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起床，三個弟弟還在睡，他們四個是睡一張床的，雖然家裡有很多房間，但是他們只想挨著大哥睡。小孩子是這樣的。
外公外婆已經起來了，準備趁著天氣還涼快，把田裡的秧苗插了，這是屬於農村人獨特的作息。把昨晚萬能充充電的電池裝上，看了看時間，6.40 。還早，他準備去江堤上吹吹風。
太陽這個點還是很溫柔的，曬身上很舒服，空氣中瀰漫著霧氣，大口呼吸著新鮮空氣，一股青草的味道，混雜著牛屎味。畢竟江堤上還是有很多牧牛的，都是黃牛。
「麼嗲。」平安也是看到其中一個牧牛的，是他外公最小的弟弟。
「誒。」不過他的回應並不熱烈，平安也沒覺得有什麼問題，大人都會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你若問到底，他也只能回你一句「你還小，不懂。」
沒有在意，繼續向前走著，看著江堤下面的風景，無數回憶湧進腦中。他在這個地方放火燒過野草，也去江里跟著外婆劃著名小船割過蘆葦草，也在這裡放過鴨子（以前外公家有養鴨）。08年冰災的時候，還在江堤下面撿過胡蘿蔔，滑過冰。
甚至想到了98年那年大水，他擱這喊著，江裡面被水沖走的家具，都是自己家的。
他感覺自己的精神好像更加充實了，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覺得自己重生之後，什麼事情都分析的特別清晰比上一世更加理智了。
他看著這片自己生活了半輩子的地方，站在高處，俯瞰這個村落。心中想吶喊，但是他沒有，他怕被人當成神經病。
「誒，你怎麼在這？」
說話的這個就是鍾傑，他趕著自己家的牛，正好牛吃草到了這邊。兩邊村子並不遠，不足兩百米，因為外公家就在村口。
放前世，他可能會說「關你屁事」畢竟他當時口頭禪就兩個，一個關你屁事，一個關我屁事。畢竟都重生了，誰還會那麼沒禮貌。
「放假了，出來透口氣，你呢？沒讀了嗎？」
「沒讀了，不像你一樣成績好，家裡面養了幾頭牛，我爸身體又不太好，幫他緩解點壓力，不過聽說你好像放棄一中去職中了？怎麼？連你也不適應一中的高強度學習嘛？」鍾傑倒是比一般的孩子成熟，畢竟窮人的孩子早當家。他對於我並沒有埋怨，雖然我曾經打過他，但也是因為他先欺負的我弟。而且，他一直覺得我這樣的人才是天之驕子。
「並不是，我跟人打架被勸退了。」說著從兜里掏出了昨天外婆給的煙，散了一根給他。
「謝謝。」他也是順手接過就開始點火，順便幫我點，用手擋風，輕輕拍了拍他的手背。
「果然，你還是有暴力因子在身上的。不過也沒什麼，是人就會有缺點。還是會覺得當年意氣風發的你，簡直就是我心目中自己的模樣。我常常有時候會幻想，我帶入你的角色，我是不是也會遇到事情也能那麼勇敢。」鍾傑也是感慨道。
「別說這些，我只不過是膽子大罷了，並沒有你想的那麼好。不過，你打算一直在家裡放牛嗎？」
「不好嗎？不用再想那麼多事情了，我放牛，牛吃草，就放這麼兩頭，多了我也數不過來。牛丟了，我也丟了。」鍾傑淡淡開口，不過語氣滿是無奈。
「你不屬於這裡，你的未來也不屬於這裡。」平安接過話茬。
因為前世鍾傑確實不是放了一輩子牛，這小子跑到緬北，在東南亞各國輾轉，最後在馬來西亞被逮到，引渡回國。不是玩電詐，而是弄的網賭。引渡回國之前，他把錢都弄到海外帳號了，硬扛了五年刑期。最後出來的時候，他只知道，這小子在市里買的房子，開的A6。
這小子絕對有天賦在身上的，或許後面還能讓他幫忙做點事情。
平安從來不覺得自己是個好人，他也從不在意自己搞錢的手段，但是這些東西自己肯定不會去弄，但是借刀殺人這招，他並不是第一次做。
「你什麼意思？」鍾傑也是轉過頭詢問道。
「沒什麼意思，如果你有興趣的話，可以來找我，不過這兩個月不行，因為我準備去羊城，你可以兩個月後帶著問題來，我給你指條路。」說完這句話，扔了菸頭準備回家。
「哦。這是我電話號碼，你可以記一下。萬一哪天能用上呢？」平安把電話給了他。然後走下了江堤。
「我的未來不屬於這裡嗎？」鍾傑看著自己前面兩頭牛，心裡也是問著自己。他心裡也沒有答案，他也想要像其他同齡人一樣去學校讀書，而不是在這裡放牛，可是自己的天分跟家庭條件並不允許。他也不知道未來自己的路在哪裡，他看向平安下坡的背影。
「我也想像你一樣，一直被家裡人學校老師寵愛，永遠那麼自信，意氣風發。」
聰明的會被老師喜愛，調皮的會被老師期待。而平安就是那種既聰明又調皮的。這也是他為什麼會被安排上保送名額的原因之一。還是那句話，除了好事不干，他啥事都干。
而鍾傑，屬於那種讀書成績也不好，平時也不調皮，老老實實那種。少數幾次想狠起來欺負小學弟，結果沒想到就欺負到平安他弟弟了，結果就被收到消息的平安帶人直接堵宿舍里揍了一頓，回到家裡，還被他帶著三個弟弟直接找到他家又揍了一頓。
他沒有恨平安揍了他兩頓，他只是覺得自己太懦弱了，跟他比簡直啥也不是，學習比不過，勇氣也不夠人家。老師家長知道這事也是覺得他的問題，人家成績好，沒事會打你嘛？那他為什麼不打別人，就打你呢？而當平安當著老師跟他家長面，說因為他欺負他弟弟，所以他才去打他的時候，他也沒反駁。家長老師一致認為平安說的才是對的。他回到家又被他爸打了一頓，而且還得給人家道歉。
「也許吧，也許你說的是對的。」
鍾傑扔了菸頭，趕著自己家兩頭牛向家裡走去。他沒抽過這麼好的煙，他想兩個月後去問問他，怎麼才能天天抽到這麼好的煙。
「大哥。」「大哥。」「大哥，奶奶叫你吃飯了。」
平安剛剛從江堤下來，三個弟弟就過來找他回家吃飯了。
「嗯，知道了。哦對了。以後你們可以去隔壁村了，鍾傑不會打你們的。」平安笑著摸著宇豪跟宇濤的頭。
「啊？為什麼呀？」宇濤問。
「沒為什麼，如果他不想死的話。」平安也是笑著回答弟弟的問題。
弟弟們也沒糾結這個問題，只有振飛看著哥哥的背影，推了推眼鏡。他好像看不清這個大哥的想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