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三年後。
一九七三年,盛夏。
大西北,塔哈拉沙漠。
據說幾百年前這裡還是一片綠洲,可因為青藏高原擋住了水汽,這裡才逐漸成為了荒漠。
有人說,如果無法解決青藏高原,就只能大建工程南水北調才能救下這一片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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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教授,阮教授,咱們搶救出來的敦煌壁畫已經復原了,你現在要去看看嗎?」
來人是個老者,老者是帶著團隊考古的張老,他們不挖掘陵墓,只有在陵墓塌陷顯現,文物遭遇危機的時候才會過來進行保存復原。
張老目光灼灼的看向正在沙漠裡種樹苗的少女,少女皮膚白皙,眉眼精緻,看起來像是富貴人家裡嬌養著的十指不染陽春水的大小姐,但只有這裡的人清楚,阮教授是最能吃苦也是最堅韌的教授。
阮教授國家特別認證的,最年輕的教授。
「不用,復原的時候都已經看過了,那麼精彩的飛天仙女圖看一眼這輩子都忘不了。」
阮似錦回眸一笑:「而且,現在我有別的任務了。」她察覺到了張老的邀請之心,但她對文物的興趣不大,反倒是有些糾結,畢竟她的空間裡現在就裝著滿滿當當的文物。
聽說鷹國倫敦發布公告此生一定要將不列顛博物館中『失竊』的文物找回去。
因而她才這三年才沒有找機會拿出來,得給華國多一點發展的時間,免得到時候被強盜找上門還得講道理。
本身就是把自己家的東西被搶走的東西拿回來,物歸原主有什麼錯?講道理不如扛大炮,來一個轟一個,比道理可管用多了。
張老看著眼前的場景,心口發麻,只覺得震撼:「阮教授,等復原了壁畫之後,我們團隊會負責將東西運送給國家文物局保管,但如果你想要觀摩研究,只要說一聲就行了。您絕對有那個資格!」
「好,謝謝張老。」阮似錦看著眼前環境已經改善了不少的沙漠,開玩笑道:「如果我種樹又發現了什麼寶貝,也會上交給國家。」
她這三年來得到了國家的支持在大西北進行『綠洲計劃』,這期間她總能『偶然』的發現寶藏,有時是礦脈,有時是金磚,有時是即將塌陷的古墓……
沙漠遠比她想像的大。
在國家眼皮子底下辦事,她的速度已經收斂了不少,一邊建造了研究室進行沙地研究,一邊『緩慢』的推進。
倒也不是因為膽小,而是因為不急。她只是認真的沉浸在讓沙漠變成綠洲的計劃當中。
當然了,綠洲計劃並不是全靠她一個人,而是一個團隊。
清河縣好多人報名要來當治沙人,不過她沒有全部都要,只要了一些確實喜歡這一行的學生,她為這群學生提供研究器材在沙漠進行研究,偶然像個教授一樣為學生指點迷津。
三年了。
所有人都認為她一直待在艱苦的沙漠,只有她自己知道,每天幹完活下班就會通過高級傳送陣回到清河縣,回到老阮家,吃奶奶和媽媽做的飯,躺在小院裡數著星星說著一些有趣的事。
「阮教授,你要在大西北待多久?」張老忍不住開口邀請:「真希望你能考慮來我們文物研究局工作……」
光是阮教授研究出來的復原文物的藥水,就夠他們珍藏一輩子了。
「不了。」阮似錦道:「等這片沙漠變成綠洲,我就要去下一站了。」
「那好吧……」張老眼神帶著尊敬,治沙環境有多惡劣這麼多天他們已經體會到了。
這個年輕的教授能在這裡待三年,可見她的心有多麼堅定善良。
張老轉身走了,路上他看著沙漠裡的一棵棵樹,和樹上長出的嫩芽,粗看沙漠的表面還是沙土,可無人知曉,沙土下的的土質已經有了翻天覆地的改變。
阮似錦繼續種著樹,回憶著剛來的那年。
剛來到大西北,在這裡睡覺的第一晚,她什麼都沒做,睡夢中只聽到外面下了很大的雨。
等她再醒來時,她已經突破元嬰了,如果不是她壓制,修為或許還會繼續攀升。
如今清河縣因為大陣的加持幾乎已經變成了一塊能自給自足的靈地。
清河縣人提供的信仰之力再加上外界給予的大量功德之力了,大陣也已經用不完這麼多了。
因而那一夜功德之力來自四面八方,來自受過她恩惠的萬物,點滴匯聚成江河大川,取之不盡用之不竭。
正因為如此修為才會不受控制的暴漲。
不過她現在不需要太高的修為,因而順手就在大西北也布了個陣,與華國的這片沙漠共享功德之力。要不了多久,這些樹的長勢就會快起來。
再荒蕪的沙漠也會變成一片綠洲。
「教授!」
「小姑奶奶!」
「有個包的嚴嚴實實的大高個拿著證件說是來找你的,他還背著個相機,應該是來做採訪的!」
綠洲計劃開始後,這一片區域並不是誰想來就能來的,能拿到出入證的人可不多。
阮似錦看過去,似有所感的勾起唇:「來了。」
阮似錦走過去,那個包的嚴實的人也抬步走過來,他穿著一身黑的連帽外套、長褲,鳳眸狹長,眸底漆黑如墨讓人看不清他眼裡的情緒。
兩人之間的距離越來越近。
他摘下相機,對著眼前的少女拍了一下。
「為什麼,那麼久……沒有回去。」
早已經清潤的嗓音如今已經聽起來格外成熟,帶著沉穩和磁性。
他說話的語氣複雜,嗓音聽起來有些發澀。男人聲音好聽到讓人聽完耳根發熱,可他話語中的情緒卻讓人聽完心口卻堵堵的,像是塞了團棉花似的難受。
好聽歸好聽,卻似帶著幾分落寞和苦澀,像是有人欺負他了一般。
「嗯?」阮似錦反問:「夏乾辰同志,你是要來採訪我嗎?」
「不……」面前包裹嚴實的男人,身材修長,大約已經超過了一米八五,他從口袋裡掏出了一張黑白的老照片:「我只有這一張……」
阮似錦看了一眼,聽出他聲音里的委屈。
他拿著的是兩人兒時的照片,紅著耳根的小男孩正踮著腳在給一個雪糰子小姑娘耳邊帶花。
他等了三年,雖然常常借著做任務來遠遠的看一眼,但還是不一樣。
他還沒有等到她回家。
他不想等了,所以,從暗的地方走出來了。
他也不清楚為什麼,只是回過神來已經這麼做了。