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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7章 番外四之武玄灃

2024-08-22 12:19:53 作者: 一隻洪荒獸
  「陛下,這仗是真打不得,您,不要再堅持了。」

  皇宮的大殿上,一眾大臣各個彎腰縮背低頭不語,只有一位老臣顫顫巍巍的站了出來,面露哀求道。

  「放肆!廢物就是廢物!打仗打不贏,竟然還在此危言聳聽,如此亂臣賊子串通外敵企圖動搖我大周基業,該當何罪?

  該死!該死!來人啊,拖出去,拖出去!」

  龍椅上的武玄灃狀若瘋癲,張牙舞爪的嘶吼著,看起來像只受困的獅子,只能亮亮獠牙和虎爪,卻奈何不得任何人。

  「陛下,袁大人是三朝元老,殺不得啊,還請陛下三思,收回成命。」

  下面眾臣沒想到陛下竟然要殺袁大人,心下涼了一半,兔死狐悲,不免對高高在上的皇帝陛下很是失望。

  有一個人開口,下面的大臣紛紛開口求情,呼呼啦啦跪了一地:

  「還請陛下三思,收回成命。」

  「放肆,你們是要造反麼?!」

  「臣等不敢,還請陛下收回成命。」

  面對下面所有臣僚的集體反對,武玄灃心中一窒。

  他的江山,他的朝堂,都要離他遠去了麼?

  亂臣賊子,亂臣賊子,陳三寶,你個亂臣賊子!

  當年朕只是射了你一箭,並未傷你性命,又放你離開,你何苦如此怨恨於朕!

  你我明明是老鄉!是密友!我做的是對你對我都有利的事,你為何如此小肚雞腸,不僅不能理解,反而恩將仇報。

  如此狼心狗肺,當誅!

  武玄灃越想越氣,氣的雙眼通紅,恨不得現在就將陳三寶抓住立即誅殺。

  看著殿上陛下的狀態,下面的臣僚無不戰戰兢兢,不少官員將目光轉向前面一個消瘦的人影,現在能制止陛下的人也只剩下深得陛下歡心的八殿下了。

  像是感受到了身後一雙雙期待的眼神,那消瘦的身影果然站了起來,朗聲說道:

  「父皇,袁大人年歲已高,思慮不周,大殿之上胡言亂語,確實當誅。但過幾天便是父皇您六十大壽,如此當頭殺了他見了紅,很是不吉。

  父皇,兒臣認為,不若罷免了袁大人的官職,將其貶為庶人,不僅能彰顯父皇您的寬厚仁慈,還無需破壞父皇您的大壽,豈不兩全其美?」

  果不其然,隨著這清朗的聲音響起,龍椅上的人神情竟慢慢平靜了下來,雖未同意,卻也沒再下令喊打喊殺,所有臣僚不由得輕輕呼出一口氣。

  「皇兒此言有理,就按皇兒說的做吧,都下去吧,老八跟我過來。」

  武玄灃擺了擺手,宣布今早的早朝結束了,戰和的議題到底還是沒定下結論。

  回到御書房時,武玄灃的神色已經完全恢復了平靜,此時的他坐在椅子上,看著面前酷似自己的兒子,心情複雜。

  這個孩子便是當年西南大祭司預言過的那個小皇子,一轉眼已過弱冠,長成了一個溫潤如玉俊朗不凡聰慧豁達的翩翩佳公子。

  這孩子甫一出生,他便下令賜死了他的生母,那個卑微的宮女。

  他的繼承人,怎麼可以在那樣一個低賤的女人身邊長大。

  按常理,皇子年幼喪母往往都會交給其他嬪妃處撫養,但是武玄灃並沒有那麼做,而是派了一個老嬤嬤暗中照看。

  當時宮裡都以為他是不重視這孩子才任其自生自滅,便也沒有將鬥爭的焦點放在這孩子身上,殊不知這孩子成長的每一步他都在密

  切關注。

  果不其然,這孩子越長越像他,不僅是長相還有性格。

  待這孩子及冠後,他直接將其放到了自己身邊帶領他學習政務,一點一點教他如何成為一個合格的君王。

  甚至為了減少阻礙,他將其他所有成年皇子都驅逐出京,只留他一個在身邊。

  有時候武玄灃看著他,只覺得自己後繼有人大周有望,但更多時候,又覺得自己老了,而這孩子卻這麼年輕。

  自己辛辛苦苦打下的江山,卻要交給他的手上……

  「皇兒,現在這種局面,你怎麼看?」

  八殿下武裴光已經不是第一次面對這種情況,深知父皇老毛病又犯了,當下躬身道:

  「父皇,袁大人這次大殿之上直接駁斥你,其心當誅罪不可赦。要不是父皇你的壽誕到了,父皇又何須放過他。


  但處置一個袁大人容易,朝中那麼多人,怕也不能全處置了。」

  武玄灃對他的回答既沒否定也沒肯定,只抬手讓他繼續。

  「父皇,袁大人不將您放在眼裡確實可惡,但他說的倒也沒錯,這次的仗咱們真的不能打……」

  武裴光輕輕覷了一眼武玄灃,見他沒明顯反對,便又接著說:

  「西南的李連政和北地的宗禹,甚至南平的黃誠之他們都明確站在陳三寶那一邊,現在是即不出兵也不出錢,沿海諸省也都對陳三寶臣服已久,別說出兵抵抗,就差沒掃榻相迎了。

  咱們現在能依靠的只有直隸三省和西南,但這仗不是一天兩天……

  父皇,這個仗,真的打不得,如今擺在我們面前的除了議和已經別無他法。」

  武裴光的話還未說完,武玄灃的臉色重又黑如鍋底,隱隱有發怒的跡象。

  武裴光心下墜墜,隨著年齡的增加,父皇的脾氣越來越陰晴不定了。

  有時候一個不好,自己也要吃鍋烙。

  武裴光每天最怕的便是早朝後被父皇單獨叫到御書房商議政事,每次都要小心翼翼,生怕惹了父皇不開心。

  但這次的事,容不得他瞎說,他已經是板上釘釘的皇位繼承人,他不能讓自己的江山葬送在父皇莫名其妙的恨意中。

  他實在不能理解,父皇為什麼寧可耗損國力也要和陳三寶拼個你死我活。

  不是說兩個人以前是很好的朋友麼?

  陳三寶已經在海上建立了絕對的勢力,這是他們無法否定的。

  他以島夷為基地,將周邊所有島嶼都牢牢控制住,建立了強大的海軍和船隊,橫掃周邊所有異己勢力。

  依靠強大的武裝,陳家幾乎壟斷了所有的遠洋貿易,甚至大周的商船要想出海,便必須得過陳家這一關。

  父皇是陸上的君王,那陳三寶便是海上的霸主。

  然而如此強大的勢力不僅不能為大周所用,反而對他們充滿了敵意。

  陳三寶的存在已經嚴重威脅了大周的安全。

  父皇不是沒想過重新把國門關閉的,但這提議一提出,別說沿海幾省,連朝中大臣也一股腦的反對。

  因為,他們的利益早就和海洋捆綁在了一起。

  這次,在父皇即將過壽前,

  陳三寶竟提出要為自己的孫子迎娶他的小皇妹。

  他這要求一提出,父皇怒不可歇,直接下令將來傳話的使臣給殺了。

  沒想到陳三寶竟以使臣被殺為藉口,直接出兵,將東南的檐州府給占了。甚至積極調兵遣將,大有再不答應便讓大周流血成河的架勢。

  父皇強悍了一輩子,豈容肖小放肆,當即便要反擊,要和陳三寶決一死戰。

  奈何這邊剛要有動作,北地和西南又出了問題,一向深得父皇信任的重臣宗禹和李連政接連秘密上書,反對父皇用兵。

  並稱如果父皇發兵討伐,自己便要領兵獨立以應援陳三寶。

  父皇沒想到自己的封疆大吏竟這個時候倒戈,當即氣的要誅殺二人。幸好讓他及時攔住了,不然這大周真的要亂了。

  宗禹和李連政都是地方的實幹派人物,在他們的經營下,北地和西南逐漸和中原融合,經濟實力也越來越強,成為大周稅收的重要來源。

  如果父皇真的誅殺二人,必然會引起兩地的動亂,到時候覆水難收,情況不容樂觀。

  今天早朝,大家又討論的是戰與和的事,結果剛有人反對發兵,父皇就惱羞成怒喊打喊殺。

  武裴光光想想就覺得好累。

  所有的兄弟姐妹都羨慕他獨得父皇寵愛,殊不知伴君如伴虎,父皇這幾年對誰都將信將疑,脾氣陰晴不定,他每日陪侍在側,心真的很累。

  「父皇,陳三寶想要求娶皇妹,我覺得倒是沒什麼不可以的。說起來,犧牲小皇妹一人便可平息一場戰爭,倒也值當。」

  而且大周對海外舶來品的需求很大,出口量也很大。和陳三寶開戰,這塊的稅收便會受到很大的衝擊,對大周的打擊巨大。

  在他看來,能和親解決的事情為什麼要打仗,除了沒了一個妹妹,也沒啥損失。

  而妹妹,他有很多!


  可父皇像是瘋了一樣,怎麼說都聽不進去,一說就發活。

  朝中大臣都指著他來阻止父皇,可誰又知道自己有多苦啊。

  「父皇,陳三寶占據檐州府後雖然揚言要發兵北上,但你看他始終喊的厲害,到底沒有更多的行動。

  兒臣覺得,這陳三寶倒也在虛張聲勢,不想真的打起來。」

  既然大家都不想打,那就嫁個女孩過去,兩遍重新握手言和,豈不美哉。

  先把這關過去,待過幾年他們大周也慢慢培植海上軍隊,做好充分的準備後,再來制服陳三寶不遲。

  武裴光說了這麼多,武玄灃一句都沒有回覆,只皺著眉頭坐在椅子上,一語不發。

  「父皇,任著陳三寶再囂張又如何,聽說他唯一的兒子是個不學無術的廢物,要迎娶皇妹的那個孫子聽說也不怎麼樣。

  老虎再厲害,沒有好的繼承人,也是虛張聲勢的影子,蹦躂不了幾天的。」

  兒子的話,武玄灃如何聽不懂,可是他心裡的憤怒又如何能讓他知道。

  陳三寶確實不想打仗,他是在逼自己,逼自己議和,答應將自己的小女兒嫁給他那不成器的孫子,這樣自己便生生小了他一個輩分。

  這是赤裸裸的羞辱他,這是在挑戰他!

  陳三寶,你個亂臣賊子,當年朕放過你一命,你竟如此回報朕的,簡直該死!

  宗禹和李連政,這兩個養不熟的白眼狼,可惜朕這些年如此重用他們,在這關鍵

  時刻竟全都要背叛他,轉向那幾十年沒見的陳三寶!

  等這次的事情過去,他一定要讓他們為自己的忘恩負義付出代價!

  他是天子,是九五之尊,經歷了多少風浪才走到如今的地位!

  這麼點問題又如何能難的倒他!

  陳三寶,你要想玩,我便讓你玩個明白,我便陪著你走這一遭!

  面子又算什麼,這次我讓你又如何,你就等著我的大禮吧!

  ……

  三月後,大周的昭陽公主出嫁的儀仗浩浩蕩蕩的從京城出發,前往島夷和親。

  大周官民上上下下以為皇帝陛下終於放下執拗以大局為重,狠狠鬆了一口氣。

  當公主的儀仗到了島夷後,公主卻提出要面見陳三寶,要親自轉交給他一封信。

  陳三寶聽聞也未避嫌也不害怕,帶著人便去接見了那和親來的公主。

  從昭陽公主手裡接過信後,陳三寶不疑有他,快速將其展開:

  「hey bro ,long time no see.

  別來無恙啊夥計,接到我的信是不是很意外?

  這麼多年來你心中對我的恨是不是快要溢出來了?很榮幸讓你惦記了這麼多年。

  我知道你心裡對我憋了一口氣,知道是我寫給你的信一定會第一時間不假他人之手的打開閱讀。

  所以,我在這封信上灑了點小東西,沒有解藥,你在一個月內必亡。

  不用試圖找解藥,沒用的!

  要想活命,來京城見我!

  我們之間的恩怨也該做個了斷了!

  告訴你一個附加的消息,這些年我找了很多能人異世,已經能找到那個門了。

  你可以選擇痛苦的死在這裡,我則要穿回現代繼續新的人生。

  怎麼樣?來不來?

  一個月的時間,我等你,京城郊外大昭寺,不見不散!」

  陳三寶放下手裡的信紙,捻了捻手指,果然滑膩沁香。

  呵,武玄灃啊武玄灃,這個世界果然最了解我的人是你!

  行!算你扳回一局!

  一個月,我便親自去會會你,看你要耍什麼花樣!

  在人生的尾聲,我們還能有如此巔峰的較量,不可謂不圓滿。

  兩個人的恩怨,便不要拉上天下人了,咱們自己來解決!

  ……

  昭陽公主到島夷後,陳三寶作為島主很快便為其和自己的孫子舉行了婚禮。

  在禮成後的第二天,出乎天下所有人的意料,陳三寶突然宣布,將島主之位傳給自己的侄子陳瑾燭。

  為鞏固其侄子的地位,陳三寶將其獨子陳瑾粼及其諸孫派往東方的一座小島,勒令其無詔不得回島夷。

  做完這一切後,陳三寶突然在眾人面前消失了……

  ……

  九月份的京郊,秋高氣爽溫度宜人

  大昭寺的後山斷崖處

  「武玄灃,你怎麼老成這樣了……」

  「陳三寶,你怎麼這麼老了……」

  兩個白髮老人,帶著半輩子的仇恨,再次見面,竟異口同聲。

  「哈哈哈……」

  「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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