你,共犯此惡。列祖列宗在此,天下議論,一應罪過,他日皆有本王承擔。」

  張太監在旁眼睛亮了起來。

  嚇得還歪倒在地上的方太太也瞪大了眼。

  只有蘭宜回不過神,又怔了好一會兒,方撲在了他懷裡。

  立儲的正式典儀安排在祭祖之後,聖旨也是那時候出。

  方太太忽然立起身來,道:「我爹有。」

  殿裡的人都看過去。

  方太太又哭又笑:「是皇上當年寫給姐姐的,為了安慰姐姐病體,後來反悔,又收了回去,姐姐仿了個假的給他,皇上心裡也有點愧意,沒細看,混了過去。真的旨意偷偷帶出了宮,我爹一直收著,他老人家那麼大歲數,一直撐著,就是咽不下這口氣,從前不敢拿出來,也不敢告訴五郎你,怕給你招禍,現在原以為用不上了,幸虧還沒銷毀……」

  兩次想找太醫的內監抖抖索索地感嘆:「王爺,您是天命所歸啊。」

  張太監立即橫了他一眼,轉眼見沂王不為所動,才放鬆下來。

  沂王此時吩咐:「竇夢德帶著人在外面,該怎麼辦,你出去告訴他。」

  張太監答應著,連忙出去了。

  沂王低頭,蘭宜埋在他懷裡,即便聽到方太太那樣的話,也一直沒有擡頭。

  他抱緊了她,冷寂緊縮的心終於溫暖了一點。

  他心裡早已有她,但直到這一刻,他才清晰地感覺到,他們是一體的。

  夫妻一體,休戚與共。

  作者有話說:

  這一章又可名《不破不立》,《除舊布新》。

  王爺是立,是布新;蘭宜是破,是除舊。

  基於人設,他們分工很明確,大概如下面的小劇場——

  ~~

  沂王:為了大業,忍。

  蘭宜:上輩子忍夠了,不爽,殺。

  沂王(眼神被刀光映亮):哇。

  ~~

  開章送前夫,末章寄皇帝。

  對蘭宜的人設以及逆蘭這個文名來說,到這裡貫徹始終,因此也就是正文完了。

  之後的登基及封后會有,但我打算放到番外去了,因為那對女主不是太重要的事,在她來說就是番外而已。

  明後天不更哈,歇兩天再干,根據大家的點單,具體有什麼我會在標題寫明,撿有興趣的看就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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