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風瑟瑟地吹著。
臨近三更,天空墊上一層墨,被覆在邊際的月光攪了色。
遼美的夜色泛著無垠的光,不覺深陷其中的樹梢迎風搖曳。
房間裡的空氣稀薄且發涼,生硬的床板上承載著一個女孩的重量,嬌小的身軀蜷縮起來,沿下的床鋪不見半分褶皺。
借著窗外微弱的白月光,拂過的風攀著捲簾,帘布被吹開後可以看見一張白淨的臉,如紙般薄。
呼——
風聲驟停,女孩掀開了眼皮,直面黑乎乎的天花板,轉眼間擼起厚厚的被子裹住了頭。
蘇千殷跟著姐姐搬來這裡不久。
就在上個星期,這棟樓發生了一起驚駭的兇殺案,警方趕到時滿屋子的血腥味,被害人的頭顱被割下來掛在了衣架上。
事後,居民們擔心風水不好,隔三差五就搬走一個。
她的姐姐卻看重房價的便宜,拉著她住了進來。
新房子的生活並不愉快,風水不好的說法大概是靈驗了,接連發生的怪事不少。
廚房的柜子會無故震動,碗盤被齊刷刷震下來,地板上多了一堆扎眼的玻璃碎渣。
門邊無人移動的盆栽,次日卻在桌子底下發現。
前天剛換的燈泡,到了晚上勃然像抽筋似的,罩在客廳的光線隨之忽閃忽滅。
姐姐只把這些當作意外,蘇千殷卻覺得這房子詭異的很,什麼意外會導致柜子震動的連碗盤都掉下來?
這又不是地震。
越想越不對勁,她麻溜地捲起被子,兩腿一蹬下了床。
光腳踩在冰涼的地板上時,她想起睡覺前把拖鞋踢進床底了。
蘇千殷忍受著腳尖傳來的寒意,摸索著有些滾燙的床鋪,隨手拿起枕邊的手電筒。
嘎嗒一聲。
她纖柔的手指覆在門把上,指尖一旋擰開了門。
蘇千殷跟姐姐的房間都是安在客廳旁邊的,中間隔著一條途經客廳的過道,客廳里擺著一張圓弧形的桌子。
她走向對面的房間,手電筒凝聚著光芒,離房門越來越近,隱隱發現門板上有條細縫敞開著。
門是開著的?
她記得,姐姐睡覺前都會把門關好。
來不及多想,蘇千殷試探的伸出手,搭在門把上準備一口氣推開時,身後冷不防響起了一道聲音。
「小千,你怎麼還沒睡?」
是姐姐。
她出於本能的放鬆警惕,轉過頭,手電筒拐了個彎,瀉出的光線降落在一雙拖鞋上。
沿著鞋子的輪廓向上攀岩,映入眼帘的是一張再熟悉不過的臉龐。
姐姐穿了一條簡陋的吊帶裙,高挑的身子跟灰白的牆壁相倚著。
手電筒的光芒是如此強烈,這面牆上卻是異常的乾淨,乾淨得除了一片光什麼也沒有。
「姐姐怎麼在這?」
「我睡不著,出來透透氣。」
姐姐神色有些疲憊,她提了一下略呈松垮的裙帶,按了按眉心,漆色的眼睛像抹去星痕的浩夜,望過來的目光卻愈發柔和。
「小千也睡不著嗎?來,給姐姐抱抱。」
一如既往的話。
一如既往的溫柔。
看起來似乎沒有什麼不對。
如果不是有光蘇千殷踮起腳尖,把手電筒舉高,劈頭砸向了姐姐。
這要放在以前是她根本不敢想像的舉動。
砰!
這個人沒有影子!不是她的姐姐!
眼看著手電筒逼近,「姐姐」飛快地晃了個身,砸來的手電筒從她面前掠過,撞到後方的桌面上發出狠迫的聲響。
哐啷——
蘇千殷猛地拍了下臉,保持鎮定,一股勁推開門跌進身後的房間裡。
她趁著門外那個冒牌貨還沒追上來,眼疾手快的上了鎖。
就在她繃緊的臉色鬆了松,一個僵硬的東西滾落到腳邊,她彎下身子一摸,觸碰到毛髮的瞬間她就麻木了。
這分明是姐姐的
「小千!你怎麼把門關上了?小千!快給姐姐開門啊!」
像是把她的大腦當做了鍵盤,劇烈的撞門聲敲打著一根根發冷的神經,恐懼的作祟把她從頭到尾都毫無保留地碾壓了一遍。
迫使她失去了理智。
「啊——」
凌晨三點左右,呼救聲此起彼伏,不斷覆蓋過火花角逐的激烈,發燙的窗戶殃及了簾身,來不及下墜的碎屑被狂野的大火占有,場面壯觀得可怕
蘇千殷從恐懼中抽離出來時,已經置身在醫院的病床上了。
她想她永遠忘不掉這一幕。
刺鼻的消毒水味瀰漫在空氣中,慘白的光線懸掛在上頭。
兩位穿著制服的男子,莊嚴的走到了她的床前,寬大的身軀給她撐起一片陰影,比機械還生硬的訴說著一切。
「節哀。」
她被迫學會了一個新詞語,聞言抬起頭的一霎那,對視上的是他們隱忍的眼神。
「你很幸運,被人從大火中救出來了。」
「好好活下去,警察叔叔一定會抓住害死你姐姐的壞人。」
他們這樣保證著。
蘇千殷動了動乾澀的嘴唇,用嘶啞的聲音極力地說:「不是人」
試圖安慰她的警察懷疑自己聽錯了,皺了皺眉頭:「什麼?」
淚水悄然滑落,她抬手扯住了其中一個人的衣角,那張毫無血色的臉像易碎的瓷娃娃一樣,發白的嘴角扭曲了起來。
「有鬼。」
俗話說七月半是鬼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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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馨提示:這本書的伏筆很多,遇到疑點看到後面自然會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