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克多從早晨見到麥格教授蹲在自家農場前時，手心就有點出汗。
他預感到教授是要來商談戰爭學科目的事。
雖然自己已經在過去一年裡以貓頭鷹時鐘郵件乃至吼叫信的方式多次表達了自己的看法，但當一場面試突如其來時，維克多還是顯得有些侷促。
「維克多，你在霍格沃茨時並沒有展露出對力量的特別興趣。才過了四年，我想知道是什麼讓你陷入了一種對戰爭的狂熱？」
麥格教授用種好奇中夾雜著遺憾的神情看過來。
維克多知道，自己沒能取代特里勞尼的占卜學教授之位一直令麥格教授失望。但他也有自己的籌謀。
霍格沃茨不一定需要一個優秀的占卜家，但一定需要一個說得過去的戰略師。
「教授，如果有人想要結束一場風暴，他要做的事情就是學習風暴的軌跡和船艇的製作方法，然後在風浪來臨時掌舵。
「我對戰爭也秉持著同樣的想法。」
「你把霍格沃茨當做是培養戰爭專家的基地嗎？」麥格教授擺出經典皺眉嚴肅表情。
「艾斯納先生，我承認如果未來真的如你所預言的一般，（其實大家都默認相信了這個預言不是嗎，弗利維早就開始不斷複習他的決鬥魔咒。）
「一批精通攻擊魔法的巫師將會成為主要戰力。但霍格沃茨從來不是個教學生黑魔法的地方。」
「哪怕黑魔王是從這所學校里走出來的，可沒有哪個教授想要把學生帶壞。
「憑這點，我認為你欠缺一個教授的基本道德素養。」
維克多不接受這個扣帽子的說法。
沒有人比他更喜愛霍格沃茨的小巫師了，尤其是馬上要入學的這一屆。
「我絕非是教黑魔法。我可以向您和鄧布利多先生保證，霍格沃茨八九點鐘的下一代花朵絕不會在我手裡被摧殘。
「我所建議的，只是一種如何支配決鬥的教育。」
維克多開始滔滔不絕地向對面的麥格教授描繪戰爭學藍圖。
據他所言，霍格沃茨的學生必須懂得在戰爭中該做什麼，他們不必成為最冷酷的黑巫師才能活下來。
只需要一點點戰術和博弈規律的訓練，一個只會除你武器的在校生，也能在騎士與戰車軍團的協作下吃掉棋盤上的國王，費爾奇那樣的老腿也能在火龍的背上打一場閃電戰。
說不定您在戰爭中能操縱一隊巨人偶要塞呢，誰知道呢。
維克多在心裡默默想著。或者一支小貓帶領的阿尼瑪格斯間諜聽起來也不錯，一股紅警尤里的既視感。
隨後，就是維克多一人的演講。
半圓型書架上的書只需要一個響指，便能聰明地翻到維克多想引證的戰爭案例，多半為麻瓜世界的歷史戰役，還有些魔法世界的妖精大戰諸類。
不過後者被維克多評價「妖精有自己的一套邏輯，沒有什麼戰術意義。」
而且個人英雄主義的魔法時代已經要過去了，將來是混亂、陣營分裂、地域廣闊的全面戰爭時代。
單兵能力不足以決定戰爭走向。
書本一頁一頁地懟到麥格教授眼前，好像在說「看見了嗎都是前人麻瓜寶貴的經驗啊愚蠢的巫師呦」。
麥格教授幾次想要打斷眼前這個年輕人，不過維克多實在太沉浸於學術論證，終於，在說到麻瓜「第二次世界大戰」話題時讓她插進了話。
「維克多，曾經也有一位傑出，或者說自命不凡的魔法師，預言了麻瓜們將再次迎來世界大戰。
「過不久，這個人就像是陷入了自我的預言一樣，真是傻瓜，最終在魔法世界挑起了戰爭。」
「距離戰爭落幕僅過去了四十年。我可以告訴你，它並沒有你以為的那樣複雜。
「最後的最後，都歸結成了幾個同時代最優秀巫師間的對抗。」
她說的是格林德沃和鄧布利多先生。
維克多不甚了解哈利波特正傳以外的故事，但對於這二人的偉大都有所耳聞，還有這兩人之間的基……咳，點到為止。
「我想那種暗處進行的決鬥不足以為例。麥格教授，試想格林德沃擁有一支在諾曼第的革命軍呢？
「只要格林德沃一倒下便同時收信，閃擊掃蕩城市和學校？」
麥格教授沉默了，她想哪怕革命軍的能力僅有格林德沃的十分之一，只要有數量壓制，恐怕都叫魔法部對付不來。
她又看了維克多一眼，輕微地搖了搖頭嘆氣。
「你就那麼確定會爆發一場如此可怕的戰爭，即使到現在我們一點兒跡象都沒看到。」
維克多遲疑了一下，手指輕輕勾上千年積木的項鍊。
他對法老牌的預言深信不疑，但自己的解讀是完全正確的嗎，在牌面密密麻麻的小字注釋全部破譯前，自己也不敢保證。
但不管法老牌說了什麼，維克多還背負著另一個確切的預言，那就是他作為穿越者對情節的了解。
哪怕法老牌的預言解讀錯了，滅絕戰爭只是一個比喻修辭，其實卡牌的意義是七八年後一個物種因為溫室效應而從地球上絕種之類的。
可還有伏地魔和霍格沃茨大戰呢。這是一定會發生的，規模是小了點，也是死了很多人的。
我至少也為應對伏地魔的局部戰爭做了應做的準備。維克多想。
就像主角哈利後期在有求必應屋開的戰鬥魔法課一樣。
雖然那種訓練在維克多的眼裡和童子軍夏令營沒什麼差別。
如果可以的話，他希望能改變一些角色的未來。
「我不想等得太晚，不想看到有人枉死。」
不知為何，麥格教授覺得維克多在說這番話的時候，就像是確信霍格沃茨的某人會迎來死亡似的。
他從預言中看到了更多悲傷的事情嗎？
見對方沒有要細說的意思，麥格教授也沒再追問。
兩人沉默了幾秒鐘，麥格教授起身，告訴維克多自己該回去了。
維克多有些訝異。
這不是還沒聊完嗎。
不是要給我面試的嗎，我剛才的人類近代戰爭才講到一半，馬上就講到歐洲戰場的精彩部分了。
「麥格教授，我們今天談話的結果……」
「結果？」麥格教授回頭，像是想起來了這件事。
「噢，你早就被鄧布利多宣告錄取了。霍格沃茨的訪問學者和戰爭學副教授。榮幸與你共事，維克多?馮?艾斯納先生。」
她抬頭看了一眼牆上的貓頭鷹時鐘郵箱。
「傍晚五點，聘用書就會送過來。記得一個月後是新學期開學的日子，我想足夠你思考怎樣做一名教授了。」
維克多殷勤地把長袍和帽子遞給離開的麥格教授。
「我還是不明白，鄧布利多校長如果已經錄用我了，您今天的拜訪難道不是為了面試？怎麼校長突然改變主意，我之前可是給霍格沃茨寄了幾百封信都沒有回應。」
麥格教授邁出木屋，說這只是一次出於好奇的拜訪，不影響維克多的聘用錄取結果。
臨別時她為艾斯納一家的招待道謝。一旁老艾斯納先生熱情地請她下次再來。
「至於鄧布利多為什麼突然作此決定。」
麥格教授最後看了維克多一眼。
「你就當做是他很喜歡你送過去的那本《伯羅奔尼撒戰爭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