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干就干,第二天一大早,甚至天還沒有亮,伏冥就已經起了床,他背著自己的書包,裝上《幻想?遊記》,將家裡所有的電器全部關閉,就準備出門。
「旅遊去了,勿念。」伏冥發了個朋友圈,他的朋友圈裡的人少得可憐,而且要麼在上課,要麼已經在天堂了,所以他只能自己給自己點了個贊。
嘆了一口氣,伏冥輕輕用手撫摸著門把,「咔嚓」一聲門開了,他披上自己的外套,又把鑰匙塞回了墊子下面。
「大概,不會很冷吧。」伏冥自以為然地說,儘管這是個春天,倒是倒春寒還是很嚇人的,緊了緊衣服就出門,緩緩從斑駁破舊的石階拾級而下。
沒有回頭看,伏冥的心境在此刻達到了極為平靜的狀態,他沒有了失去母親的悲痛,也沒有對於冒險的興奮,沒有對於家的留戀,沒有對於生命的幻想。
來到從未去過的早餐店,伏冥點了碗胡辣湯,兩塊錢油饃頭就狼吞虎咽起來。
吃完飯後伏冥去了趟便利店,買了很多的礦泉水和壓縮餅乾肉脯什麼的,將包里塞得鼓鼓囊囊,然後坐上了B5路公交車直達容山區。
容山區在伏冥家的東邊,而容山則在容山區的東邊,這裡建築稀少,大部分是什麼廣闊的平原。
下了車,伏冥才發現好像花竹的家就在這附近,這裡荒無人煙,入目飄在天上的白雲蒼狗以及躺在地上金黃色的麥浪,飛鳥陸續飛過。
伏冥手足無措地站在路邊,像是個迷路的娃子,原本這裡是有大巴去容山的,但是因為容山被封鎖了,也沒了大巴,怎麼過去也是個問題。
眼巴巴地看著空無一人的道路,伏冥無能狂怒地叫喊了一聲就無力地坐在路邊。
太陽騰盛,一抹金光從天邊照耀過來,伏冥頓時感覺自己的身子溫暖了不少,而迎著陽光一個拖拉機轟鳴著向這裡開過來。
「娃子,這是咋啦。」轟隆隆的拖拉機夾雜著一股沙啞質樸的聲音傳到伏冥的耳朵里,隨後轟鳴聲緩緩停下。
伏冥看著沐浴在陽光下的老爺爺,他笑得燦爛如同菊花,露出微黃的牙齒,頭上戴著草帽。
「老爺爺......嗚嗚嗚,我被困住了......」伏冥很虛偽地叫著,手上還抹著眼淚。
由於伏冥不高的個子以及稚嫩的聲音和嬌小的面容,老爺爺甚至以為這是個才上小學的孩子,他面色和藹地說道:「沒事娃子,你慢慢說,看看老頭我能不能幫上你。」
「我從遠方而來,迷路不知道該怎麼辦了!」伏冥可憐兮兮地說。
「迷路啦?沒關係,問問老頭子我,這容山區就沒有我不知道的路!!!」老爺爺拍了拍胸脯,信誓旦旦地說。
「啊?我要去容山......」伏冥左顧右盼地說著,眼睛還偷偷瞥著拖拉機。
「就順著這條路向東走,呃,一直走就到了。」老爺爺指著腳下的這條路,隨後招呼了一下豪邁地說,「上來吧娃子,正好我也去容山,順路帶你一程。」說著又拍了拍自己的拖拉機,「東西的有點多,你小心別扎到屁股了。」
「真的可以嗎?」伏冥眨巴著大眼睛有些竊喜地問道。
「真的,」老爺爺豪爽地笑著,「上來。」
「ok啊我來了!」伏冥邊說邊往上爬,拖拉機後面堆著的是一袋袋尿素,但是拖拉機比較高大,伏冥略顯吃力,老爺爺就輕鬆地一把將伏冥抓了上來,伏冥坐在尿素袋子上面色感激。
沒想到瘦骨嶙峋的老爺爺竟然有如此偉力,敏感的伏冥眯起了眼睛打量著這個老爺爺。
伏冥躺在尿素袋子上悠哉悠哉的,看著湛藍色的天空,微風輕撫自己的臉,揉過耳垂的髮絲,痒痒的。
拖拉機以龜速行駛著,緩慢地爬向遠處青綠色的高大的容山。
「娃子,你去容山幹什麼啊?」老爺爺假裝漫不經心地問。
「旅遊啊......容山不是國家公園嗎?」伏冥磕磕巴巴地說。
老爺爺呵呵一笑:「那都是十年前的事了,現在容山已經被封鎖了,不允許進入。」
「為什麼啊?」伏冥見縫插針地問。
老爺爺眼中精光一閃:「因為山體裡面因為某些人的挖掘已經變得不安全了。」
「這樣........」伏冥沉默半晌後說道,「這樣才更有意思了。」
「嗯?」老爺爺眉頭微皺,「怎麼,你是考古的?」
「探險家,平常就喜歡去一些沒人危險的地方。」伏冥理所應當地說,仿佛他已經代入了伏天正的角色。
「注意安全啊,那裡邊,可不太平。」老爺爺勸告了一句也沒再說什麼。
伏冥反而開始問了:「老爺爺,那你去幹什麼啊?」
「去容山腳下耕地。」老爺爺說道。
「那這是啥啊?」伏冥拍著屁股下面的尿素袋子,明知故問。
「尿素嘛!就是化肥,莊稼吃了這個才會長高高。」老爺爺笑著說道。
「嗷嗷。」伏冥明白地點了點頭,不再說話,又躺了下去。
老爺爺的神色不太對勁,不時偷瞄著車上的伏冥,這個娃子怎麼個事,沒有生肖顯性力量也要來考察豬涌舊址?還是純粹的不知情來的?
伏冥躺在尿素袋子上,大腦飛速運轉,這個老爺爺怎麼個事,力氣那麼大,不會是個生肖吧,而且還往容山那邊跑,說是去耕地,既然容山都在他口中比較危險了,那山腳就很安全?而且誰家好人的地離家那麼遠啊。
翻了個身側躺著,伏冥的臉色凝重,無論如何,我都啥也不是,只要不招惹別人,應該不會無端就噶了吧。
觀察著伏冥一舉一動的老爺爺嘆了一口氣,終於開口說道:「這容山,你是非去不可嗎?」
伏冥一愣,抬起頭看著面容滄桑的老爺爺,堅定地點了點頭:「一定要去的!」
「行,去就去吧,」老爺爺又嘆了一口氣,「我叮囑你幾句,你記好。」
伏冥心神一動,立馬端正地坐了起來。
「不要招惹別人,不要跟別人搶,走路小心點別摔倒,看到新奇的東西不要亂撿,儘早回家。」老爺爺沉思片刻,才組織了語言。
一直很認真傾聽的伏冥聽到最後的叮囑時沒繃住,眼淚簌簌地流著:「我,沒有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