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德厚被點了名,臉色一黑,立馬閉了嘴。
站在他身邊的鄭德昭早就看寧厲不順眼了,剛才跟寧厲打起來的就是他。
蘇玉梅一眼就看見鄭德昭嘴角同樣流著血,眼睛也被打的青紫一片,顯然寧厲也沒叫他好受。此刻鄭德昭看到蘇玉梅看了過來,立馬抬起頭,上下打量著蘇玉梅,眼睛裡帶著一種讓蘇玉梅很不舒服的情緒。
「玉梅,你不要維護這個壞分子了!明明就是他偷奸耍滑,想毀壞社會主義根基,我只是教訓他一下難道不對嗎?」鄭德昭趾高氣昂的說道。
蘇玉梅渾身不由自主的打了一個寒戰,皺著眉頭回道:「鄭德昭同志!我上次就跟你說過了,請你不要跟我故作親昵,咱們倆可沒關係,免得叫我男人誤會!」
「呦呦呦——,你男人——」圍在鄭德昭身邊的莊稼漢群立馬爆發出了一陣鬨笑聲。
蘇玉梅眼看著寧厲的拳頭攥的咯咯直響,就要衝上去打人了,她趕緊眼疾手快的攔住了寧厲。
吳書記那老狐狸就在一邊看戲,一臉坐等寧厲犯錯誤的表情,蘇玉梅才不想著了他的道。
正在鬱悶的時候,猛然身邊的付嫂子就衝出去了,叉著腰指著那群莊稼漢罵道。
「笑笑笑,笑你娘個屁!人家正經兩口子,申請書都打了的,是她男人怎麼了!你娘就沒男人!你是你娘跟野男人種出來的怎麼著!」
付嫂子攻擊力強悍,唾沫星子都噴到那群年輕莊稼漢的臉上了。
「唉,老付家的,你這話過了啊!咱們新社會都要文明,不許說髒話!」吳書記臉色一黑,點名壓制付嫂子,沒想到付嫂子根本不怕。
「吳老狗你少充老好人,一群大老爺們兒站在這調笑人家的小媳婦兒你不說話,讓我裝什麼文明人!你算個屁的文明人!你心眼子裡頭裝的什么小九九,我能不知道!」
付嫂子直接開噴,這下子不僅那群年輕人,連吳書記都不說話了。
付嫂子這人雖然是個寡婦,但在村裡頭還真沒人敢欺負她。她男人可是烈士,她是這鄉裡頭有名的五保戶,縣長都親自來慰問她,她要是發起瘋來,誰敢惹她!
蘇玉梅一看大家都不說話了,趕緊拉住了付嫂子。
「書記,你說寧厲做工不合格,你總要告訴我們怎麼個不合格法吧!這就算是判咱們槍斃,還得有個狀子呢,總不能你一張嘴說啥是啥吧!」
蘇玉梅站在吳書記對面,直愣愣的逼問道。
吳書記臉色不好,給鄭德昭遞了個眼色,鄭德昭立馬會意,站出來說道。
「那個壞分子就是偷奸耍滑,挑土的時候大家都是並肩作戰,就他一個人總是將土打翻,這不是故意撅社會主義堤壩是什麼!」
蘇玉梅回頭看向寧厲,寧厲皺著眉頭搖了搖頭。
「是他們離我太遠,我才沒把土遞過去的!」
「看見沒!我男人說不是!」蘇玉梅眼珠一轉,提前把吳書記的路堵死了,「吳書記,這兩方說法不一致,你可不能偏袒!誰不知道你家跟鄭家是兼祧兄弟,你要是偏袒著鄭家,可不成!」
吳書記心頭一梗,暗罵小狐狸心眼子真多。蘇玉梅話說到這了,他當然不能再說什麼了,只好拼命給鄭德昭使眼色。
鄭德昭會意立馬站出來:「咱們都挑土,他還偏偏要去躲得遠遠的,去挖坑!我看著小子就是憋著壞呢!」
「鄭德昭!怎麼叫偏偏要去挖坑,誰不知道那挖坑的活可比挑土要累的多,寧厲難不成是傻,非要挑髒活累活干!」
蘇玉梅知道寧厲專挑髒活累活,就是為了多掙幾個工分,所以她更看不慣這群人污衊他了。
寧厲一伸手將蘇玉梅拽到了身後,他不想總是躲在女人的身後,如果今天蘇玉梅不來,他也可以像往常一樣忍下這口氣,但是蘇玉梅在,他不想讓她跟著自己一起受委屈。
「鄭德昭,是男人就出來打一架!別像個娘們兒一樣,只知道打嘴炮!」
看著寧厲挑釁的樣子,對面的鄭德昭黑紅的臉氣的更加紅了。他看著蘇玉梅為了這小子忙前忙後的樣子,就心裡堵得慌。
他上前一步抓住了寧厲的領口:「打就打!難不成我怕你!」
話還沒說完,寧厲直接一拳砸在了鄭德昭的臉上,將他另外一隻眼睛也砸了個烏眼青,正好跟他之前那隻湊成一對。
「這一拳是為我媳婦打的!你們誰再敢調笑她,別怪我不客氣!」
「媽的,二哥三哥,給我把這小子按住了打!」鄭德昭被砸的眼冒金星,捂著眼睛一時之間站不起來。
鄭家的幾兄弟聞言直接將寧厲圍住,要替鄭德昭討回公道。
「吳書記,這你都不管?」蘇玉梅一看眾人圍住了寧厲,寧厲肯定要吃虧,趕緊吼道。
沒想到吳書記無奈的一笑:「蘇知青,我管不了啊,這幾個小伙子血氣方剛的,你家寧厲到底是打了人······」
蘇玉梅知道這老狐狸是不會發話了,趕緊上去拉扯那幾個年輕人,連帶著付嫂子也攔著。
可兩個女人哪裡是好幾個大小伙子的對手,剛迎上去就被混戰的小伙子們推開了。
寧厲被圍在中間,難免身上挨了好幾拳,他咬著牙沒吭聲,一腳把鄭德厚直接踹出了人群,也沒叫鄭家兄弟占了便宜。
鄭德厚被踹翻在地,哎呦了半天才起身,臉上猙獰一片,直接扛起身邊扔著的鋤頭就沖了過去。
「鄭德厚,你幹啥!」付嫂子眼疾手快上去就拉住了鄭德厚的鋤頭,鄭德厚殺紅了眼,哪裡聽得進去阻攔,一把就將付嫂子推倒在了一邊。
蘇玉梅生怕寧厲吃虧,趕緊跑上去抱住了鄭德厚的後腰,沒想到卻被鄭德厚一個閃身就踹倒了。
身後正是陡峭的河堤,蘇玉梅一個沒站穩,腳下打滑,尖叫一聲滾下了河堤。
「啊——」
「玉梅!」
寧厲發現的時候已經晚了,蘇玉梅的身子在河堤上打了幾個滾,頭一下子磕在了河床下一塊石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